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沈初宜醒来?时?,萧元宸已经走了。
她起初并不觉得?有所谓,依旧按部就班,先去两位太后?处谢恩,又被宫妃们恭喜了一通,等一切都忙完,五日匆匆而过?。
之后?几日,她悠闲读书,习字,还去了一趟梅花坊,同步昭媛请教课业。
等到她终于得?了空闲,才意识到萧元宸已经十日未曾出现了。
她并不十分忧心,倒是舒云有些?愁眉不展:“娘娘,这几日都是杨婕妤和白选侍侍奉陛下,我瞧着御膳房的那些?夯货又要作?妖。”
沈初宜笑了一下,她道?:“之前陛下来?桃花坞,也不十分勤快,在长信宫中更是如此。”
往常十天半月,也是见不到一面的。
来?了桃花坞,兴许是住的近一些?,萧元宸倒是来?的勤快。
即便?沈初宜不能侍寝,萧元宸也会过?来?坐一坐,同她说会儿话。
这几日没?来?,舒云就有些?紧张了。
大抵之前沈初宜升婕妤那日气氛太过?融洽,让舒云有些?会错意,总觉得?陛下待他们婕妤是不同的。
可如今看来?,又有什么不同呢?
舒云不由有些?丧气。
说实话,她并非为了让沈初宜如何恩宠加身,她只是盼着沈初宜高兴。
如今桃花坞这些?人,都是一路扶持着过?来?的,沈初宜以?前多不容易,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们会如此齐心协力,就是攒着一口气,非要把日子?过?好,让旁人都不能拿沈初宜的出身说事。
可如今日子?好了,舒云就想?要更多的东西了。
她苦笑出声:“是奴婢贪心了。”
沈初宜握着她的手,神情却出奇平静。
同她们相比,她是唯一不紧张的人。
“舒云,从永福宫的时?候,我就明白一个道?理了,”她目光一扫,看到如烟捧着一盅暖汤进来?,便?对她们一起说,“祈求别人的垂怜,都是痴人说梦。”
“那时?候我总盼着,丽嫔娘娘能饶过?我,放我一条生路,可最后?呢?就连红豆都没?了。”
沈初宜说到这里,见舒云一下子?红了眼眶。
她伸出手,轻轻帮她挥去眼底的泪。
“与其盼望别人心软,不如自己坚强一些?。”
“我如今已经是婕妤了,陛下待我已是不薄,等以?后?诞下皇嗣,总能当上昭仪。”
“岁月长一些?,等到再有秀女?入宫,我就能升为九嫔。”
“那时?候,我大抵会比曾经的丽嫔还要好。”
“有份位,有皇嗣,又有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好好养育皇嗣,把这孩子?健健康康养大,成为一个聪慧而优秀的好孩子?。”
“舒云,我很知足的。”
沈初宜劝诫舒云,也告诫如烟,她何尝不是在一遍遍加固自己的心防。
桃花坞仿佛世外桃源,她住在这里,跟萧元宸谈天说地,仿佛真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可只要踏出桃花坞,她才恍然?大悟。
她不过?是宫妃中的一员,这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
不起眼,不优秀,也没?有珍珠光华。
她或许的确是特殊的,她穷苦出身,身上并无?矜贵骄傲,同那些?世家千金全然?不同。可能就是这样,让萧元宸对她颇为亲昵,不会冷漠梳理,然?而也不过?只是新鲜罢了。
毕竟她这样的宫妃,在如今的后?宫里是独一份。
谁不会觉得?好奇呢?
就连她自己,偶尔也会对那些?世家千金,对那些?膏粱锦绣的门阀生活好奇。
早年她在永福宫中时?就看得?很清楚,这位皇帝陛下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他从来?不会太过?偏爱谁,也不会越发关注谁,就连侍寝,也是安排的四?平八稳,没?有特别钟情。
他天生就适合做皇帝。
大抵生来?就没?有心肠,所以?才能对情情爱爱无?动于衷。
说实话,作?为一个皇帝,这些?根本就没?必要。
他自己活得?高兴才最重?要。
沈初宜心里如此想?,嘴里从来?不敢说。
这几日的恩爱甜蜜遮住了她的眼,她也只是个未及双十年华的单纯少女?,心动会昙花一现,再正常不过?。
可当潮水退去,百花凋零,那乍然?出现的昙花也枯萎斑驳,安静住在桃花坞的这几日,沈初宜的心慢慢回归平静。
她不后?悔曾经有一瞬间的心动。
沈初宜看着舒云,倏然?笑了。
“其实我很感谢陛下的,”沈初宜声音轻柔,带着怀恋,“要不是陛下,我恐怕已经死了。”
“要不是陛下,我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怜和甜蜜。”
“哪怕这不过是镜花水月,我也很知足。”
沈初宜浅浅笑了。
她这一笑,让人能感受到她更平和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