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小姐已经留给我太多了。
「哦,你能这么想倒是好事…」
「我会尽量对照她留给我的记忆,看看是否能给你些用得上的建议。」
「小心,罗兰。」「我感觉到,这里非常危险…」
「非常危险。」
不用扳手说。
当马车停在修道院不远,罗兰就能‘看出来’,它非常危险了。
无论布里斯托尔的「大漩涡」,亦或伦敦的教会、审判庭,罗兰还从没见过一栋建筑,庄园,被如此庞大的仪式笼罩着——
冲天烈焰于他眼中燃烧。
几乎要和灿烂的白日相接壤。
这建筑群…
活在火焰里。
“你在看什么?”
仙德尔下了马车,发现罗兰不错眼珠地仰着头,望着主建筑的方向。
“没什么。”
「可怕的力量…」
「你还记得,那座净化你的‘白厅’吗?」
-
当然。
在教会下方。
他曾被克拉托弗主教领着,在一本金册上用鲜血留下过名字——但那里,或他养伤的地方,那枚被缕缕金丝包裹的‘蛋’…这些都不似眼前这仪式激进狂烈。
他很难想象每日生活在其中的修女们承受着什么。
「没准是个滋养皮肤延年益寿的仪式。」
-
你说得对,没准还是个能让她们活两万岁的仪式。
「…你真不可爱。」
-
我现在既紧张又可爱。
显然仙德尔·克拉托弗这张脸——湖蓝色的眼睛和标志性的灰发足以代替任何言语。
她和罗兰并肩穿过那些奇异的和藤蔓,来到门口时,那守门的修女几乎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又矮又粗壮,木墩子一样的女人,脸上的皱纹像用重锤砸过的墙面。
缺了几颗牙,偏扁的鼻子,能在交谈时令人更加关注鼻孔而非眼睛。
“克、克罗弗——”
她还有些口音,但结巴不是与生俱来的。
“是‘克拉托弗’,玛丽。”
仙德尔轻声纠正,打量她那如吸饱了血的跳蚤一样的肚子:“你又胖了。伦敦城里的空气充满了酵母,是不是?”
包着黑头巾的女人一脸谄媚地笑着,罗兰却发现她眼底几乎隐藏不住的恐惧。
“我…”她不知道要道谢,还是该提提自己的生活。
因为过去的记忆时刻警告她:
无论怎么回答,结果都是难以言说的痛苦。
她竟当着罗兰抖了几下,打起摆子:“…我,我求您,求您,原谅我…”
仙德尔惊讶掩唇,稍稍退了半步,左右环顾:“抱歉,玛丽,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玛丽更害怕了。
她年龄几乎要比仙德尔大一倍,此时却如同襁褓里无法控制自己的婴儿一样,眼角反射性地淌出泪水:“我想念您…”
她在零星目光的注视下,当众跪地。
低着头,虔诚地捧起仙德尔刚刚踏过的泥土。
亲吻了它。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