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竟堕落地如此之快,楚宁又红了眼眶,低着头,紧抿着嘴不再解释了。陆之道反而无措起来,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原意是说楚宁很机灵,不会轻易被他们抓到,赶忙解释说,“我在夸你。”“???”“对他们怎么能说实话?我只是没好怎么说。”陆之道蹭了蹭剑柄,微微俯下身偷眼看了看楚宁。“有你这么夸人的吗!!”楚宁突然理直气壮,事从权宜就是为自己开解的最好理由。陆之道木木地愣在原地,知道“很会撒谎”不算夸奖,但不知道还能如何解释。楚宁站起来身来,把吃了一半的葱油饼扔还给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开始算账。“还有,我不像你那么敏锐,如果你发现危险了,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而不是莫名其妙地凶我!”陆之道抬眼见她眼睛还是红红的,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又把她惹哭了,右手搓了搓剑柄,望着脚尖不说话。“听到没有?”楚宁又问。“听到了。”陆之道乖乖回答,可是细想起来,还有些不明白,于是小心翼翼地举手提问,“什么时候凶你了?”她语气平淡,落在楚宁耳朵里,倒像是质问。“闭嘴!”楚宁学着陆之道的样子,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得意地打量陆之道,却见她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完全没有被影响的样子,还在认真等着自己的答复。楚宁摇了摇头,无奈作罢,解释说,“这样就是凶了,这样不行。”“好。”陆之道认真记下。发现陆之道确实不大会与人相处,可是每次都认真地记下自己的话,楚宁倒觉得这样的陆之道有些可爱,也不忍再苛责。叹了口气,坐到她边上,“木木,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也会学着变更好,好多事情还要你教我。”陆之道受宠若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场愣在原地。……楚宁无奈看了看她,不再与她纠结这些。接过地图,扯开了话题,“走山路没有追兵吗?”陆之道猛地回过神来,“不知道!我可以去打探。”正说着见一位猎户打扮的老人,挑着许多野味过来,好像是要去集市卖的样子。“我去问问。”话音刚落楚宁便迎了上去,陆之道紧走两步追上,警惕地跟在她身侧。“老丈是从山里来吗?”“当然,姑娘要野兔吗?”猎户粗犷的大手拍了拍野兔。楚宁匆忙摆手,眼神特意避开了这只与小灰一模一样的野兔。“翻过这座山就出之江省的地界了吧?”“对,就是山路不好走。最近不要往山里去,正闹山贼呢,我卖完这一趟也不去了。”老猎户说完便挑着野味往集市去卖了。楚宁无奈地回身对着陆之道,小声调侃,“追兵和山贼,你选哪个?”“都行。”“那就等天黑看看,如果追兵撤了就坐船走,如果他们不走我们只好进山了。”“好。”陆之道点点头。两人囊中羞涩,又要备下船费,只好找了一家偏远的,看起来门面破落的客栈暂时落脚,一问价格果然比外面便宜许多。只是房间像是许久没有住过人的样子,落了不少灰,不那么干净。小二拿抹布随意地抹了两下,便退了出去。陆之道没有在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找个机会我把这身衣服换了,容易引人注意,也不太方便。”楚宁边说边拿出随身的帕子,仔细地将桌椅擦了一遍。陆之道见状,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翻了全身找到自己的手帕,学着楚宁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擦了一会。来回擦了两遍,自觉还挺干净的,可是抬眼看楚宁,连一张椅子也还没擦好,想着帮忙擦擦桌子。楚宁拦住了她,嫌弃地捏起陆之道手帕的一角,拿到她面前,“你这帕子,越擦越脏。”“你坐这里。”楚宁将自己擦好的椅子,搬到陆之道面前。“我去洗。”“你要是能洗干净,就不会留下这么多污渍了,放着吧,等会帮你一起洗了。”“不用。”