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观察,我发现「今天」是2017年的5月15号,第二次月考刚结束,整个课堂上都呈现莫名懒散的氛围。这个事实不禁令我松了口气,好险是在考完试後才穿过来,否则不知高中毕业近四年的我该考出怎样惨烈的成绩。毕竟对於高中成绩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逆着夕yan晚霞,我看见了一道颀长身影,男孩蓬乱的头发在光晕下如棉花糖般可ai。我愣愣地望着他,男孩侧过头来和身旁的朋友玩闹着,眯成弯月的眼眸和引人注意的开朗笑容,与他传进我耳里的细碎声音共同组成一把威力惊人的钥匙,强y打开那个一直被我恐惧的潘朵拉宝盒。 海啸似汹涌的回忆和情绪瞬间将我拍倒,我毫无招架之力地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泪水像坏掉的水龙头那样难堪地狂流,久违的窒息感就快将我淹没。我知道这是低血糖发作,加上刚从晕眩中脱离,此刻的身t脆弱无b。 我盯着邱煜杰所在的方向,画面逐渐变得像电视的毛刺般难以辨别,耳边的声音也彷佛自远处传来。我逐渐从这个世界ch0u离。 我眨了眨被泪水模糊视线的眼,画面慢慢有了颜se,我终於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他有一头棉花糖似的短发,浓眉下形状可ai的大眼满是慌张。他跪蹲在我身旁,耐心等待我顺过气来,扶住我的力道很坚定。 我下意识呢喃出他的名字:「邱煜杰…?」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然後努力掩饰自己的颤抖,故作镇定地搭上他伸出的手。 我没有否认他的说法,只是尴尬地扯扯嘴角,心里仍兵荒马乱的。 邱煜杰探究的目光扫过我的脸。「你真的没事吗?」说着,他乾脆把手里的巧克力全部给我了。 谁料邱煜杰闻言非但没有退开,他眼珠一转,反而爽朗道:「那正好,我也搭这班车回家,我们一起走吧。」 除了最开始的寒暄外,少年就这样静静坐在我身旁,支着头看向窗外。明明周遭都是学生叽叽喳喳的聊天声,我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他身上,强烈的存在感令人坐立难安。 我们是高一同班同学,对话次数屈指可数。但在我面临母亲再婚怀孕的打击时,一向没有交集的他却注意了到我的消沈。那是我们第一次有那麽久的交谈。 他做了个抛掷y币的动作。「——就出现了两个世界,一个是抛出人头的世界,一个是抛出数字的世界。并没有哪个可能x消失,也没有哪个b较好,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存在在这个宇宙,那麽其他可能x就不存在。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安排,也是无可取代的剧本。」 youonlyliveonce 因为我那永远无法将ai意宣之於口的恋人,si在十七岁的那年夏天。 那场事故导致包含邱煜杰在内的三个学生分别受轻重伤,而邱煜杰则在隔天因失血过多撒手人寰。 那天我藏在人群里,终於可以表露出对他的感情。才因为他真的很美好而笑了,马上就因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他而痛哭。 可现在我「回来」了,回到邱煜杰出事的一个月前。我默默攥紧拳头,这次不管如何,都一定要将他从那场车祸里救出来才行。尽管高二的我跟他并不熟悉,但没关系,只要从现在开始变熟就可以了。 「你——」我伸出一根手指正准备要戳戳邱煜杰的手臂,然而在碰到他的衣服之前,邱煜杰先听见我的声音转了过来。 我吞了吞口水,有点紧张。「刚才谢谢你。」 好在他是个健谈的人,没有因此让话题终结:「那是应该的。对了,升上高二後的生活还好吗?我们好像很久没聊天了。」 而那时候的我是怀抱着什麽心情呢? 但这些强烈的 於是我整理了十七岁时的感受,简略回应道:「嗯的确是有点辛苦,我还在努力调适和父母的关系。」随即话锋一转:「但最棘手的还是突然变超难的课业吧?尤其是数学,现在真的有点跟不上。」 我摇摇头。 我愣愣地把手机递过去,看着他迅速地在浏览器内输入一串名字,随後又还给我。 他对我露出开朗的笑容,两颗虎牙亮晃晃的。「来当我的同学吧。」 那天,我们从高一回忆的细微小事聊到个人抱负的畅想,我从没想过我们能无话不谈,并第一次打从心底庆幸自己家住的离学校那样远,所以才能和邱煜杰待这麽久。原来只要我鼓起勇气,一切都能不同。我们就这样一路聊着,直到该下车的时候仍意犹未尽,心里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说完。毕竟五年的时光,不可能在一天内就弥补这偌大的空洞。 而少年自来熟地靠过来,不由分说拿过一边耳机戴上,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全然不顾身侧nv孩隐藏在长发下的通红与春思。 