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1(1 / 1)

天曜这幅皮囊长得很合她胃口,这件事在雁回第一次在柴房见着他的时候就明了了。 皮囊虽好,但内里的芯子并非善类,可远观,不可亵玩。 彼时那厮方才坦白自己真名,还大言不惭道他乃千年灵龙。雁回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前脚才称自己是蛇妖,后脚便说自己乃灵龙,当真是个撒谎不眨眼的小骗子。只是瞧着他认真坦荡的神色,雁回倒是真有几分好奇,出言揶揄他:“什么小妖也敢称自己是灵龙?你的龙角呢?龙鳞呢?给我看看你的爪子……” 雁回心头一悸,问他:“你怎么了?” 今日满月,月光比平时亮得多,越过草屋简陋的窗子,正好打在那漂亮小骗子上半身,将那张脸分成了两边,眉眼隐没在阴影里,切割出一块线条流畅的下颌与嘴唇——唇色发白,却叫他方才忍耐时咬出了一点血色。 “这小骗子,”她惊疑不定地想,“莫不是知道我喜欢……故意如此?” 手掌触到那人脸颊,冷如冰雪,给雁回又惊了一次。 可见痛得不是作假,艰难憋出两个字,声音还在抖。 这关着他们的草屋着实逼仄了一些,雁回顶多只能挪到门口,靠着门框,目不斜视地盯着那妖龙犯病忍痛。 雁回就这么在旁安静地看了好一阵,好容易回过神,垂下眼帘,感觉到发热的心口,仿佛烧着一团火,烧得人口干舌燥,心绪不宁。 忽然心头一跳,雁回倏然抬起头,对上了那妖龙的眼睛——不是往常黑漆漆的瞳仁,不知何时变成了光辉流转的金色。 感觉到嘴唇猛地一痛,舌尖尝到一股铁锈味,雁回知道这厮是发疯把她嘴唇给咬破了。这还不算完,竟然还趴在她身上吮吸起来。 到底是天曜忍得了痛,对雁回的报复熟视无睹,只顾着去舔和吮被他咬出来的血口子,如此难免唇舌纠缠。妖龙是木头,雁回倒是感觉到一丝异样在心口攀升,耳朵都烧了起来,连忙揪着那人的头发,硬生生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了起来。 被人一脚踩在胸口,天曜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好容易喘过来一口气,又被呛咳嗽了。雁回冷眼看他,这人眉头虽还锁着,痛色仍在,但似乎较先前好了许多,也没计较挨打的事情,抬手抚上雁回小腿,挣扎着想要起来。 雁回大皱眉头,捞过这人脑后马尾,强迫他露出脸来:“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雁回听清这话,颇为不解地扬起眉,随即心情复杂道:“小骗子,又在装可怜。” 翌日雁回睁眼的时候,那装可怜的小骗子早已醒了,若无其事在窗边地上打坐。 雁回扯了扯唇角,痛得“嘶”了一声,抬手碰碰肿起来的下唇,心里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滋味,眼睛迎着晨曦微微眯起来,目光扫过那人身形,在他嘴唇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开口打破了沉默:“喂。” 雁回想了想,又喊:“天曜。” 雁回也盘起腿,问他:“你昨天怎么回事?” “什么劫?” 这妖龙与素影真人之间的事情,算得上是一桩秘闻。雁回年纪不大,听完不禁咋舌,回忆起昨晚这人状态,又上下将他扫视一遍,心里倒真有些可怜他了。 下山以后的日子着实过得跌宕,雁回拖着伤体拼命游回岸边,整个人湿淋淋的爬上来,脱力地倒在湖边草地上,缓过一阵失血和透支的晕眩,牙齿已然要被她咬碎了。 而人妖并无分别。 小骗子瞧起来受的罪不比她少,头发湿成一绺一绺搭在苍白的脸上,眉头紧锁,晕得也不大踏实,身体时不时抽动一下,好似筋骨都活了,在他身体里反抗。 雁回瞧完了小骗子,旁若无人地在床 蛇妖也不记仇,对她没什么敌意,只点头道:“有,我去给你拿。” 被骗了好几次,还险些送命,雁回已经懒得相信这副骗人的模样,冷笑一声,暗自道:“我向来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你欺我多次,还险些要了我的性命,我是当真想有一桩算一桩,也往你这心口捅上两刀。” 