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现在这样没有直接下雨,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事情了。
考虑到“恶魔”先生的态度,“正义”的坐姿又端庄了些,她在心里小声嘀咕:
“得注意形象,奥黛丽,绝对不能像这位先生一样,也太不尊重‘愚者’先生了……”
巴那贝很不舒服,这让他有种事情远远脱离掌控的感觉。
思考的时候烟味是思路,那紧张的时候烟味就是放松,即使在船舱里不抽,他也可以单纯咬着烟嘴……
——
巴那贝从床上坐起身,窗外没有月光,这片海域顶端阴云缭绕。
而那些灰雾给巴那贝的感受更奇妙,包括身前的古旧长桌、身下的青铜高背椅以及头顶温和的光球,都让巴那贝生出发自本能的敬畏。
“希望?”
最后一个词上,被重重地划了一个又一个圆圈,几乎要把纸穿破。
巴那贝正经地坐在床沿,至少不能摆着翘起腿的姿态,他垂下头,用力深吸一口气,用赫密斯语吟诵出了那个尊名:
然而有什么东西被塞在了他的卷烟盒里,当巴那贝打开烟盒的时候,弹出来的就是那被叠成一团的纸。
另一张更细小的纸条从里面落下,被巴那贝一把抓在了手里,但他选择优先去读那张留言更多的部分——因为那上面都是他自己的字迹:
巴那贝没有将另一个烟盒掏出来,而是迅速拆开那团纸,它被漫不经心地对折数次,折痕并不对称,看得出来有人在做这件事时,心里隐有烦闷。
幸运?
“正义”疑惑地往桌尾偏了偏头,注意到“恋人”莫名攒起来的拳头,“恋人”小姐好像并不是紧张,她的坐姿仍然很放松,似乎只是很嫌弃“恶魔”先生。
巴那贝皱起眉头,微妙的回忆上浮,从他先前零散的意识里被打捞起,他想起了自己写下这张纸条时的经过。
不对,不是心脏,是灵体深处……
“我该怎么称呼您?”
不过这人的动作有些奇怪,他很习惯性地抬手,先是往怀里摸了两下,随即意识到不太对劲,这才放下手来。
巴那贝心里转了很多念头,但是他从来没有、也绝不可能有跟真神打交道的经验,索性放开了些。
巴那贝说出这句话之后,脸上又展现浮夸的微笑,他的手指加重了落在纸条上的力道。
但巴那贝也注意到,他曾经模糊化的回忆变得清晰了,他清楚地记起了那个“偷盗者”,艾丝特,非常奇怪的名字。
巴那贝下意识摸向怀里,手指触碰到卷烟盒的铁外壳。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啊,我向您祈祷,祈祷您见证我失去的回忆,祈祷一份能获得……希望的好运……”
他妈的,我的烟呢!?
这是巴那贝下意识冒出的想法,但他绝对不可能忘记带烟,于是他又往怀里探去,摸到另一个被压在更内侧的烟盒。
在“恶魔”开口前,艾丝特心里想的是这个代号真是不吉利,在“恶魔”开口后,那熟悉的、让人想给他一拳又拿腔拿调的因蒂斯语,让艾丝特的脸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不过在一周过去之后,巴那贝意识到自己的记忆间,出现了莫名的空洞。
“很荣幸见到各位,称呼我‘恶魔’先生就好,哎呀,这会议的人数比我想象中要多。不知道各位又该怎么称呼?”
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这点特殊性,大部分成员都微微一怔。
但是他为什么会遗忘掉这件事?
那张写着“愚者”尊名的纸条从他指缝间坠落。
神明说话的时候,声音出奇温和:“一件小事。”
与正常的参会成员一样,他也是由红色星辰凝聚而成的虚影,其他人只能看见黑色的燕尾服和同色的碎发。
忽然间,他的心脏感受到了几近破碎的压迫感。
巴那贝当然得换乘,他找不到能一路通行的航线,想到那位可以蹭船票又蹭饭的“偷盗者”女士,巴那贝甚至遗憾了那么几秒钟。
巴那贝的视线落在另外一张短纸条上,上面清秀但规整的字迹像是被圈着无形的方框,词语更加紧凑:
他是个惯于审视思维殿堂的人,这有助于他保持思维的紧凑,提供弹簧般紧绷的行动力和推导能力,但是现在,他的思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渗出,仿佛出现了一处裂口,正将某种异常筛选出去。
神灵隐在流动的浓雾后,视线充满窥探:“你可以称呼我为‘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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