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毒蛇一样，嘶嘶吐信，阴冷至极，邬如晦心里不太舒服：“仅此而已？” 邬如晦目光冷了下来：“休要胡说，陆昃不是这样的人。” 羌杳又是一声嗤笑，懒得跟邬如晦争辩：“可即便他如此疼爱你，还不是说杀就杀，这么一想，他的疼爱也就那样。大师兄，如今你回来了，你说说，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难道真如话本里编排的那样，你对养你育你的师父动了罔顾伦常之心？” 他没注意到，从他吐出“说杀就杀”四字起，邬如晦就彻底僵住没动了。 几百年的喜怒哀乐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来，那些需要匀在漫长岁月里慢慢消化的心绪一拥而上，撕扯着邬如晦虚弱的神识。 冷汗涔涔而落，邬如晦几乎就要站不住，牙关已经咬出了血气，仿佛又死了一回。 他从没有这样疼过，也从没有这样清醒过。 邬如晦惨淡一笑。 陆昃脸色阴沉得吓人，平静的湖水已经被疯狂的剑气搅得怒浪涛天，他手里提着剑，声音里压着滔天的怒火：“天机阁的虫子怎么会在这里？！” 也是冲天的剑气，也是沉着脸的陆昃，也是这般提剑向他走来。 邬如晦看着陆昃的方向，目光并没有聚焦，就像是在透过陆昃看向更远的地方。 他声音太微弱，连羌杳都没能听清，但陆昃听得一清二楚，指尖竟然开始微微发抖，沙哑地道：“我不要你的眼睛，我要你好好活着。” 陆昃上前扶住邬如晦，寒声问羌杳：“你跟他说了什么？！” 饶是羌杳早就做好了总有一天会直面休祲剑的准备，此时此刻也打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无处可逃。 羌杳盯着陆昃全然呵护的动作，脸上带着讥笑摊摊手：“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他而已，你急什么，惺惺作态。” 五彩祥云破水而来，微昙大喊：“师父息怒！” 陆昃在鬼界动用休祲剑屠了莫问陵后，已经性命垂危，风撷香请来世外高人才将他唤醒。 就凭他现在这副千疮百孔的躯壳，命还要不要了！ 陆昃自己的手也从指尖开始，浮现出龟裂的痕迹，眼看着就要往上蔓延。 这点微薄的血腥气转瞬即逝，却成功被邬如晦捕捉到了。 熟悉的无力感穿梭过漫长的时光，一举将他击穿。 陆昃沉默两秒，缓慢地回过头。 24 但他没有。 那双穷尽三界造化的璀璨眼眸中混沌一片, 冷汗浸湿了他的眼睫, 脸上是藏不住的痛苦之色。 这一下不是破阵, 而是坐镇, 让原本微微动摇的阵法稳固了阵眼, 变得更加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