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训练有素的警犬。何梦露一向对训狗游戏情有独钟。可也不知是不是在卿言身上学到了什么先进经验,此刻的她似乎对做警犬的主人更加有兴趣,当起主人来也游刃有余。而她昔日的主人此刻正伸展着腰背肩颈,慢条斯理地活动手腕,好像对“自己养过的小狗摇身一变,成为威严的训狗师”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想。“不是我故意冒犯,何监狱长。”卿言伸手向斜上方指了指,提醒道:“这里有个监控。”“我知道。”何梦露说。她故意压抑着情绪,声线显得极度低沉,不急不躁地解释:“这是带夜视功能的款式,不需要光线也可以把禁闭室里的一切录个一清二楚。只不过,它即将坏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这就是买通监狱长而不是囚犯或狱警的好处,卿言想。摄像头永远不是问题。黏人小狗变成了会对主人吠叫的猛犬,这倒是……让卿言的好心情一扫而光。第4章 禁闭三日断食、缺水,以及缺少舒适的休息,这一切极大地削弱了卿言的体力。但至少,她发现自己的思路还算清晰。就现状而言,意图复仇的监狱长并不是卿言此刻最急需解决的问题。毕竟如果何梦露下定决心杀她,她只有领死的份,过度担忧只是徒增焦虑。尽管她并不想死在何梦露手上,让何梦露成为渎职复仇的杀人凶手,但这件事的决定权毕竟在何梦露手上。她现在精力、体力和时间都有限,只能专注于她目前能够解决的问题。藤条打消了她对“死在这间禁闭室”的担忧,她此刻更需要关心出去之后要如何试探王赟才有没有安插别的什么人进来,最好是更容易被她抓住把柄的那种。毕竟,何梦露和王赟才勾结的唯一前提,是王赟才利用何梦露的恨。这毕竟是发生在何傲君死后的事情,但他不可能买通何梦露参与最初的违法行为,至少何梦露在这一点上是清白的。而这才是卿言唯一的突破口。她需要找到这所监狱之中属于王赟才的老亲信,而不是他的新盟友。只有找到最开始就在为王赟才做事的人,才能把这一切同何傲君的案子,甚至李富强真正的保护伞联系起来。但这并不表示复仇的何梦露不是一个大麻烦。卿言盯着何梦露手里的藤条,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已经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会让她一周都没办法睡个安稳觉。但至少是藤条,而不是配枪。现状实在不容许卿言要求太多。何梦露沉默着。卿言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什么。她听见藤条空挥的声音,几下过后,何梦露开口道:“上衣脱掉,转过身去,双手撑墙。”卿言照做了。但她还没有被折磨到学会闭嘴的程度:“如果你打算近期杀了我,身上的鞭痕不好解释吧?”“你不用担心,”她听见何梦露说:“我不会让你没享受够就死。”至少近期不用担心在监狱暴毙。但如果何梦露打定主意把她单独关押到该吃枪子的那天,事情就有点难办了。整个禁闭室里阴暗的可怕。冰冷的墙壁包围着狭小的空间,在逼仄到转身都困难的地方等待鞭刑,这情形任谁都无法佯装轻松地面对。可卿言此刻的心情倒没有多么胆怯,她想何梦露此刻大概比她要难受许多。她们分手已经九年了,很难再想象何梦露会对她念念不忘,更何况当年又是卿言提的分手,场面不太好看。七年前最后一次远远见面,两人更是连话都没说半句。如今再见便成了仇人。谁能面对自己曾对着此刻最恨的人屈膝求欢的记忆呢?可何梦露竟没有就这样杀了她,干脆果断地抹掉这一段不光彩的回忆……卿言阻止自己再想下去,现在的她没资格面对何梦露。或者说,她从来都只是在何梦露面前摆出一副自如的样子,实则她无时无刻不清晰地知道,两人之间的一切都是曾经的她租借来的幸福。于是她沉默着低下头,等着鞭子落下。何梦露紧紧地握着藤条。恨意没能冲破惯性,让她能轻易地对卿言下手。她在梦里将眼前的这具身体杀死了无数次,在血液和内脏之中用冰冷的刀刃剥离开仇人的骨与肉,泪水混杂着血水染红了整个视野,可她却不敢捡起面前的头颅仔细端详。在她最深、最私密的梦里,在她复仇的梦里,那张脸依旧不是卿言。可那从皮囊中被剜出的脊骨,此刻竟渐渐与卿言的背影重合,仿佛是理智试图将附骨之疽般的的旧情生生剥离,带来怄血抽肠般的痛苦。“……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何梦露的声音很轻,轻到卿言几乎以为是幻觉:“没人会知道的。”这是何梦露管辖下的监狱。监控早已被提前关掉,狱警也被支走,封闭的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这句话问出口之后,何梦露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存着一些无法清除的奢望,和一些无法自我原谅的侥幸心理。可她就是想赌一把。她想赌卿言也许是被陷害的,也许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所以不敢在有可能被监视的情况下说出真相。而这里很安全,至少很私密。如果卿言对此有所顾虑,此刻便是向何梦露坦白的最好机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