雁回愣了愣,两种不知名的思绪在脑子里打了起来。也不知是哪方打赢了,雁回愤怒非常,单手握拳在天曜心口狠狠捶了一下,咬牙道:“等你醒了,我再找你算账。” 天曜这回一晕就晕了三日,期间龙气四溢,人骨搏斗,动静着实不小。而龙骨总算在第三天午后被驯服,服服帖帖地呆在了天曜身体里。 雁回:“那厉害的妖怪呢?也畏惧他吗?” “只是什么?” 雁回一脸疑惑,打断他:“谁说往后要帮他找齐身体?” 还不等雁回讲清楚自己与妖龙毫不相干,屋里忽然一阵响动,他们正在讨论的那人拉开了门。 雁回见他出来,立马闭了嘴,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和扶在门框上的手。这人看起来依然虚弱,一副随时都会晕过去的德行,但眼睛格外地亮,比起前些天黯淡又漠然的眼神,此时简直亮得摄人心魄。 阿茶喜出望外,连走带跑地去拿来了流火珠,眼巴巴地看着天曜如何修复。天曜倒不说废话,拿过碎成一地的流火珠,稍稍催动灵力,碎片便笼罩在了金色的氤氲里。 雁回一愣,不确定气味从何而来,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刚闻到,天曜便不着痕迹地侧身往旁边挪了挪。 她抬头看向天曜,那人神情平静,四周有金色氤氲缭绕,似有神性。 阿茶颤抖着拿过流火珠,几乎千恩万谢,捧着那宝贝就往外面冲去了。 眼见着他支起上半身都费力,雁回却没动,等他开口。天曜努力一番也没攒够力气爬起来,抬起头来,神色自若,望着雁回道:“劳烦,扶我起来。” 没有立刻扶他起来,雁回蹲下,有些居高临下地歪头看他,道:“你不是才吸收了龙骨吗?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 雁回瞪了瞪眼,有些啼笑皆非。这几日天曜吸收龙骨吸收得轰轰烈烈,阿茶不敢往他边上凑,雁回自己粗枝大叶,倒也没想起床上那妖龙还是个凡人。她放下戒备,把人扶起来重新送回床上,又去厨房给他拿了些吃的垫垫肚子。 天曜看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平静道:“你心口有我的护心鳞,不会有事。” “素影要制的龙鳞铠甲,缺了护心鳞便是件废物。她在扒我龙鳞的时候,我用剩下的力气把护心鳞抽了出去。”天曜点了点雁回心口,“它落在了这里。” “以你的性子,说了你也不会跟我去取龙骨。” 自醒过来,他眼神就常常避着雁回,像是当真有些愧疚似的。 此举格外失礼,天曜抬手便抓住她手腕,将这人的手拉开了一段距离,眼神冰冷,问她:“你干什么?” 僵持片刻,雁回软了态度,道:“算了,你的护心鳞救我一命,我本就承你恩情,你几次骗我又捅我两剑,如今就当还你了。”刚打算起身离开,却让人抓住了衣摆。 雁回颇为意外地上下看了他好几眼:“你竟然也是会道歉的?” 雁回略一思索,道:“你解封龙骨需我的心头血,便是需你自己的龙血。你先前是个凡人之躯,若我不在,你便始终无法拿到龙骨,可是如此?” 雁回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心虚,不合时宜的怜悯之心又悄悄浮上来了:他遭逢此劫,自然是又恨又急,本以为素影行事太绝,断了他拿回身体的念想,然而希望自己送上门来,又怎能不竭尽心思去实现? 天曜将她挣扎神色尽数收入眼底,雁回正心乱如麻时,他往前挪近了一些,轻轻扯了扯雁回的衣袖。 雁回闭着 天曜表情一滞,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为何不行?” 天曜闻言并未反驳,只是仍旧拿那对黑色的瞳仁盯着雁回,态度并无松动之意。 天曜在这村子里生活十年,日日都惦念着自己封在后山的龙骨。如今龙骨归位,倒也像是预示着他该离开了。 更何况天曜与萧家老太这场情分本身就是偷来的,拿了龙骨,天曜便得起程离开,从此再无瓜葛可言,萧家老太活着还是死了,对他而言又能有什么影响。 