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出门单纯就是为了上厕所。两杯可乐下肚,又花了时间和符静一起唱歌,她急得不行,唱完歌就只想着赶紧解决内急。找到洗手间,她喜迎“解放”。出了门,走上回去的路,不想却遇到了麻烦。 简安再次惊奇于自己也能遇到男人的骚扰,同时重重叹了口气。 那个醉汉伸出手,想搭上简安的肩膀,她的反应很快,快速往后退了两步。男人发现她想逃避,眉宇间已经带上了不耐烦,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不知好歹。 这个醉汉是个很普通的男人,大街上随处可见。正是因为太过普通,使得他成了这个社会某种缩影。这个男人一定知道自由是什么滋味,他和他的父母不必像简爸简妈那样,自简安出生,因为她的性别,随着她的长大,简爸简妈日日都在为她的安全担忧,担心她在外头遇到什么危险。不只是外头,就是在家里,看着顾遇长大,简妈亦是担忧。虽然简爸觉得这样的担忧是小题大做,可是简妈却放不下害怕——大部分性犯罪都是由熟人作案,甚至在有些家庭里,父亲造成了女儿的终身阴影,更有甚者,母亲也是包庇的帮凶,如果仅从这点出发,简安简直可以说是很幸运。至少遇到危险,简爸简妈都会先保护简安。 简安很好奇,眼前的男人生长于怎样的环境,难道这样的男人就是无法自控,随时随地都能发情,完全不考虑自己说的话能不能让女人喜欢,就这么自说自话地找上女人搭讪,搭讪还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性骚扰,可是这样的男人毫无自己是骚扰别人的自觉。简安想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样自信? 眼前的男人就是这样的,简安的退后让他意识到自己被拒绝,可他反而觉得这样的拒绝对他是一种冒犯,于是他愈加轻蔑,伸出手,想要捉住简安的手腕。 但倘若他会呢? 想到啤酒瓶会砸在这个男人的头上,这个男人的头顶一定会流下鲜血,她竟隐隐觉得有几分兴奋,不仅是因为反抗,其中还有别的什么。如果她砸伤这个男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倒是无所谓,这种时候就该简爸简妈出场,由他们负责善后,虽然要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免不了又要面临一顿说教,比如,“就不该让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出去!”诸如此类。 她正这样打算,背后伸出一条长臂,握住了那个醉汉的手腕。 就该让她亲手教训那个醉汉,简安感到惋惜。像现在这样,顾遇扼住他的手腕,让这个男人哇哇乱叫。醉汉连连哀求,不过是屈从于比他强大的男性力量,而非真正意识到他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会认识到他的行为引起了女孩多大的反感厌恶。就应该由她亲手教训那个男人,好让那个男人知道女孩也是危险的,否则,那个男人下一次依然会去骚扰其他的女孩。简安这样想,忽略了激怒对方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醉汉是中年人,顾遇还是少年。被一个少年捉住,醉汉本来还不服气。可少年捉住他的手腕,用了力气,瞬间,醉汉疼得嗷嗷乱叫。知道实力相差悬殊,醉汉只能哀声讨饶,声称自己不知道这个姑娘有个厉害的男朋友。 这种时候,无论醉汉怎么想,他的嘴上都只会回答:“是是是,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顾遇转过了身。 他皱起眉:“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出来?” 谁能想到解决内急都会遇到性骚扰啊喂!! 刚面对醉汉,她没有慌乱。可顾遇的动作一时间惊了她,她刚张嘴,想问他要做什么,顾遇的身后传来的声音给她了答案。 是符静。她注意到顾遇走出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追了出来。 顾遇的鼻尖凑近简安的耳廓,低声道:“帮我个忙。”方,轻轻地发出了吟叫。 那叫声甜美柔媚,连顾遇都很惊讶。 两人保持了那样的动作,顾遇的手撑在墙壁上,笼罩着简安的全身。他们紧贴着彼此,浮动暧昧的气息。他们对视着,看到对方眼中的倒影。可两人都很清醒,现下他们之间并没有那种暧昧气氛。 她也不知道还需要说些什么,只知道她的心里很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回身,只想飞快地逃离这里。 是卢驰。 她暗恼,自己在这时候说话结巴,好像她做贼心虚,她又没做错什么!脑子里闪过那一幕,她的呼吸一滞,校服下的躯体哆嗦着,她勉励地笑着说:“我要走了。” 卢驰也很意外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看到符静满眼疑惑,他尴尬地抽回手:“咳——” “哦。”