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人回去之后,沈初宜安静了几日。
倒是萧元宸来了两回,都?是陪她一起?用膳,说?些前朝的琐事。
沈初宜这才知道,卫才人的父亲捐了个小官,好歹算是换了官身?。她又知道忠义侯世子点?选为长亭卫指挥佥事,正在京郊大营效力。
除此之外,因建安伯世子在边疆的英勇无畏,朝廷多有褒奖,不过如今战事平息,建安伯世子也上请回京,准备留任京中?。
陈才人的父亲依旧还?是国子监祭酒,不过明年要行春闱,国子监的学子们正在勤勉读书,萧元宸对国子监也有褒奖。
沈初宜忽然意识到?,后宫里?得宠的宫妃们,亲族在前朝多有忠孝之举,作为皇帝,萧元宸其实是在给恩赐。
想要博得荣华富贵,想要步步高升,就看你们全?家是否能为朝廷效力,保家卫国,匡扶朝政,维护一方百姓。
虽说?不全?看这些,但不得不说?,多少是有些关?联的。
沈初宜忽然有些好奇。
萧元宸自己没有喜好吗?亦或者说?,他没有特别喜欢谁,或者特别厌恶谁?
他似乎天生就适合做皇帝,没有七情六欲,不会心软妥协。
他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让这个国朝欣欣向荣,而他自己的喜怒哀乐,似乎根本就不重要。
亦或者说?,他不在乎。
想到?这些,沈初宜看萧元宸的眼神有点?奇怪。
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同萧元宸说?,不过萧元宸问她为何这几日这般奇怪时,沈初宜想了想,还?是拐弯抹角地回答。
“陛下,您也不容易。”
萧元宸:“……”
他有时觉得沈初宜很聪明,不仅聪明,还?很稳重,但有时候,她甚至是有些单纯的。
单纯的可?爱。
萧元宸把她搂在怀里?,取了一颗葡萄,塞进她嘴里?。
“胡说?八道什么。”
“朕哪里?不容易了?”
沈初宜想了想,才说?:“陛下要平衡前朝后宫,要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要肩负起?黎民百姓的衣食住行,很不容易吧。”
萧元宸安静了一瞬。
片刻之后,他伸手?捏了一下沈初宜的脸颊。
“朕都?做了皇帝,哪里?会不容易?”
“全?天下的人都?要羡慕朕。”
九五之尊,万万人之上,为了这个金灿灿的宝座,历代的皇子们打得头破血流。
他的兄长们如今颓废消沉,不就是因为没有抢赢。
沈初宜窝在他怀中?,小声?嘀咕:“我就不羡慕。”
萧元宸垂眸看着她光洁的额头,收敛起?笑容来,没有再说?话。
登上龙椅,继承大统,他成了天下之主,这一生几乎都?可?以随心所欲,无人能及。
但与此同时,天下也同样压在了他身?上。
萧元宸从小就不是个会偷奸耍滑的人,他一向很懂事,做皇帝,其实也要懂事。
得到?了,也要付出,这世间哪里?有白得的金元宝呢?
不过,时至今日,大抵也只有母后和沈初宜,同他说?过这样的话。
萧元宸轻轻笑了一声?。
倒也不算是孤家寡人了。
沈初宜不觉得这一晚她说?了什么特别讨喜的话,但是次日姚多福送来的赏赐,还?是叫宫里?众人都?忍不住要议论。
当真是惹人眼红。
尤其是宜妃。
她这一日又来给庄懿太后请安。
二皇子方才瞌睡,已经?被奶嬷嬷抱下去了。
她坐在花厅里?,手?里?慢条斯理剥着南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嘴里?却?没滋没味。
“宫里?这些人,那白选侍就不说?了,白家的事情咱们也都?是知道的。”
宜妃念叨:“就是陈才人,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她父亲是国子
监祭酒,家里?可?谓是书香门第。”
“怎么就偏偏对她那么好呢?”
宜妃根本就不想说?陛下喜爱沈初宜,所以换一种方式说?话。
“姑母,您瞧瞧,原来还?没那么过分,可?来了畅春园,又是升位又是赏赐,如今还?叫她母族入宫,一连陪伴了三日呢,这是多大的福气。”
宜妃这语气酸气冲天。
庄懿太后依旧安稳吃着炒花生。
等宜妃说?完了,她眼皮都?不抬:“急什么。”
庄懿太后放下花生,用帕子擦干净手?指,这才端起?玫瑰花露慢条斯理抿了一口。
任何时候,她都?是这样优雅的。
“当年啊,”庄懿太后道,“我是同慧贵妃一起入宫的。”
“那时候我是太子妃,她是侧妃,一直都?是她更?得宠。”
庄懿太后笑了一下:“会撒娇,大抵就是得人喜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