两人为萧家老太办了场简陋的葬礼,因着各有心事,拿来两壶酒,他们竟毫无芥蒂地对饮起来。 天曜默然,半晌才道:“有什么分别吗?” 天曜偏头看她:“什么?” 天曜定定地看她醉意朦胧的样子,面上并无一丝感怀,些微的醉意被眼里的冷静划了个稀烂。他凑上前去,在雁回耳边轻轻道:“为了遇见你。” 天曜似乎没料想到如此发展,眼里显而易见地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了然了,也不推开雁回,任她予取予求地吻了一阵,事毕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醉晕过去的雁回。 奔波了一月,离雁回要去的永州城也不远了。出了这座城,再往南走个两百里,穿过一片森林,便到达永州城的地界了。永州是人族的大城,前些年雁回来时便守卫森严,对妖族进出严防死守,如今玄妖之间矛盾只增不减,天曜即使有心,也是万万进不到城里去的。如此想来,雁回也开始对跟在身边的妖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雁回抬眼,那妖龙尽自己绵薄之力点燃了柴火,绕过火堆,径直走到雁回旁边坐下了。先前雁回刻意甩开他,这人再快也要大半日才能跟上来,又因着凡人之躯,体力比不上专修体术的雁回,跟上来时虽表现得平静,实则额角挂汗,脸色都有些苍白。如今倒是让龙骨把身体温养好了,脚程跟上来了,脸色都好看了许多。再仔细瞧瞧,还是个少年人身形,但身高拔高了一些,头发也长了。 天曜看她一眼,收回目光道:“无妨,顺路。” 再睡醒时身边人便不见了。 这还是天曜第一回主动离开她跟前,雁回心里正犯嘀咕,复又想到这不是绝好时机?正巧小骗子走了,自己也正好甩开他进城,从此大路一边各不相识。再抬眼一看,此时月上中天,明晃晃的满月正悬在头顶上。 雁回倏地站了起来,心道不好,这是那小骗子的视角,她通过护心鳞看见了。再看一眼头顶上的满月,雁回一咬牙,心里骂道,这家伙偏偏挑今夜出逃和其他妖怪对上,又故意让她看见了,可别是故意拿捏她的善心!但无论如何,雁回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骗子给自己弄死了,心急火燎地折了根树枝御剑赶过去了。 只是这月圆之夜属实是难熬了些,二十年前被自己所爱之人扒皮抽筋一次倒也罢了,如今还要他每月受此一次折磨。他踉跄着林子深处跑,身体上无一处不痛,剥皮,抽筋,扒麟,剜心,斩角……除此以外,胸口仿佛仍旧插着那把素影的剑,寒意刺骨,剑气肆虐,痛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天曜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力,仍旧觉得胸中气血翻涌。眼看着奢比尸扑过来,避无可避,只能勉强爬起来结了个印。只是灵力薄弱,这层防御没撑上一呼吸的时间就被攻破,天曜脸色一白,妖力击碎了防御,狠狠打在胸口,逼得他倒飞而出,人还没落地先吐出一口鲜血。 恍惚间又被那奢比尸拿利爪抵在了树干上,他偏头咳出一口血,只觉浑身发冷,胸口却是灼烧般的痛,呼吸间都是血的甜腥气。好容易从发昏的头脑捡回来一点意识,心里跟着升起一丝自嘲来。 视线散乱,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天曜索性闭上了眼睛,嘴角勉强动了动,暗自苦笑,心道万一她没来,死了也就死了吧……倒落个清净。 只是天曜迟迟没能感受到身体被切开的痛,只听得一声沉闷的碰击声,那利爪带来的妖风都在他面前停了。 天 他闷咳一阵,牵出胸口一阵剧痛,反倒轻轻笑了——他就知道,他赌赢了。 满月还在天上挂着,一番打斗又受了伤,此时天曜能被雁回拖着逃命纯粹是强行吊着一口气。雁回听他呼吸粗重,喘息中带着点痛哼,探手一摸他背后,俱是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看他脸色惨白,嘴角挂血,一副可怜模样,雁回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她只当是劫后余生,教训他道:“你明知今晚是月圆之夜,我又没赶你,你到处跑什么?” “感谢我有颗该死的良心吧。”