符静低着头说,没有再问什么。 符静给父母发了短信,告诉他们可以来接她离开。走出ktv,她的父母却还没有到。她站在风中,卢驰就站在她的身边,保持了一些距离,但没有离开,就好像……就好像…… 想到这点,她红了脸,催促卢驰赶紧回家。 符静的脸更红了。 “你……需要外套吗?” 符静垂下眼眸,其实他大可以直接脱下外套,罩在她的身上。这样也会体现他的风度,但他又停下来,偏偏要问她一句,一定要明确地听到她的个人意愿。 “我有些冷,谢谢你。” 校服宽松地落下,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的味道,很干净,就像他的主人一样。 卢驰本观察着周边的景致,听到符静开口,眼睛放在她的身上。 “我明明知道的……”她内心苦涩,手挡在额前,抚动刘海,“明明知道他已经找到属于他的‘公主’,我还傻乎乎地去做那种事……。” 为什么要那么做? 两人的动作自她脑海闪过,她想刻意地忘却,可脑海自动往下播放,热切的吻,暧昧的气息,两人拥抱在一起…… 为什么是她呢? 怨气在心头翻滚,她在心里绝望地问:到底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她是那样的丑陋,符静苦笑着,喃喃道:“我被嘲笑也是活该了。” 秋夜寒凉,她的身边传来一个温暖坚定的声音。 卢驰轻笑:“为什么不能安慰你呢?” 卢驰叹了口气,说道:“我并不是因为可怜你才安慰你。” “我认为,小人鱼很了不起。”他说道。 卢驰轻轻地笑着说:“她有回到大海的机会,只要杀死王子就可以,但她没有,因为她心中还爱着王子,即使王子不爱她。哪怕知道自己会化作泡沫,她还是没有那么做,很多人也许会觉得小人鱼很傻,但我觉得,小人鱼直到最后依然没有后悔,这就够了。” “暗恋是一个人孤独的仰望。”他说得很温柔、很温柔,“我认为暗恋的人很了不起,他们关注着那个人的喜怒哀乐,同时还要承受喜欢的人不会回望的事实。那样很痛苦,但暗恋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经受着。喜欢一个人需要勇气,常年坚持自己的暗恋同样需要勇气,所以我绝对不会嘲笑你。” “那些人在嘲笑你,”霎时,自他心中闪过了许多从书上看到的难听的话,但是他不想吓到符静,所以生生忍住,但说话的口气还是带上了几分刻薄,“我认为他们很蠢,他们什么都不懂。” 秋风还在吹着,她裹紧了那件校服,眼中含着苦涩的眼泪,低下头,轻轻绽开微笑。 她的道谢反而使得卢驰红了脸,他挠挠头:“我好像自以为是的说了很多话。” 他放下了心,温柔地注视着她。符静裹着他的校服,望着夜色,回忆今天的事,心中感触:“她也没有嘲笑我。” 符静摇头:“是和我一起唱歌的女生。” “她和顾遇……”提起他们,符静还是会感到难受。“他们”。 卢驰静静凝望着她的侧脸,尽管现在的气氛也许不合适,他发现自己也有那么点别扭,但他还是静静地说道:“顾遇也没有。” 他对着她的眼眸,郑重地说: “你啊……” 她心思复杂,看着顾遇的脸:“你何必这么做呢?” 简安郁闷地喊着:“顾遇——” 她眉间一蹙,最终忍了下来,允许了顾遇的“进犯”。 听到这话,顾遇停下了动作。 他轻叹:“我没有办法回应每个人的暗恋。” 他看着符静唱歌的时候,看到她眼中的爱恋。此前种种都有了解释,他也明白她和他说话时的种种羞赧。但他无法回应,没法告诉她喜欢他。假如他有半分的心动,可能他们之间都会是和现在不同的关系。可他没法给,索性干脆把自己放到“坏男人”的位置,不过他心里清楚,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男人,所以不如让她看到他的另一面,阴暗的那面:一个可以随便和女孩在这样的地方交欢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想必她也会明白他不值得她的留恋。 但只要符静能够放下心中的爱恋,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没有继续捏她的脸,指尖很温柔地轻抚:“那么你呢?” “你平时唱歌不是那样的。”顾遇说。 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简安,你……”他戛然而止。 肌肤的热度。 “顾遇,要不要做?”她说道。 “嗯,”她说着,像只是因为性欲上来,“你如果不想的话,我就去找别人好了,反正今天你们班那么多男生,总有一个不在乎外表,愿意和我做的吧?” 她亦是胆大地回看他,双手放在他的腰间,轻吐气息。热气缠绕,顾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时候在他身下的简安,那张圆润的脸庞竟然隐隐生出几分魅惑。 顾遇双眼紧闭,热切扫荡她的唇间。简安承受着他的吻,没有闭眼。那双眼半睁着,望着天花板昏暗的灯光,眼底残存着几分清醒。 ps:本章节的名字原本是致暗恋,但感谢我的基友,她给了“odeetoehans”这样好的名字,人鱼之爱指的就是不能说出口的暗恋,本章献给在暗恋中,或者暗恋过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