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芝轻抚那条细犬的后背,细犬蹭着她的手心,呜呜地叫着。 顾遇正要回答,江兰芝蹭地一下站起,忙回答道:“姆妈,今天顾遇陪我逛街去了,我们……他……一直陪着我,很有耐心。” 她还是微笑着,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手心捏了一把汗。 要是让顾遇来答,他一定会如实作答。母亲要是听说,难免会问东问西,顾遇不知细节,还是得江兰芝回答。与其被母亲追问到底,不如找个好点的理由搪塞过去。江父江母都看好她和顾遇,一听女儿说两人逛街,江母笑意更深,满意之余,没有再问什么。 他含笑,没有戳穿江兰芝的谎言,斯文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江母看出女儿羞窘,打趣道:“在小顾面前害羞了?” 江母哈哈一笑,向顾遇继续说道:“她从小被我们宠着长大,就连她弟弟,小时候也埋怨过我们偏心姐姐呢!” 江母没有注意到女儿的神色,接着说:“要是她哪里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 江兰芝微垂着头,看着细犬在母亲和她之间打转。听见他的话,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失落的。 但江母很满意,自豪地挺起胸膛,“不是我自夸,我们兰兰从小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呀,听话孝顺,没有一个长辈不喜欢她的。” 江母又说了一阵话,话里暗示顾遇和江兰芝可以加快进度。顾遇笑容未变,沉稳地应付着,但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江母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心有不甘,又怕明着问催显得他们家太急,多掉价似的,只能咽下了焦急。 可能,她需要一些时间整理纷乱的心吧。 “我看你还是太腼腆了,你怎么这样怕羞呢?还是得大胆些。男人呀,你就得给他一些鼓励,他才知道你喜欢他呢。你要是怕这怕那的,那人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又不成,你哭都来不及。” 细犬没有跟着在江母身边,而是围着江兰芝,像是知道她不开心,它抬起乌黑的眼珠,关切地望着江兰芝。 前三十年中,父母亲总对她耳提面命,教她作为一个女孩要矜持,要自重,现在母亲又鼓励她要大胆些,好像他们烙印在她性格中的痕迹,只消他们一声令下,她就能轻轻松松将它们抹去了。 顾遇回到自己的公寓,把车停在车库里,正准备下车,眼睛却瞟向台子上的那板胶囊。江兰芝没有带走。他本想果断地下车,可眼睛擅作主张,跑到那板胶囊的身上,他坐回了位置。手向前伸,在空中停了一会儿,还是伸向了布洛芬。 和女孩子一起长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多少能了解有关女孩的知识。 临近放暑假,简安应该是兴高采烈地和他说起暑假的计划,可那天的她没有。她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没精打采地低着头,少有的安静。他看了出来,开始担心她。 顾遇一把拉住简安,大声叫喊:“简安!” 他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和她站在路边,不住安抚她。 “顾遇,我……我……”她抽抽嗒嗒的,话都说不利索。她哭得涕泗横流,两人双手上都是她的眼泪和鼻涕。 他的脸色一下子煞白。 她满心都是害怕,抽噎着说:“我……我……”的,不知该怎么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内裤的血渍从哪里来?那是她的鲜血吗?可她没有受伤呀,怎么会流血呢? 因为那小片的血迹,她陷入了恐慌,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蹲便池里无声飘开了一片鲜血。 她还没上过生理课,简妈也没告诉过她相关方面,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一无所知,面对初潮,她拥有的只有害怕。 她吓得一跳,想要马上起来,可内裤上的血迹刺眼,她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拿出一片,使劲地擦拭,想要擦干净内裤上的血迹。蹲在原地,抱着膝盖,泪水在眼里打转,她用手背擦去。 否则,她怎么会不断流血呢? 她大哭了一场,看似好了些,可她还是害怕。顾遇一直在安慰她,关心她,她想对他说起她身上可怕的变化,忽然之间,她又羞耻得不敢告诉他。 她使劲吸回鼻涕,手背一把擦去眼泪,哽咽着说:“顾遇,我可能生病了。” 她害怕,顾遇也慌。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他怎么问,简安始终不说出真相。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他曾经听说过的,那些可怕的重病。 “顾遇,”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绝症会死人的。” 他抹去她脸颊的泪水,安慰道:“现在很多病都是可以治的。” “可是……”她哭着说,“可是……如果真的是绝症,要花很多钱。” “简安,”他也很害怕,但是为了安慰她,他努力压抑着,尽量保持声音平稳,“没关系,你别担心这个问题,钱的事,我……去求爸爸,爸爸和叔叔的关系那么好,他一定会帮你的!” 她忽然很讨厌自己,很讨厌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出这样的问题。她可能快要成为一个累赘,一个包袱,让她的父母无法望见美好的未来。 他想救她,他一定要救她。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少年生出这样的勇气。 “你不要害怕,”他的手往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温和地说,“来,我们先回家。” 红绿灯换了颜色,绿灯亮起。他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她抽动鼻子,望着顾遇,不由自主跟上了他的脚步。 夕阳洒下余晖,洒在他们交迭在一起的手上。他看着前方的路,握紧了她的手。 ps虽然不厚道,但我写到后面没忍住笑起来,为什么会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