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沈初宜若有所思?,“邢才人一直说有个面?白的小姑娘一直跟她说话,可能就是巧圆做的手脚。”
“何必呢?”
萧元宸脚步微顿。
“你以为何必呢?”
沈初宜略有些迟疑,她抬起眼眸,在晦暗的天色里努力去看萧元宸的神色。
奈何金乌西去,星月初升,整个长信宫陷入黑暗之中,没有点亮宫灯的宫道上,更是一片漆黑。
方才沈初宜一直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此?刻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天都?黑透了。
“怎么这?样暗?”沈初宜轻轻握了一下萧元宸的手,道:“陛下,咱们先回宫吧?天黑路不好走。”
她说着,就要去吩咐姚多福,手上却一紧,下一刻就被拉回萧元宸面?前。
“先把话说完。”
萧元宸在夜色里看她面?容。
看不清,却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
她总是唇角含笑,眉目温柔,面?对任何人都?是平静而理智的,尤其面?对他的时候,那?笑容会更盛三分,看起来格外甜蜜。
可这?不够。
萧元宸以前不知为何不够,如今却忽然明白,她面?对他的时候,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他从来不是她心里最特殊的那?一个。
即便?她曾经起祈愿他平安顺遂,福寿康健,曾经做了两人的结发,就这?样压在枕头下,日日夜夜陪伴入眠。
可终归,她的理智远远高于感情。
在这?个落日余晖之后,萧元宸忽然意?识到,他对她的感情,远比她对他得要多得多。
这?一刻,即便?是平日里冷酷无情的帝王,也觉得心口?闷闷地疼。
他自诩内心强大,从不会为任何事情而波动?,也认为自己不会为了旁人而痛心难过。
作为一个皇帝,作为从出色的兄弟中爬出来的唯一胜利者,萧元宸的内心早就已经冰冷如铁。
之前那?一次,他只是稍稍意?识到,沈初宜对他感情,或许没有他以为的多。
如今日,他已然可以肯定。
是,两个人的确亲密无间,看似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可实际上,沈初宜对他并未交心。
她一直很清醒地活在这?一场荣华富贵里。
高位,盛宠乃至独宠,都?不能动?摇她三分,当年?做宫女时是什么模样,如今的淑妃娘娘亦然。
她是这?金碧辉煌宫闱里,唯一的例外。
荣华富贵,权利高位,从来吞没不了她的真心,也无法?扭曲她的良心。
也正是这?一点,才让萧元宸沉迷至今,无法?逃离。
这?个认知,让萧元宸心里又苦又疼。
他能给的,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他不知道还要如何,才能让沈初宜稍微抛下理智,为他动?一动?真情。
这?似乎是个无法?完成的难题。
这?一生,他想要的,全部靠努力得到了,即便?是帝位也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
可一个人的真心,跟帝位和权利完全不同,那?不是一件死物。
萧元宸甚至不敢细想,等到白发苍苍,耄耋之年?时,他是否能拥有最后的这?一样珍贵宝物。
他心里很清楚,沈初宜一直保有自我,守住真心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可他依旧忍不住想问一句。
“蓁蓁,你是否真心心仪过朕?”
这?个念头盘旋许久,最终萧元宸也不敢问出口?。
他知道,沈初宜不会骗她。
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沈初宜对他全心信任,从不会误会他做的任何事情,而他,也对她完全信任,知道她绝对不会做那?些脏污事。
可这?不够。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让萧元宸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午夜梦回的时候,只有看到沈初宜在身边,才会觉得踏实安心。
萧元宸沉默着,半响没有开?口?。
夜色深沉,晚风温柔。
但特殊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沈初宜不知萧元宸怎么了,她却想要打破这?个沉默。
沈初宜依旧看不清萧元宸的面?容,她有些迟疑,不由晃了一下萧元宸的手。
此?刻萧元宸才发现,两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
“陛下,为何会如此?问?”
看不清,沈初宜干脆直接问。
萧元宸倏然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真心不真心的话题,只是话锋一转,问:“蓁蓁,你为何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