啊!是的,我们曾经可以很好。是的,如果我从不曾那般自卑。 ----- by星琛 我鼓起勇气追踪他的社交软t,终於走入墙外的日光中,不再y森地窥探。我沉浸在邱煜杰一篇篇贴文之中,不断往下滑动——大约是在去年限时动态这个功能才粉墨登场,因此他的帐号底端还留了不少日常生活式的贴文可看。真可ai。 她来不及说完的语句被掩盖在我慌张的手掌下,随即被我拽到无人的走廊角落。 她连连追问:「我们班的邱煜杰?你什麽时候喜欢上他的?高一?高二?你喜欢他什麽?他知道吗?」 「是高一,高一下的时候喜欢上他的。」我苦笑,「拜托,我怎麽可能会让他发现?」 她的言下之意是我恐怕没机会。我知道的,因为五年前我就看过他对她微笑。 礼拜三的社团课是我为数不多与班级不同的邱煜杰相遇的机会,他是吉他社社长,一手优秀琴技配上好歌喉,教人如何不倾心。 他把吉他摆到一旁站了起来。 明明这句话早先就听过王乐君对我说了,我却仍在邱煜杰的赞赏下羞红了脸。我有些不自在地00自己随意剪短的眉上浏海和骤然少去大半长度的头发。 我抬起头直视邱煜杰的双眸。 这个一反常态的举动很不像我。我怀着侥幸的心态偷瞄他,希望他不会注意到这个异样,却见他一脸若有所思,微微挑起的眉毛令我坐立难安。 一起去。我说的是一起走,但他说我们一起去。我的心跳在x腔热烈鼓动,猛烈的喜悦几乎要令我当场控制不住表情,好不容易才故作从容地走到後面的位置坐下。我的脑袋晕呼呼地,连拿出吉他调音的动作都十分机械。 我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离老师和g部们都很远,这样我就能安心地望着邱煜杰而不被发现,也能自顾自地谈着自己的旋律无所顾及。在没有他的那些岁月里,我拾起满是灰尘与锈弦的吉他,忍住疼痛一遍又一遍地在钢弦上拨动,直到指尖麻木到再也无法按稳和弦为止。就只是为了再次听见他的声音。伴随着吉他声的他的声音。 「…weletothehotelcalifornia,」邱煜杰不知道何时走到我身边,他唇边挂着笑,轻声配合我:「suchalovelypce,suchalovelyface」 与此同时,我也感受到不少人的视线,也不晓得究竟是被乐声或我和邱煜杰的奇特组合x1引来的。但事实上社课时间很自由,不少坐在後排的人都已有基础,可以自由练习,因此我的举动可说是相当合理。的声音,也曾试着模仿记忆里的弹奏,却总是没有他的身影。我的吉他断了好几根弦。 「你的演奏和我好像。」邱煜杰忽然赞叹出声。我被他敏锐的观察吓的一怔,好险他没有发觉我的异常。只听他又开玩笑道:「难道你都躲在我家外面偷听吗?太可怕了!」 他对我俏皮的回应讶异地挑挑眉,却很快认真地回答:「嗯…如果是我的话,副歌我会这样刷。」 示范完毕,邱煜杰望着我,嘴边虽然挂着笑,目光却充满审视与困惑,对我说:「你的弹奏好悲伤。」 语毕,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算了,当我没说,听起来好白痴。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大家都常说我想像力丰富——」 「不过,」我望进邱煜杰困惑的眼眸,「现在有可能了。」 「你真有趣。」他的身子微微倾向我,说道:「我明明记得你之前的吉他没有弹得很好,都在上基础课,可是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深藏不漏啊。快说,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我掩下心里的情绪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回吉他身上,故作不在乎地回应:「你可以试着挖掘看看啊?」 果不其然,我感受到了他惊讶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几乎可以想见他的笑颜。 那之後的每个星期二跟四,我都会和邱煜杰一起搭公车去补习班,然後在下课的时候一起走。 台上讲师口若悬河地激情授课,是难得一见的活力满满,解题的过程条理分明,系统x地为学生建立观念。只可惜对我这个一朝重回高二的大四生来说,仍然是过於难懂。我痛苦的誊写笔记,丝毫没有因此忆起过往的学习经历,完全是打掉重练。 真的是在跟我开玩笑。我yu哭无泪地想。於是就连休息时间,我也坐在位置上si命地啃书,妄图亡羊补牢。 我很讶异h凯承会出现在这里。不,其实也不意外,这是个有名的补习班,学生又这麽多,遇见谁都有可能。 「忘光?你是说忘了之前老师教的吗?」尽管他对我的说法有所疑惑,却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友善地提议道:「b起国中而言高中数学的确很难,不过我可以教你啊。」 简直是璞玉,完全不难想像他大放光芒的模样。 下课的时候,我看到简琦芳靠在邱煜杰的桌旁和他说说笑笑。对,那个传闻中他喜欢的nv生也在这里。从教室、社团到补习班,她简直无所不在。我心里不免的烦躁起来。 他在我的呼唤中抬起头,「哦?