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我的幸福若是建立在别的女子的痛苦之上,踩着累累尸骨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我这辈子又岂能安心,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她做不到,她就是这样的人。
姜行却提起嘴角,拉住她的手:“不必改,我就喜欢你这样。”
她若不这么善心,怎会把身份不明,满身是血的他捡回去,从此他一见钟情,再见沦陷,自此一生都搭了进去,他烦恼她总是忧心别人,哪怕在自己命悬一线时,都要为金氏争辩,为她安排后路,因为不相干的人跟他生气,旨意他滥杀无辜。
可他爱的就是她这副小菩萨样,若是得到了又嫌她太过心软,岂不是本末倒置。
槐序大街有好多商铺,外头还有小摊子,这些都不如宫里做的精致,然而她难得出来,心情很好,姜行便也陪着她玩耍逛街。
见她在挑一只纸鸢,姜行拿了一只面具形状的:“怎么不选这只?”
温婵气笑:“放纸鸢,哪有放面具的,不是燕子就是蝴蝶,要不就是游鱼。”
“哦,不知道是谁,那一年放纸鸢,非要我做一只大橘猫的风筝,还强迫我放到天上去的?”
温婵一愣,笑容变淡,放下手里那只风筝,往前走默不作声。
姜行自悔失言,扔下一锭银子,拿起那只风筝追上去,面色尴尬:“你别生气,我错了。”
温婵更加怔然:“你错什么了?”
“什么都错了,好不好,别生气,好歹出来玩。”姜行少有这么嬉皮笑脸的时候。
温婵摇摇头,想说他没错,她也没资格怪他,后面那风筝摊主却追了上来:“这位爷,您给的银子太多了,这是给您的找零。”
姜行摆摆手:“不必找了,赏你的。”
那摊主一愣,却道:“您给的也实在太多了,这位爷您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您都有夫人了,这银子还得多攒些不然您这么漂亮的夫人怎么养呢。”
这摊主是个实诚人,非要把找零还给姜行。
“倒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多给的银子都不要?”
摊主有点不好意思,却很健谈:“今上是个好皇上,能让咱们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以前那梁国皇帝在的时候,出来支个摊子,都得跟京兆衙门交银子,不交银子,就把你摊子都拆了,现在可不了,咱们底层小民也不奢望什么大富贵,能养活自己就行。”
见温婵往前走,摊主面色一变:“夫人,您别往奉养门那里去了。”
“怎么了?”
“现在,奉养门那边正杀人呢。”摊主龇牙咧嘴:“是那些要谋反的前朝余孽,真是可怕哟,这些人趁着皇上不在,在西京杀了不少平民老百姓,真是该死,还好京师巡城卫英明,镇压了,要是他们复了辟,就得跟咱老百姓要银子,那杀的是血流成河,夫人娇弱女郎,可别去了。”
这时,一辆囚车缓缓经过,百姓们丢石头的丢石头丢烂菜叶的丢烂菜叶,衙役喝止看热闹的,带着囚车缓缓而去。
“啧啧,又是个要被杀头的诶。”摊主感叹。
在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聚集过来时,姜行就先护住了温婵,把她往边上带。
“……那是孙相吗?”
姜行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
温婵忽觉得疲倦非常,要求回广陵行宫。
马车上,姜行一反常态的安静,温婵的确很困倦,被他揽着在胸口睡了一会,便睁着眼发愣。
“你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我杀了那些人,街市口血流成河,现在你倒不说我残暴了?”
这人什么毛病,温婵瞥了他好几眼:“我说你残暴,你就高兴了?”
“不,我只是觉得意外,你若骂我几句,比无视我更好些。”
温婵长叹一声,怎么姜行是病了,还是又发疯,居然希望她骂他,这种要求从来没听到过:“我不觉得你这么做残暴,谋反,本就是牵连家族的死罪,你没诛九族已经够仁慈,我还能因为你杀该杀之人而责备你吗,那我岂不是是非不分。”
“该杀之人?”
“这些人都是世家,非富即贵,他们从来都是有选择的,投降你你给他们一条生路,这些人不过是觉得新朝给的利益不够大,才会降而复叛,跟那两个身不由己的舞女,怎能相提并论,他们不过是,罪有应得。”
姜行幽幽看着她,看了她都有些发毛了。
温婵想要离他远一些,真是怕了他这种眼神,每次露出这种神情,她的腰就要倒霉。
他却揽住她的身子埋在她肩颈处:“我真是错了,错的离谱。”
正当温婵要问他又错什么,又犯什么病时,外面马车忽然停,小林子满脸为难敲了敲马车门:“陛下,前面有人拦车。”
第138章
谁敢拦皇帝车驾,这是不要命了吗,他与温婵气氛正好呢。
温婵温声道:“林公公,别让侍卫抓人,是谁拦车,所求为何?”
林启详似是有些为难,支吾半天,压低了声音:“是恭妃娘娘。”
温婵一愣,下意识看向姜行,姜行皱着眉头:“她来做什么?”
林启详面色更加不好:“恭妃娘娘跪求,希望能见陛下一面。”
车内一室沉默,如同蜜蜂陷入胶质蜂蜜,越陷越深,忽然,温婵开口,打破了沉默:“陛下去看看吧。”
姜行很烦躁,之前明明一直都叫你,现在却一口一个陛下,又跟他生疏了起来,只要有别的女人在,他就永远无法走近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