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回了山庄，已经是深夜，姜垣给几人留了灯，安排了人给他们准备了夜宵。 程远舟正欲跟着起身，却被姜承叫住了。 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问过一次了，程远舟也想不出第二个姜承反复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此刻他背对着姜承，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却十分明白自己的情绪。 而且姜承好像能让她开心起来，初见的性格相合，泳池的默契，还有能够戳中江橙的心的夜景。 却好像远远超过了他们四五年的时光。 至少，不是喜欢，更不是爱情。 直到现在，恍然初醒。 就比如眼前的姜承。 因为他就是不健全的。 程远舟稍微侧过头去，身侧的手已经慢慢握成了拳，他仍然模棱两可：“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闻言，程远舟的手彻底握紧，袒露在外的骨节都泛着冷白，他用力在克制着什么，但很快，他肩上聚集的力量又猛地松开：“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也值得被更好的人喜欢。” 值得被更好的人喜欢？ - 直到他停在了房间门口，他并没有急着掏出房卡进去，而是看向了另一扇紧闭着的房门，他忽然觉得自己距离她好远好远，就像是隔着千沟万壑，他怎么也走不到她身边。 在这扇门背后，江橙刚洗完澡出来，原本上脑的困意一下子就被清扫而空。 程远舟送她的那个生日礼物。 说起来，那会儿他生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送，毕竟当时她还不太喜欢程远舟这人。 思及此，江橙在手机里找到了今天刚加上的姜承的联系方式，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那头的人似乎也正看着手机，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江橙心头一喜，［对，麻烦你明天带我去。］ 思绪落定，江橙脸上明显多了笑意，没一会儿，她又想起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又忙地给姜承发了消息过去。 那头停顿片刻，回了一个‘ok’的表情过来。 隔天一早，是姜承上楼来叫江橙和程远舟下楼吃早餐。 江橙是换好了衣服过来开门的，第一眼先看到的是姜承，她正欲开口打招呼，下一秒程远舟的身影就撞进了她的眸中，因为心底藏着事儿，江橙瞬间有些心虚，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她朝着姜承使了个眼色。 可就是这短暂的视线交触却完全落入程远舟的眼底，他不解地看着两人，一时间心里便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们两人…是发生了什么，眼神里传递的又是怎样的情绪？ “你收拾好了吗？下楼吃早饭了。”姜承问。 说罢，她就从房间里出来，顺手关了房门。 几个长辈习惯早起，这会儿已经顶着清晨的太阳在院子里喝茶了。 沁凉的红木餐桌上摆好了几碗正宗的热干面，还有必不可少的豆浆，姜垣想得周到，他们几个孩子的豆浆都是凉的，如果不想喝豆浆，旁边也有糊汤米酒，放在正中的还有两碗喷香的豆皮，还有一个盘子里装了几根蓬脆的油条。 此刻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先填满空了一晚上的肚子。 话匣子也是姜垣打开的，他问了江橙和程远舟打算去哪一所学校，毕竟自家孙子今年回来也是要进大学的。而在得知江橙打算去的是江城大学之后，姜垣又一次感慨他们两家人之间的缘分。 江橙也是才知道这事，她惊讶转眸，“你去江大上学？” “是啊，本来还打算到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了。” 张素兰附和笑笑，“这也是他们几个孩子之间的缘分。”程远舟能够多交点朋友，现在不仅有了江橙，还有了另一个姜承，她别提多开心了。 他是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做他和江橙分开的准备，做接受江橙身边出现别人的准备。 但如此看来，姜承或许就是和江橙太有缘了，所以他们一见面，所有的巧合都悄然而至，连他们的相处都不一样了。 早餐结束后，江橙一心都扑在去diy雕刻手工店，所以一直悄悄催促着姜承。 “去买什么？是缺了什么东西吗？”姜垣关切问道。 这话还算可信，他们已经开口，姜垣他们也不打算阻拦，于是又嘱咐道：“那你们注意安全，小承，你负责把橙儿安全带回来啊。” 姜承拉着江橙就准备走，却被身后的一道声音牵绊住，“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他从姜承牵着她的手的那一刻便开始疑惑，直到他们说要去集市上买东西，还是江橙看到的很喜欢的东西。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没有遗漏掉任何。 而且他们今天早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却默契地在吃完早餐之后准备一起出去，所以他们私底下是有交流的吗？ 拒绝的话是江橙亲口说的：“不用啦，程远舟，你先跟着外婆他们去划船，我们最晚中午就过去了，玩得开心，等着我过去啊！” 看着那辆车的影子越来越小，程远舟心底一大片空落，竟有一种她已经远离他的感觉，横跨在他们之间的阻隔越来越明显，尽管他伸手去抓，抓到的也是一片虚无。 站在他身边的张素兰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蓦地，她轻轻拍了拍程远舟，被触碰的人骤然回神，他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和他心底的人相似的一张面容，这张脸上透着慈祥的蔼容。 张素兰那一只温和的手轻抚着他，语气从容又温柔：“舟儿，别想太多，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