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摸着沈初宜的肚子,垂眸去看她的眼?睛。
“疼吗?”
其实有点疼,不?过孩子不?太用力,沈初宜就摇了摇头:“还好。”
她也伸出手,跟萧元宸的手交握在一起?,轻轻安抚肚子里的小家伙。
“难得活泼了一些。”
沈初宜笑了。
“我还怕他太文静,以后不?爱闹可怎么办。”
萧元宸低低笑了一声,待及此时,心?中的沉郁一扫而?空。
他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沈初宜的额头,那双桃花眸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看着这一大一小,声音也是春风化雨。
“好孩子,乖一点,莫要折腾你?母亲。”
一晃神?就到?了静贵嫔出殡的那一日。
自从进入秋日,圣京已经十数日不?曾落雨了,未曾想到?了静贵嫔出殡这一日,圣京倒是落了一场瓢泼大雨。
这一场大雨犹如天倾,即便打伞都寸步难行。
面对这一场大雨,沈初宜原本以为自己实在没办法去送一送汪亦晴了。
不?过吉时之?前,大雨渐缓,逐渐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虽没有停歇,却能出门了。
沈初宜衡量片刻,还是决定去送一送汪亦晴。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离别了。
以后若要再?见,须等?她百年之?后,或许还能再?见一面。
沈初宜带着鸿雁和如烟,鸿雁扶着她,如烟打伞,三个人一起?出了宫门。
意料之?中的,步昭仪一直在等?她。
“姐姐,走吧。”
沈初宜还是叫步昭仪姐姐。
虽然她算上封号已经比步昭仪份位高了,但步昭仪教?导她读书习字,不?说是师徒,却也胜似师徒。
这情分是不?会变的。
步昭仪点点头,她自己撑着伞,一步步往前走。
“你?小心?一些。”
“好。”
两个人一路安静走着,很快就来到?西一长街,当一几人一起?拐入南巷时,路上能见到?的人就更?多了。
除了贵妃和熙嫔,所有的宫妃都来了。
无论活着的时候有多不?对付,人死之?后,一切恩怨情仇似乎都化为乌有。
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高兴时候的一颦一笑,只有一声声姐姐,一句句安好。
即便落了雨,她们也没有留在宫中,反而?一起?出了门。
雨幕之?下,是一个个素色身影。
她们行走在雨帘中,如同重复的幻影,分不?出你?我他。
众人只简单点头问安,走了没多久,又看到?了贵妃和熙嫔身边的大姑姑。
她们人不?能到?场,心?意却到?了。
众人进了安宁殿,今日来的命妇很多,朝臣也不?少。
同汪家沾亲带故的官员都到?场了,除此之?外,宗人府的宗亲也都在。
沈初宜都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心?里不?由有些感?叹。
一直安安静静的汪亦晴,如今也是热闹了一回。
虽然外面小雨淅沥,但丧仪却一板一眼?举行着,每一个步骤都肃穆安宁。
佛道的诵经声越发清晰,清脆的法铃仿佛响在耳边。
所有仪式都行完,萧元宸也到?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常服,除了腰上挂了一枚玉佩,再?无其他装饰。
萧元宸没有给静贵嫔上香,却也来送她最后一程。
等?丧仪都结束,送葬的队伍便要启程赶往天柱山皇陵。
萧元宸特?地命宗令端亲王妃主持丧仪,宁王作为副祭,陪同一起?前往天柱山,给足了汪亦晴体面。
丧铃叮铃铃响着,诵经声在耳边嗡嗡作响,棺椁抬起?的那一刻,哭声震天而?响。
礼部丧仪官高声道:“起?,行。”
厚重的棺椁沉沉而?起?,十六名力士稳稳抬起?,随着唱诵声一步步往前走。
萧元宸走在众人之?前,身后就是宗亲及诸位妃嫔,一行人沉默离开安宁殿,在阴郁的天色里缓慢前行。
整个天地犹如被水墨浸染,就连朱红宫墙都失去了鲜活色彩。
白色的幡帐在黑压压的苍穹中飞舞,纸钱随风而?飞,伴着雨水犹如风雪。
汪亦晴出殡这一日却是个阴雨天。
当真是世事?无常。
沈初宜一步步走在宫道上,抬眸看着眼?前厚重的紫檀棺椁。
她在心?里说:“亦晴,你?放心?,三公主很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