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是一样,一点都不想放开,于是又伸手去拉她。“衣裳都湿了,我才不想碰你。”陆之道低头才看见,身前有一大片衣裳都湿了,应该是刚刚逗那些鱼的时候,无意间打湿的。“换了吧。”“哦,好。”陆之道推开舱门走了进去,老老实实地解下外袍,随意地扔到床上,去包袱里翻找干净的衣裳。楚宁跟着进来,将她的外袍捡起,搭在手臂上捋了捋,“衣裳这样乱扔会皱的,我帮你拿去洗了吧。”“啊?不用不用。”陆之道受宠若惊,赶忙直起身,“我自己来……”“不瞒你说,我总觉得你洗不干净。”“那我下次注意,反正不能让你做这些。”陆之道接过衣裳,坚持不肯。心中无比感激,却不舍得让她做这些事。楚宁拗不过她,只好退了一步,“先把衣裳挂好总可以吧?你找干净的衣裳穿上。”说着接过衣裳,先将上面褶皱捋了捋,她习惯要将衣裳全部拉扯平整了才去挂好。却无意间摸到衣襟处有一个小小的圆球状的东西,取出一看发现竟是一个纸团。像废纸一般团在一起,却被小心地收好。楚宁觉得有些奇怪,看了陆之道一眼,见她正在包袱里找干净的外袍,准备换上。捏着纸团迟疑了片刻,将衣裳往手臂上一挡,手下轻轻打开了纸团。上面详细写了陆之道的任务。在船到达下一站之前,要拿到自己身上的证据,到时他们会在码头派人来取。白纸黑字,楚宁看的清清楚楚。所以陆之道说任务是护送自己进京,是假的。她的目标是与臬司衙门的人一样,就是为了那些证据。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早有预谋,从最开始,从离开临安府开始,甚至连陆之道这个人也是预谋。还谈什么感情与信任?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一阵一阵地喘不上气。也许也因为船身晃动更强烈了些,楚宁还觉得有些恶心。深深吸了一口,指尖颤抖着,将这一页任务书揉成了一团,重新放了回去。“怎么了?”陆之道无意间转身,见她脸色很不好,快步上前扶她坐下,不无担心地问,“哪里难受?”楚宁缓了许久,以为平复了心情,才开口,“陆之道……”声音却还在颤抖着。第38章 楚宁:我认为这是最后一次陆之道双手撑在膝盖上, 俯身凑到她跟前,关切地望着她。见她脸色惨白,落寞地垂着眼眸, 便握住了她的手腕,安慰似的轻轻捏了捏。仔细地放缓了语气, 柔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楚宁暗暗平复了几个呼吸,微微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向她, 突然觉得有些害怕,默默将手从她手心抽了回来, 失神地答道,“哦……看到好大一只虫子, 吓到了。”陆之道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轻轻笑道, “也把我吓了一跳。”“没事的。”见她惊魂未定, 陆之道放柔了声音, 伸手揉了揉她的脸,楚宁却微微别过头, 避开了她。“我去找找那只虫子,抓到就扔水里去。”陆之道哄小孩似的, 转身过去找起了虫子。……楚宁呆望着她的身影,突然觉得她好陌生。如果她要找证据,一路上有许多机会,为什么还要拖到这个时候?况且自己早就将那些证据放到书中夹层里, 而那本《尚书》一直放在陆之道的包袱内。难道她竟不知道?她到底意欲何为?楚宁抓了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冰冷的茶水入喉, 一股凉意顺着胸口缓缓淌下,却让人也跟着清醒了许多。“算了……可能早就跑了。”楚宁叫住了她。陆之道讪讪地回到她面前,“确实没找到。”心中却动起了别的心思,想着如果此刻是林水寻在这里,她会怎么做?陆之道思量片刻,认定她会抓住一切机会接近楚宁。(陆之道: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所以伸手将她揽入怀里,顺着她的长发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的,回头我好好找找,一定把它揪出来。”楚宁由她抱着,脑中一片混沌。察觉到她身上的危险气息,却留恋着柔软的怀抱,不舍得逃开。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想明白,可她总是什么都不说,不知道她到底站在哪一边?刚看到她的任务的当下,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第一反应觉得害怕,原来这一路最信任的身边人,一直别有所图,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随后巨大的失落感扑面涌来,她不再值得信任了,往后的路只能独自去走。