陆之道伸手要拿回自己的手帕,却被楚宁抽了回去,只好尴尬地搓了搓手指。……两人暂时在客栈落了脚,决定等到晚上再去看看,如果追兵查得紧,那就休息一夜,第二天进山。而另一头,臬司衙门的差役,在码头搜查了登船的每一个人,还是一无所获。为首的贾千户将他的副手——那个小胡子,叫了过去。贾千户安排小胡子带着人继续盯在各个路口。“每一条路都给我盯死了。一个小姑娘而已,能跑到哪里去!”自己则带了几人进山,守住最后一条出省的路。“决不能让她活着走出之江省。”第5章 陆木木实践小课堂第二讲,零分。好不容易等到楚宁收拾好房间,两人各自坐下,商量着等到天黑之后,由陆之道出去打探一番,再决定是坐船还是翻山。“昨夜在山洞也没睡好,你可以先在床上小憩一会,等天黑了再出去。”楚宁走到桌旁坐下,对陆之道说。陆之道正拿着布正认真擦着剑,头也不抬,“我不困,你去睡。”楚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左右无事,无聊地看着她一点点地擦着剑,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道,“别人的剑都有名字,你的剑有名字吗?”“没有,就是剑。”陆之道不明白她怎么这么爱起名字。一个专属的名字,是留恋和不舍的开始,上次小灰的事情就有力地证明这一点,所以陆之道从不随便给周围的物件起名。“那怎么区别你的剑与别人的剑呢?”“就是……我的剑。”陆之道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而又擦起了剑身。楚宁无奈地笑笑,由着她去了,自己则在一旁,支着头看她一丝不苟地擦了许久。她低头认真的样子,倒让人觉得十分可靠,不知不觉地扬起了嘴角。陆之道偶然抬头,见她望着自己,微微抿着嘴在笑,脸颊留下浅浅的酒窝,陆之道一脸认真地问,“笑什么?”楚宁猛地收回了眼神,疑惑地问,“笑了吗?”“笑了。”“噢,走神了。”磨蹭着到了天黑,谁也没去休息,陆之道提着剑便出去了,才推开门,突然想起答应过她“凡事要有交代”,特意转过身来说道,“我去码头看看。”楚宁哑然失笑,学着她笨拙且刻意的样子,木木地点头应道,“好的。”……楚宁独自留在客栈中,正想着去将两人的手帕洗一洗,抬手间不小心碰到腰间的小竹筒,低头看了看父亲给她留下的竹筒,开口处被蜡紧紧封住了。楚宁望着小竹筒,思忖片刻,还是没忍住好奇,向小二要了一把小刀,小心地将竹筒上的蜡封去了,取出了里面的东西——那些逼地她只能仓皇逃命的东西。里面是之江巡抚与他人往来的信件,有十几封信紧紧地叠在一起。楚宁粗粗扫了一遍,了解了大概。去年有段时间,之江省连日大雨昼夜不停,导致运河水位猛涨,可当地的官员不思如何抗洪安民,反而借机密谋炸毁堤坝,任由洪水泛滥,淹没了多个县的土地与房屋。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亟待官府赈灾安抚,可是当地官员沆瀣一气,上欺下瞒,赈灾只是做做样子。逼的当地的百姓走投无路,只能卖了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可是官商勾结,压低土地的价格,原来五十石换一亩地,竟被压价至不到十石一亩。楚宁清楚记得自己背下的账目,不到半年时间,兼并土地近百万亩。他们往来的信中,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些事,可细细去看,字里行间都藏着无数的苦难。楚宁看得后背发凉,薄薄的十几封信,竟仿佛有千斤之重。下定了决心,哪怕自己死了,也要想办法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难怪那些人费尽心机要找这些东西,楚宁突然有些后怕,随身带着的这个小竹筒太显眼了,万一被抓了,那些人一定会注意到这个小竹筒。这些书信让楚宁感觉到强烈的不安,也不敢再随便将信放回原处,思来想去,叫来了小二,声称自己想看书,嘱托他连夜去买。“按着这里写的书名,买两三本就够,如果没有这些书,就挑厚的买。”楚宁说着将列了书名的纸递给小二,顺带还给了不少赏钱。小二得了赏钱,即刻眉开眼笑,乐得跑这一趟。很快就将她要的书买了回来,笑嘻嘻地回禀说,“这个时候好多店都关门了,差点就买不到!好些书都没有了,我就按您的吩咐,挑厚的买。”“有劳了。”楚宁接过书,将小二打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