你好啦,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她扯开一抹微笑,「你也是吉他社的吧?但好像不太常看到你耶。」 然而没等我回答,单纯的邱煜杰倒是自己接过话头,傻呼呼地回应:「她之前都坐满前面的啊?琦芳你没有在认真上班喔?齁~抓到。」 如此简单的动作,我却心跳加速了。ga0什麽啊黎安,你又不是没谈过恋ai,为什麽在他面前就像个纯情nv孩似的? 每次想到回到过去这点,会让我放弃回到十八岁以前的唯一原因就是学测qq by星琛 「这首不是janraz的〈cky〉吗?」我有些惊喜,「你也喜欢这首?」 「喔?对了,成发的歌曲你们选好了吗?」邱煜杰忽然问:「我记得你的另外两个组员都是新手,状况还行吗?」 我的老天,关於这件事,我除了演奏歌曲还记得以外,就连组员是谁都忘得一乾二净了。要不是他们主动招手要我过去,恐怕就得出大糗。事实上,在原本 其实一个主唱、一个吉他和鼓手以最低规格来说是足够的,但现在的我不想只有这样。於是我在离成发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临时改了曲目,并由我同时担任主唱和主吉,原本的吉他手负责副吉,对他们两个新手来说负担不大,也就无异议通过了。 他忍不住挑挑眉,「可以啊,打算提高难度?但以你的程度来说的确是小事一桩。」 我心虚地笑笑,心里酝酿一个很大胆的想法。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豁出去了。 「嗯?」他拿下耳机疑惑地望着我。 「——我想请你帮我唱另外一部份。」 「好啊。」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可ai的虎牙。「看你表情那麽严肃,我还以为要说什麽大事哩,原来只是这样。」 我忍不住低喃:「我以为这样会害你很为难」 他也跟着笑了,目光却兴致盎然地盯着我,猝不及防地说:「黎安,你和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样欸。」 邱煜杰认真地想了想,直率道:「高一的你,看起来跟贞子一样,y沉沉的也不太说话,好像藏了很多心事,也很有距离感。」 「我记得有一次,环保gu长在分类回收的时候被包装割伤手,谁都没注意到,只有你看到了,还默默地从书包里翻出ok绷给他。喔,那时候的环保gu长就是h凯承!现在好像跟你同班吧?他也有在这里补习。」 最後我只是说:「那麽看来,其实最细心的人是你吧?螳螂捕蝉,h雀在後。」 我从没那麽努力学习过,以前高中三年上课时,我总是埋头在笔记本上书写着。写一堆过於梦幻的童话和理想,我知道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然後将它们通通化作,这样里面的主角就能替我实现所有未竟之梦。 所以没想到如今重回高中教室的我,居然会苦哈哈地强撑jg神尽力跟上老师的进度。毕竟我怕一个不小心,这次会连中部学校都去不了了。 我无奈地叹气,「我只是怕被当掉。」 或许我和王乐君当初会走到尽头也是同样的原因吧。也忘了是我或她先画下了那条界线,不知不觉间就再也不是同路人。 王乐君的话打断我发散的思绪,我回过神来,老实回应:「我现在跟他上同一个数学补习班,上下课都会一起走。」 「抱歉抱歉,最近实在太忙了。」我双手合十向她讨饶,又说:「还有…我们社团成发的表演,我会和他一起合唱。」 「是你主动邀请他的吗?」 「早就该这样了。」王乐君忽然紧紧地抱着我,「我支持你安安。」 因为啊,乐君你,不是也喜欢邱煜杰吗? 「…谢谢你。」 「看什麽笑得那麽开心?」 我意识到他在转移话题,也没追问,顺着他的问题回答:「还行,今天练练看就知道问题了。」 我们寻了一块靠墙的角落,随意地盘腿而坐。我拿出朴素的木吉他靠在腿上,开始弹奏和弦。 ijannaknowyou,knowyou,knowyou andyoureyeslooklike''''''''ho ahghasd」 他闪着光芒的笑眼望着我,完全不需要看歌词。 i''''''''feel''''''''likei''''''''veissedyoualhisti aknowthatit''''''''snotallyd」 听到这个问题後,我顿了顿,回应:「因为这首歌b起〈lovestory〉更符合我现在的心境吧。」然後又玩笑地补上一句:「更何况我还是泰勒丝的狂粉,不可能会选别人的歌吧?」 「很难说。」我含糊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对上他那双充满好奇的澄澈眼眸,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 「那就是有。」他肯定的说。又把脸凑到我身边试探道:「我能知道是谁吗?」 我无言地瞪了他一眼,又摆正姿态准备继续练习歌曲。 邱煜杰并没有错过这句话。他瞪大双眼望着我,很快露出一抹爽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