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解释了,你这举动可是对‘四叶草号’的船员们不负责!”玛丽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亚伦的话,然后一把拉开了门。门外站着面色严肃的亚历山大和笑个不停的托马,不过在玛丽刀子般的眼光里,托马很快就收敛了笑容:“抱歉,听到里面的动静,没忍住。”
玛丽憋了一口气在胸口,用力地一巴掌拍在门框上:“那你们也听到了吧?亚伦竟然向着某位未知存在祈祷——”
亚历山大扶了一下鼻梁上沉重的镜片:“是我拜托他占卜这件事的。”
这番话一出,玛丽感觉自己的嗓子几乎被人掐了一下,她结结巴巴地怔了两秒,随即用力地摇摇头:“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我不能接受——”
托马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上前半步,示意玛丽重新跟着两人走进船长室:“这也是我们现在要处理的事情,玛丽。四叶草号,我们熟悉的老朋友,这位公主……”
当托马的声音放低之后,亚历山大毫不犹豫地接着道:“它即将在一个半月后被摧毁。”
一直气鼓鼓的玛丽的双肩塌了下去,她完全冷静下来的眼睛,来回扫视着几位她很信任的长辈,最后落在了亚伦满脸的苦笑上。
玛丽总觉得,她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她永远失去父母音信的那天,然后跟当年那个年幼的孩子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明白,被所有人掩在和善的谎言之后。
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没有情绪上的爆发,托马跟亚历山大对视了一眼,看着玛丽重新走向坐在书桌后的亚伦。
玛丽站在书桌前,望着那位总是让船员们头疼,不怎么受尊敬,却依然被每个人认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错误决定的船长。
她的声音很平静,正如她完全抽离感情的眼神:“至少,我要知道为什么,这艘船上的每个人都有权知道。”
“因为这是一场属于‘命运’的赴约,我尝试过,没有任何其余的可能性。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理解,你可以当作这是一场必然的、在路途上的灾难,而公主,这艘船……”
亚伦的声音也显出了几分压抑:“说真的,玛丽,没有人会比我更希望‘四叶草号’能完好无损,我多希望能平安度过这场灾难,如果不行,那我也会让看着她去追寻那可怕的命运。”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镶嵌在墙上那颗水晶球,以一种相当深情的眼神望着里面转动的银丝:“没有人能比我更懂她。”
“你现在这样怪恶心的。”
托马的打岔使场间那悲壮的氛围荡然无存,他走上前拍了拍玛丽的肩膀:“所以我们已经决定好,让所有人都在奥拉维换船,分批次去拜亚姆,在那边多停留一段时间,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玛丽丧气地垂下头,却被桌子下方某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她俯身将其捡起,发现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笔记本,上面规整秀气的字体很眼熟,让玛丽想起她最初踏入船长室想问的话:
“但是马蒂欧呢?他又是什么情况?”
亚历山大认出了玛丽捡起来的东西:“那是马蒂欧的日记本?你背着我们两个直接举行祈祷仪式了?”
亚伦仍然在抚摸镶嵌在船体上的水晶球,只是他的表情怎么看都很心虚:“我遵循了命运的启示,尝试了很多遍,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常年经受隐秘存在呓语的托马,不禁冷笑一声:“呵,我很庆幸没看到你直接在船舱里爆炸。”
“如果亚伦真的爆炸了,这艘船没有一个人能生还,毕竟他已经是半神了。”亚历山大平静地作出了没人要听的结论。
亚伦扫了一眼面带迟疑的玛丽,她仍然盯着手上的笔记本,这让亚伦不得不开口道:“马蒂欧身上有不祥的阴影,如果他继续停留在‘四叶草号’上,那种死亡预兆必然会成真。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转机,奥拉维岛有能引领他走上生路的机会,所以我小小地提醒了他一下。”
“……听到你这么说,真是让人不舒服。”
玛丽小声嘟囔着,因为在心里,她非常清楚——亚伦所“窥视”到的预兆,从来没有落空的时候。
在亚历山大摊开手掌后,玛丽不得不将马蒂欧的日记本交了出去,但是她仍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亚伦笑着拍了拍身边的水晶球:“等到灾难来临那一刻,说不定还会有转机……你要知道,四叶草本来就是万里挑一的幸运。”
顿了顿,他收起脸上的笑容:“但是我不能让你们陪我承受这样的风险,放心,如果我注定要死,命运不会放过我的,肯定不会是这一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