雁回分神注意着周边的动静,皱眉看他一眼,“你不会是故意利用我看你可怜,博同情吧?” 雁回正担忧他如今的状况,忽然被他抬手搂到跟前,这半死不活的小骗子忽然在她耳边喘气了! 雁回自己并未感受到其它气息,也顾不上他是如何千里辨音,简短道:“调息,闭气,去水里躲躲。” 水是活水,一路蜿蜒到了森林边缘。约莫半刻钟后,在河水下游,雁回噗地一声露了头,随即她拖着某位伤号,爬回了岸边上。 雁回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忍痛,想起他先前所说,玄门人的血能让他好受些,抬起左手,右手掏出腰间挂的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刀,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她蹲下身,把人翻过来,带血的手指按在了天曜痛得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雁回感觉到手指被温热的口腔吸纳,指尖抵在了柔软的舌肉上,看着小骗子漂亮的眉眼间的痛色,心如擂鼓。 地上的人眼神散乱,似乎是听到了,又似乎是没听懂,吞咽的时候舌面下陷,带着雁回的指尖和心都一同陷下去了。 天曜从疼痛间隙中捡回神智,有些费力地抬起手,去推雁回肩膀。雁回感觉到他推拒的意图,便直起身,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任他仰面倒回草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雁回一笑:“在让我自己高兴。” 雁回歪头看了他一阵,瞧他苍白的脸色多了点血色才松了手,感觉到那人挣扎的力度,收腿下压,正好制住他几处大穴。她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指,道:“怎么,不是你算计我救你?如今我于你有救命之恩,你用些本事让我高兴,往后哄我与你去取龙角,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没有要我救你?”雁回俯下身,几乎与他鼻尖相触,“你知道你如今身怀龙骨,吸引妖怪,你最好保全自己的法子就是呆在我身边,遇到危险时将我推出去。” 雁回盯着他的眼睛,唇角弯起来:“又在撒谎。” 雁回不回答他,鼻尖偏过他脸颊,落在了颈侧——有一股馥郁的甜香,宛如一道绝顶美味的大餐。 雁回嗅了嗅这味道,喃喃自语道:“好香啊……”随即一口咬在了天曜颈侧。 天曜声音都变了调,焦急地喊她:“雁回!” 天曜险些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咬着牙关深吸一口气,顾不上胸口霎时炸开的痛楚,屈起手肘直击雁回面门。 她不是不懂天曜的惊愕,只是她心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兴奋得要疯掉了。 天曜在咬她,她倒没感觉到痛,索性咬回去,一来二去厮咬得十分得趣,还是先开口咬人的那方败下阵来,要脱离她呼吸些空气填充肺腑。雁回只是放他喘了两口气,又重新咬上了他下唇,一手制住他手腕不许他乱动,一手探入他衣襟,在冷如冰雪的皮肤上抚摸游离,如此一来,身下那透着寒气的人好似还真解冻了一些,在她近乎滚烫的掌心下细细地发抖。 无论是气急攻心,还是伤痛太盛,都该让他歇着了。只是雁回心口那团火越烧越旺,丝毫没有灭下去的趋势。她狠狠闭上眼睛,又用力睁开,目光灼灼 即使是在昏迷当中,天曜似乎也感受到身下的不适,不知是痛还是如何,在雁回手下小幅度地抽了抽。 月圆之夜寒气肆虐的身体,在这场粗暴的情事里,竟还真的渐渐暖起来了。 天曜在失去意识之后做了个梦。 