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露庆幸主人没看到第三种选项。“没事的。”她听见主人说:“我答应了向惠芳,下一次探监日会亲自带着她女儿来看她;我也答应了邵雪飞,在她出狱之后让她做我的线人……我还答应了你。”主人说的很郑重:“我答应过你,如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会一点一点地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可小狗却还是抿着唇,只对主人点了点头。她大概心情很低落吧。卿言想,毕竟明天就是决定两人命运的一天,而她们的胜算却说不上大。她凑上去亲了亲小狗。小狗木楞楞,半天才回过神来回应主人。“别太担心了。”卿言低声说:“我们已经尽人事了,多余的担心只会徒增焦虑而已。况且,现状不可能变得更糟了。”“嗯。”何梦露答道:“我知道的。”卿言又吻上她,两人搂抱在一起,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出奇。“我得走了。”半晌,卿言说道。“好。”何梦露放开手:“你好好休息。”卿言点点头,向门的方向走去。当她将手搭在办公室门把手上的一瞬间,浓烈的违和感似乎是握住了她即将下压的手腕,让她一动也动不得。不对。很明显有哪里不对。想、卿言,快想。卿言心中没来由的预感告诉她,她一旦出了这扇门,就再也没有机会捕捉违和感的来源,也再也没法去弥补错失深究所带来的后果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到底她遗漏了哪里?她缓缓转过身,看向何梦露。她的小狗正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她的主人此刻脸色煞白,身体僵直。卿言还是意识到了——“何梦露……”她的喉咙收紧,声线全然没有刚才的轻柔:“你的配枪呢?”她的小狗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何梦露身上体会过的陌生。何梦露微微皱眉歪头,一副不理解卿言为何有此疑问的样子。可她的表情太过僵硬,眼底太过阴沉。卿言怎么也不会被这样的演技骗过。“你的枪呢?那把你打算用来杀我、打算用来为何傲君复仇的枪呢?”别说谎,求求你,别说谎……卿言是知道的,王赟才明天一定会来,而何梦露会比她先知道王赟才到来的消息。她可以在监狱里带着自己的配枪自由出入任何地方,能阻止她的只有卿言,而何监狱长可以轻易地将卿言关入禁闭室,这样谁也不能阻止她的复仇。她为什么一早没有去想这种可能性呢?何梦露不是一早就用行动表明,她愿意用现在拥有的一切换取一个复仇的机会吗?为什么卿言没有将这种可能性列为最优先发生的事态呢?难道她认为,自己的爱可以将何梦露的决心消磨?她为什么会这样理所应当地认为,何梦露的爱拯救了卿言,所以卿言的爱就能改变何梦露呢?她的小狗、不,应该说是何监狱长终于放下了佯装不解的僵硬表情。卿言第一次发现面无表情的何梦露眉眼之间并不是她熟悉的柔和,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凛然。冷得山海都被其冰封,再无暖色。“……”何梦露缓缓将那把枪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了出来:“从将你转监开始,这把枪就一直放在这里。是我搞错了枪响的时机,我不该让你知道这把枪的事。”卿言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冷透了。她几乎晕眩到站不住,更别提上前去夺走何梦露手上的枪。她只能看着何梦露握着它,悲哀地发现她握枪的样子比之前熟练了许多。她一直都在练习吗?她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从知道真凶的那天开始。“所以你这些天,都是在陪我玩过家家吗?”这是卿言唯一敢问的问题,“这些天”、而不是“一直以来”。她害怕何梦露说“是”,害怕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可如果何梦露真的说了,她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何梦露不肯再一次接受她千疮百孔找不到一处美好的爱罢了,她又能怎么样呢?这时候应该回答“是”,何梦露想。甚至应该说的更决绝,应该说自己一开始选择再次接受她就是为了杀死王赟才的这一天,这样才能让卿言死心。这把枪在射出子弹的那一刻,何梦露就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她成了货真价实的杀人犯,为何傲君复了仇。王赟才死后,树倒猢狲散,势力不会被轻易接盘,地下世界的权力斗争会因为他的死而爆发出来。而卿言的事情,也会随着他的死而有机会犯案。卿言不是只有她而已,她还有于雪晴。于雪晴一定会为了卿言奔走。她只有一次背叛主人的机会,也只有一次能拯救卿言的机会了。明天过后,她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她只要说出最绝情的话,卿言就不会再爱她。可她做不到对卿言说谎。“我知道你是不会牺牲任何一个人的,这是你的底线,所以我不能拿向惠芳去冒险。可……如果我牺牲的不是‘别人’呢?”这样何梦露就能既不丢失卿言的爱,又能最大程度上保全卿言的命。何梦露心里甚至有些恶毒地想,主人永远也无法透过小狗水汪汪的眼睛看到她眼底的贪心和算计,即使小狗已经对主人露出过獠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