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厅堂里安静了会儿,贺城忽然转头去问宁以麟:“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宁以麟刚吃完,牛嚼牡丹般把上好的漳平水仙当白水一样咕咕灌了半壶,“哈”了一声后才答:“被留堂了。”“哦,还有人能管住你的脚?”“甭说了,我学校最近的教导主任换了个四十多更年期的大妈,还是我什么七堂叔的表姨,能直上我家的天听。”贺城笑了两叁秒才道:“没事了,玩去吧你。”“我真不懂,你们那么惯着个村姑干嘛?”贺城看开了匣子那边闷了一晚上气儿的人终于肯吱声儿,一挑眉:“是吗?你为什么这么认为?”“打进门儿以来你献多少殷勤还问我为什么这么以为?”林熙和左眼下的肉随着他皱眉的动作跳动,“真是,陆叁儿居然还为这么个村姑瞪我!”“那陆璟都愿意让我们把人带过来,就在我们面前抱上让我们认脸了,不就是打定主意要抬举她?有句话叫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么当面给他想抬举的人找不痛快不就是在下他脸?”林熙和脸皱得更厉害,正欲辩驳又被贺城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你觉得她配不上陆璟,陆璟不找个天仙你都不是很认可,但他就好这口就喜欢你管那么多干嘛?个认识没多久的小女友而已,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不说别的,就她那样子,想也知道后头会跟陆璟有多少谈不来的时候,他刚碰上可能还觉得是情趣,有意思,宠着一次、一天都简单,但是千百次呢,千百天呢,有的磨的。你又何必在他兴头上的时候非得插一脚挤兑?”“再退一万步说,陆璟以后娶老婆了,不管是这个妹妹还是别的什么女人哈,那又怎样,娶了就是一辈子?你自己想想就我们身边儿的,能捆一起超过二十年的能有几对?这还不论是没感情只不过各种利益相关离不了还是真恩爱到不想离的情况,我们这样的人一张证就能绊住脚吗?但咱几个从认识到现在都有十二年了吧?我都不知道你刚才臭着张脸坏兄弟情份是干嘛,我们的关系才是他除爹妈外最长久的。”贺城苦口婆心长篇大论地劝说完可算是见着林熙和眉头松了许多,只不过他还是不解:“那也不是你这么献殷勤的理由吧?”“这是另一码事儿了,妈的,刚才差点儿成陆璟义子了。不行我还是得和他说道说道,这赌我是绝不认我输的。”车后座上的两人很安静。或许是一段时间的分别叫他们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愈发明显,再加上这段时间各自的顾虑和刚碰上的突发事件,以至于头绪像毛线团般不知从何处揪起。冯宜也被这气氛渲染得不自在。真奇怪,明明来之前真没觉得自己有多想他,甚至想到他的时候只想左勾拳右勾拳,当然做那种不可言说的梦的时候除外,但……但碰上真人这么说上几句,离开人群私下相对就能明显感觉到不同。就如一出了门他放下揽在她腰上的手,又在经庭院前的水景小桥时自然地牵起她走过;和她去场馆给爸妈拨完视频出来,打开车门时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要黏稠一些。她手搭在膝上危坐着,小心翼翼地转过一点余光想偷窥的时候一声“叮咚”就响了起来。她本就做贼心虚,轻易就被吓得心脏猛跳,但渐渐缓过神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看他要偷偷摸摸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