他木然走过去,一步一步离那个红色身影越发近了,近到看清她嫁衣上的刺绣,她凤冠上的宝珠,她微笑的唇,她冷冽的眼,剑柄上的纹路,握剑手上的青筋。 二十年来午夜梦回,天曜都清晰地记着心口的冷意和痛楚——那样的痛,让他分不清撕裂究竟是来自内部还是外部。 记忆中的折磨没有如期到来,他感觉素影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脸。 素影本该以这纹丝不改的冷酷唤他妖龙,道明这场婚礼其实是他的葬礼的真相,可是这次却没有,只是冰寒的眼神刺入他眼底,冷得魂魄都在他体内颤抖起来。 脸上冰冷的手离开了反倒让他松了口气。素影从不碰他,她带来的东西里,伤痕比温情更熟悉。 素影不言不语,她倒转剑尖,将剑柄送进了天曜腿间。 素影头也不抬,挥手仍出一团灵力,将天曜扬起的上半身打了回去。天曜顿时口鼻皆窒,待到灵力散去才猛地呛出一口血。而素影依然不紧不慢地将剑柄往他身体里送,六寸长地剑柄,几乎完全没入。 素影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剑柄没入他身体里,又缓缓地往外抽。在往外抽的过程中仿佛碰到了什么地方,天曜整个人剧烈地抖了抖,连带着牵动伤口,流出的血将雪地染得越发凄艳。 天曜闻言,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都微微地颤抖起来。 折磨到后面,身体似乎已经适应了入侵的剑柄,痛苦减弱了,却有一些隐秘的快感开始浮现。天曜对此无所适从,颇为难受地喘了几口气,想要挣脱开冰棱去阻止素影,周身却没剩下一丝力气,只能徒劳地任凭素影如此折辱自己,由着陌生的感受冲击着大脑和身体的每一寸。 方才还冷汗涔涔的身体缓慢而坚决地燥热起来,脑中也昏昏沉沉,稀里糊涂地去挪动着可活动的身体,随着素影的动作去迎合。这陌生的感受与欲望几乎击垮了天曜的防线,他眼眶发红,出声都带了哭腔:“素影……你停下来……” 天曜在这蛮横的折磨下无助地仰起头,张了张嘴,感觉到脑中轰然一片空白,由身下炸开的快感爬到了身上每一寸,令他无意识地痉挛起来。 胸口一阵剧痛,天曜猛地睁开了眼。 这里不是龙谷雪山,是客栈。 剩下的记忆无波无澜地显现在脑海里,天曜沉默一阵,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 天曜呼吸一滞,偏头避开了。 天曜只好睁开眼睛,看清了雁回的身影后顿了顿,才开口道:“是你把我一路带过来客栈的?多谢。” 天曜侧身想要起来,才一用力,胸口便一阵撕裂的痛,顿时手臂失了力气,险些栽到床下去,雁回连忙去扶,费了些力气让人靠在了枕头上。 喝汤自然是能喝。天曜看出她尴尬,接过碗后也垂下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昨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问题。”道:“没有,是我昨晚发疯,轻薄于你。你要是觉得不能接受,正好一拍两散,我也不会再纠缠。” 到底是被操控还是出自本心,只怕雁回也不甚清楚,既然天曜给了解释,雁回便顺着他的意不再辩解,沉默地看着他喝完了汤,再从他手上拿走瓷碗,又扶他躺下了。 雁回答:“永州城外的一个镇子里,离永州城最多不过五十里。” “这可不好说。”雁回道,“永州城有我一个朋友,她那里或许有什么东西能遮一遮你身上的气息。” 雁回忙不迭把他按回床上:“千万别,我找过大夫来给你看过了,你伤势严重,最好先修养几天再做打算。” 夜里天曜睡在床上,雁回找店家要了一床被子打地铺,熄了灯便沉沉睡了过去。 如此熬了半夜,天曜在头昏脑涨中感知到了一丝气息,忽然睁开眼,心中警铃大作。 雁回仍睡着,嘟囔着梦话翻了个身。 雁回被他摇醒,本想发火,忽然侧耳听见了一阵脚步声,翻身坐起来,还未待她有所动作,听得一声巨响,房门霎时碎成了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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