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又一批败兵逃了过来,张任依旧冷冰冰地抛出了这段话。
他的身前,已经倒下了数百益州军将士,这些跑得快的聪明人,早就丢下了自己的盔甲和武器。
“将军,黄权大人和李异将军都战死了,我等失了统属,毫无章法,如今荆州军气势如虹,我们抵挡不了,只能后撤以整顿军势,还请将军见谅,让我们退过去吧。”领头的一个将领,似乎还有些见地,已经看出绵竹关守不住,得重新布置防线了。
只可惜,张任虽然也是这个观点,但是现在,为了保全更多人,这些还来不及撤出绵竹关的人,显然不在张任再次布防的计划中。
“不必狡辩,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所有人,立刻给我转身回去守住绵竹关,否则,休怪我张任无情!”
“将军。”这个领着败兵逃出来的将领还想争辩几句,但张任没有给他机会,一支弩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胸口。
“所有临阵逃跑还想要狡辩者,均以此例!”张任的眼神,越发的冷峻,让这些益州军败兵心寒。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反身杀回去,和荆州军搏杀在一起。
只不过,这种不甘心不情愿地搏杀,越发地让益州军士气低落。
张任的督战队,让益州军多坚持了一刻钟的时间。
而后,即便是张任射杀败逃的部队,这些益州败兵也不愿再去和荆州军搏杀了。
尤其是他们当中看到潘璋斩杀俘虏,明显回去就是死。
于是这些人把心一横:荆州军杀我们,那是因为是敌对的,你张任明明是我们的长官,明明是我们益州人,你也要拦着我们的退路,射杀我们。
你比荆州军还要可恶!
很多时候,战友的背叛,比敌人的利刃要伤人的多。
益州军将士在陷入绝死之地后,居然对着张任的督战队发起了冲锋。
是的,益州军绵竹关内的败兵们把盾牌集合了起来,而后呐喊着“我要活!”的号口,向张任的督战队发起了冲锋,倒是让张任陷入了两难。
“杀啊!”
“狗东西,别当道!”
“你们装备如此好,你们怎么不上去拼命!”
心里不平衡,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被无限放大,这些人很快冲入了张任的督战队,和督战队展开了近身的搏杀。
大家都是穿着益州军的军装,本来是无法明确辨认的,但大家有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身上有手弩的,或者背着弩矢的人,就是张任的部下,就是拦住大家退路的敌人。
其中一员小校冲到了张任的面前,举着刀犹豫了片刻,却被张任的亲卫射杀,后面的益州军见状,更加疯狂。
张任叹了口气,心知大局已定,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便下令放开口子,让益州军败军,随自己一道后撤。
于是,绵竹关后面道路上,犹如泄洪一样,益州军的败兵,蜂拥而出。
而且不少人是丢盔弃甲,甚至是脱下益州军的军装,就想着装成老百姓逃出这片战场。
原本绵竹关内还有的数万益州军,最后跟着张任退到雒城的,只有不到两成。
正如所有人想的那样,只要墨家打造的巨型连环攻城塔来了,荆州军理所当然的,收获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一心报仇泄愤的荆州军简直杀疯了,即便是最后由益州降军承担了正面主攻追击的任务,能够活着缴械投降的人,也没有多少。
绵竹关这一战,基本上让蜀郡地区的益州军,再无正面迎战的实力。
而随着绵竹关被克的败报,一起送到成都,送到刘璋面前的,还有江州的败讯。
仿佛约好了一般,在南面挡住荆州军另外一支部队的江州城,也被攻克了。
老将严颜虽然率领一部分军队突围成功,但他们只怕也无法再阻拦荆州军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的部队北上了。
后面,南面来的荆州军,一定会和士颂的主力部队合围成都。
到那个时候,荆州军不仅仅是战力更强,只怕是军队人数上,也会占尽优势。
成都,已经危如累卵。
“如何是好?这江州城又是如何丢的呢?难道荆州军除了攻绵竹关,准备了两座攻城的巨塔之外,在江州城也准备了这等攻城利器?”刘璋拿着南面传来的简单军报,询问着自己手下的文武。
只是他眼巴巴地看着手下文武,却等不到任何回答。
他不知道江州城失守的详情,这些留在成都内的文武,一样不知情。
“如今绵竹关失守,大军溃败,雒城只怕也守不了多久,荆州大军只怕就要兵临成都了。本来还能向南后撤,可如今江州城也丢了,我们和南面诸郡的联系,也就被切断了。”
“南逃是不可能了,战又无力战,退又无路可退。荆州军对我成都,已有合围之势,为今之计,主公,趁着我们手上还有些实力,不如和士颂议和吧。”
一位成都世家出身的官员,小声提出了“投降”的建议。
对于他而言,士颂的“新法”虽然有损他们家族的利益,但不论怎么说,他们还是能活下去的。
这话说完,堂中顿时安静下来。
似乎所有人,都在盘算着自己投降的可能,甚至是刘璋自己,似乎都在犹豫,是否要向士颂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