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冰淇淋店要走好远呢。”何傲君提出异议:“去路边买根雪糕吃就行了。”“啊。”何梦露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道:“那就去吃雪糕吧。傲君姐,你要请客哦!”“我凭什么要请你啊。”何傲君拒绝:“喊热的不是你自己吗?应该是你请我们吧。”卿言后知后觉,意识到姐妹俩是怕她没有钱,想要自然的把“卿言是被请客的一方”划分到“去吃雪糕”这个提议的默认条件里。明明可以去吃听上去更好吃却更贵的冰淇淋,为了照顾她而消费降级成雪糕,甚至还要用不伤她自尊的方法提出请客……卿言再一次意识到,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和她交朋友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谁都不要请谁了,”卿言开口道:“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好久吧?那就一起去吃冰淇淋吧。”说得很轻巧,可她也不知道那东西在市区卖多贵,自己究竟能不能负担得起。可何梦露最开始是想吃冰淇淋的。何傲君与何梦露交换了一下眼神,何傲君开口道:“那边有一家肯德基,我们去那边吃冰淇淋吧!我有优惠券。”何梦露附和道:“还可以尝尝新品……我肚子好饿哦。”卿言不是第一次听说肯德基这个地方。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和义工们偶尔会提到这个地方,好像她们家里的小孩子都很喜欢。她们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果然坐满了妈妈和小孩。当然,学生也不少。三个人选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坐下,何傲君从兜里掏出几大张五颜六色的纸质优惠券分给两人:“想吃什么就撕什么吧,我有好几张呢。”卿言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好奇地仔细端详,发现优惠券是一大张彩色的纸,被虚线分成许许多多的长方形小块,每一小块上最醒目的就是食物本身和价格,下方还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卿言拿近了仔细看,发现是在说有的券只能早上用,有的券只能下午茶用,有的券双休不能用之类的东西。她着重看了一下冰淇淋,五块五毛钱两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贵。“第二杯半价,还有一张免费券……”何傲君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什么头脑风暴。“你选了什么?”何梦露凑过来看卿言手上的券,见卿言什么也没撕,就指着其中一个套餐说:“这个好吃的!配的饮料也好喝!”卿言把何梦露推荐的那张撕下来。等到何傲君终于头脑风暴完毕,手头上揣了一把券:“我去买。卿言给我十四块五加一块五,一共十六块。梦露给我三十二加十四块五加六块五加七加九加一块五,一共七十块五……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吃不完不是还有你们吗?”何梦露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我们人那么多不会浪费的。”卿言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她一辈子都没有获得过一张属于自己的百元大钞。她掏出二十块递给何傲君,心情有点低落。“我刚刚掏钱的样子很帅吧!”仿佛要打破坏心情一般,何梦露一边收拾着桌上残破不已的券,一边解释道:“我上学期在市级征文比赛上获奖了,虽然是三等奖,但奖金也有一百块。可拿到奖金的时候还在准备中考,天天做题憋都憋死了,钱没有地方花。所以那时候我就决定,中考过后我要一口气把它花掉,好好地犒劳犒劳自己。”“你好厉害啊。”卿言有点惊讶,原来作文写得好就可以赚到这么多钱。不过,想要在一整个市的学生之中脱颖而出,大概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卿言与何傲君的学校也经常组织学生参加征文比赛,似乎没听说有谁得到了发奖金的大奖,多数只有奖状。何梦露应该是参加了更大型的征文比赛吧。“真的好厉害。”卿言不由得重复了一句。何梦露却说:“可能只是占了学校的优势吧。听说每个学校得奖名额是有限制的,我也不太懂,总之就是说,我的征文得奖了并不一定就代表我真的那么优秀,反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爸妈把我送进了名额多的学校。”她说着,叹了口气,又道:“我刚得知的时候,还挺泄气的。奖本身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奖状我给扔了。只有奖金是比较让人高兴的,我就想干脆花个干净,眼不见心不烦。”这么复杂的事情,卿言也搞不太懂,总之这钱花出去了,让何梦露很高兴就够了。何傲君端着盛得满满当当的餐盘小心翼翼地挪回座位:“店员姐姐看我点了这么多,怀疑我在养猪。”何梦露打开蛋挞的盒子:“那我今天就用蛋挞魔法把你们都变成猪。”何傲君“哼”了一声,率先挑了一个:“猪就猪,反正有人请客,干嘛不吃。”何梦露也拿了一个,把盒子很自然的转向卿言。于是卿言也拿了一个。蛋挞甜得可怕,卿言其实不喜欢吃特别甜的东西。但何梦露好像很开心,所以她吃的也很开心。卿言也不喜欢那种被别人同情的感觉,他人对她的“特殊照顾”似乎是一遍又一遍的在提醒她,她是个可怜的没人要的小孩,是没钱没见识的孤儿院出身的孩子。可这一天,不知怎么的,这个敏感的开关似乎被人轻轻一碰,就关上了。卿言记不起自己有没有这么纯粹的开心过。夏天的风、比雪糕要软的冰淇淋、很甜却不腻人的蛋挞、清爽的冰可乐……还有何梦露飘扬的裙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