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却多了许多不舍。可事关父亲留下的证据,自己在这件事上绝不可能妥协。所以,分道扬镳也许她们最好的结局。楚宁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紧紧环抱住她,放纵自己陷落下去。就让所有的情绪和不舍都涌上来吧,都留在这个怀中,任由自己在这个怀里沉沦一次,享受当下这个怀抱,却努力去忘记这个感觉。兴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一段感情要靠出卖父亲的遗愿去成全,万死也不敢承受。这一点,没有后路可退,更没有斡旋的余地。楚宁紧抱着她,眼前不受控地模糊起来,她也不去克制,眼泪掉下来便蹭在陆之道新换的衣裳上,反正都是她害的。听到她忍着啜泣,陆之道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巴不得将那只虫子活劈了。除此之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愣了愣神,抚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只不断地重复说,“没关系,没关系。都好了。”“有关系,陆之道。”楚宁哽咽着,“你不会一直保护我。”陆之道愣了愣,心中又把那虫子活剐了一次,还责备自己不该让她去晾衣服。想到她在山洞中也能泰然自若地过夜,却在这里被吓得要哭出来,也不知见到了怎么样的脏东西,便更加自责起来。“对不起,我来晚了。”“嗯。”楚宁声音含在嗓子里,只当她是向自己致歉了。“但是我会一直保护你的,”陆之道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尽全力。”如果能做到的话。……突然感觉船身猛烈地晃了一下,与浪花造成地自然晃动不同,这个晃动猛烈又突然。紧接着外面似乎喧闹起来,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楚宁没有管这些,直到觉得自己重新收拾好心情,看了一眼她衣襟上未干的泪痕,无奈地笑笑,“衣裳又要换了。”指尖缓缓地拂过她的衣襟,留下许多不舍,却依旧将她推远了些。就到此为止吧,都不必明说了。……船舱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陆之道隐隐感觉不安,想出去查看一番,却又不放心留楚宁一人在房内。正为难之时,却听楚宁先开口道,“外面好像出事了?你去看一看吧。”陆之道点点头,随手抓起长剑,“那你也不要乱走动,我很快回来。”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往方才挂衣裳的角落瞅了眼,依旧没看到大虫子的影子,无奈之下只好先行离开。想着等有空了一定要将那虫子找出来,否则真把楚宁吓到了,以后也不敢再来自己这里了。才出二楼走廊,便见梅佑辛匆忙跑来,抓着她急切地问,“找到证据了吗?”“发生什么事了?”陆之道随口问道,边说边下了楼梯。梅佑辛赶忙追了上去,拦在她楼梯上,“问你话呢,”“没有。”“是没有找到,还是没有去找?”陆之道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扯了个慌,“没找到。”这是第一次对任务有所隐瞒,陆之道心中不免忐忑。好在她常年对外人都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加上梅佑辛一心只扑在任务上,所以也没有发觉。只顾自己摸着下巴思索,自言自语般地问道,“那会藏哪里?”“我怎么知道。”“身上都搜过了?衣裳都扒开看过了?”突然问起这个,陆之道听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收起了羞怯,转而瞪了梅佑辛一眼,“都搜过了,就是没有,别细问!”梅佑辛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不问不问,你舒服不舒服跟我有什么关系?只是搜不出怎么办?难道我们交不出证据,要交人么?”“再找吧,还有时间。”陆之道敷衍着,随即绕过他准备往甲板上去。“陆之道,你可别骗我……”梅佑辛不无怀疑地盯着她的背影,“你不会被那位楚小姐把魂儿勾走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