(' 回銮前一日,御营四下都是惜别之声。
容淖的帐篷里也来了两位客人。
哈斯领着表兄布和,熟门熟路进帐。
哈斯依旧是那副神采飞扬的明媚模样,布和倒是有些变化,他并不多张扬,可是能从神色间看出春风得意。褪去懦弱伪装,那舒展的眉目竟有几分温润书生气。
他们身后的随从们手中捧了不少托盘,揭开盖布,华光璀璨,哈斯道,“这些都是我敖登阿巴嘎额格其(敖登姑姑)托我赠你的,全是中原商队从买卖城的老毛子那里运回来的好东西。她虽然没见过你,但听说过你曾当众为她驳斥那对倒霉玩意儿,十分喜欢你。”
“敖登哈敦近来可好?”容淖礼貌问候。
“好,当然好了。”哈斯笑弯了眼,“我表兄掌权后,已恢复她的哈敦身份,她终于不再是部族里的尴尬人,日后会更好的。”
容淖颔首。
她并不是能与人闲话家常的性子,三两句场面话应付完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哈斯倒像是有许多话要与她说的样子,别别扭扭问容淖能否遣退宫人们。
几次相处下来,容淖没觉出哈斯有什么坏心,反倒是个有些意气行事的姑娘。几日前她坠马时,哈斯根本没考虑到两人身份尴尬,直接风风火火冲过去想要救人。
宫人们遣走,布和也识趣地退去帐外,容淖问,“要说什么?”
“呃——”哈斯做贼似的往外瞟了一眼,压低声音磕磕绊绊问道,“那个,往后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容淖诧异抬眸,望向哈斯的目光充满费解,“你我性情并不相投吧,我在你眼中不就是个除去出身一无是处之人。”
“…………”她把话点得这样透,哈斯反倒不尴尬了,理直气壮道,“以前我是觉得你惯会仗着身份张扬跋扈,可经过前几日你策划替我表兄夺权后,方知你是有点成算的。我父汗也同我分析了,能做到有仇当场报的人,要么性情暴躁冲动不计后果,要么就是自信有应对冲突的能力。”
“我虽不知你从前在宫中什么样,但观你在御营的作风……”哈斯上下打量容淖,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干巴巴夸道,“你能长这么大,我确实心服口服。”
容淖:……
“……你莫不说话啊,到底答应不答应我给你写信?”哈斯依旧压着嗓子追问。
容淖挑眉,“你做贼呢?”
哈斯翻了个白眼儿,又朝帐外觑了一下,“我这是为你省事,免得你被不识趣的缠上也要给你写信,你别不识好歹。”
“……”容淖不确定道,“你说布和世子?”
“……那难道我还能骂我自己?”哈斯没好气嘟囔,“你不喜欢布和,上次在西坡松林,他想把自己的干净马鞭换给你,你明显不乐意要,后来那马鞭无意中碰过你手背一下,你立刻喊来了女教习。你当时那副如避蛇蝎的形容,恐怕恨不得把手砍了吧。我当时离你们那么近,又不瞎。”
哈斯啧了一声,又意味深长道,“就布和瞎,只是不知他是真瞎还是装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