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会儿遇到李妈妈放出了风声,只觉得是上天给他的一段缘分,又得个美人,又得些钱财,实在划算。
钱老爷在这时候倒比谷博有些骨气,没有丢下妻子自己活命,他也欠了一大笔银钱,两人拖家靠友到处借钱,总算筹得一笔银子将此事了结。
只是因为此事,现在出席都节俭多了,十次里倒有七八次没带花娘白香,只孤单单自己一人独坐,大没往日嘲笑戏谑的得意模样。
他们都这样,可想而知县城里其他商人,得知了此事又会如何。
却没想这热度才过了几日,李妈妈挑着眼花缭乱之时,就出事了。
离着中秋节还有四五天光景,眼见着这一日槐庥怒气冲冲就踹上了李家门,扯胳膊撸袖子的在院中叫嚣,让丽娘滚出来。
他那一身力量还比不得刘妈,刘妈闻声从厨房出来,才干了许多话计,围裙也没摘下,只一只胳膊伸出手去,轻轻松松就将二姐夫控制在了咯吱窝下,让他动弹不得。
李妈妈笑眯眯走上前去,嗔怪着刘妈,“你这婆子,好不晓事的,怎么把咱们家正经姐夫给拦下了,快,快请姐夫屋里边坐。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也不和我们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酒菜迎接不是。”
槐庥大怒,一用力,再用力,三用力,将脸憋的通红也拉不开刘妈的手,僵持片刻才愤恨罢手,输人不输阵道:“进就进,我还怕你们不成,就是刀山也吓不住我!”
“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可没这么好解决,就是你把我勒死也没用,我已经交代好了人。现在,要么给人,要么给钱,不然,”槐庥冷哼一声,“我们就公堂见!”
第41章 求助
“二姐夫这话可是怎么说的,咱们那是一家人,怎么好为这点子小事就闹到衙门去。”李妈妈摆了摆手,让刘妈松开胳膊,自己则哭丧着脸垂泪,“也不知我这女儿是哪里得罪了姐夫,非要闹到如此地步,惹人笑话啊。”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丽娘来,槐庥便火冒三丈,蹦跶着足有三米高,在那里大声叫嚷道:“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个老奸婆,老龟货,你养出的究竟是女儿还是劫匪。偷了我的钱,骗了我的人,把我店铺账房银子洗劫一空,还大摇大摆的跑回了娘家,我那里生意损失了上千上万,你说说,怎么赔吧。”
“什么?”李妈妈大惊失色,“丽娘跑了?”
她慌得忙拉住了槐庥的手,着急道:“可跑到哪里去了?姐夫怎么也不早点说,我那女儿最是个软弱的,哪里会做下这些事来,只怕是被人害了,故意把罪名栽赃给她吧……”
说到这里,李妈妈便怀疑似的目光看向了槐庥,狐疑道:“空口白话的,姐夫就想让我们赔银子?我且问你,我那女儿跑了,丫鬟不是还在,她人怎么说的,可有说明我女儿的下落?”
“哼,她当然是跟着你的好女儿一起跑了,难不成还留在我家做长久偷儿买卖不成?”槐庥甩开了李妈妈的手,讽刺道。
“这就奇怪了,”李妈妈被嫌弃了也不恼,只上下打量着槐庥,眼里有些不信,“丽娘是个柔弱姑娘,那丫头也不过才十来岁,两个小姑娘家的怎么就能从大同府偷跑到清平县来,姐夫这话说了非但我不信,就是公堂里衙门老爷恐怕也不会信的。”
“你——”
“要我说,姐夫现在欠了账,就该想着法子挣钱,不顾着亏空,浪费时间在我们这里跑来跑去终究也不是个主意呀。”李妈妈见槐庥气的面红耳赤,抢白了一句,似是替他想着主意。
“你——”槐庥手指着李妈妈不住颤抖,胸膛起伏,显然是被气急了,“你还和我抵赖,我告诉你,清平县里谁不知道你家二姑娘回家要再嫁的事,现在你和我说她不是丽娘,那谁是?难道你家还有两个二女儿?”
“姐夫这话说的奇怪,我这女儿是才投过来的,她新死了夫家,所以我才替她找个夫婿好生活。姐夫说的丽娘不是我那远嫁外县的女儿么,她哪里死了丈夫?她若是死了,姐夫又是什么?”李妈妈听到此处面容依旧和气,笑眯眯回答着槐庥。
若是玉娘在此,一定要为李妈妈的诡辩鼓个掌,能这么快就把言语玩透,真不愧是十街胖头鹊,果然厉害。
这样当着面的强词夺理,真就把槐庥气个倒仰,他顶天了也就是个富贵乡浪荡子,金玉湖中的无能货,不然也不至于在这一场风波里损失惨重,连帮手也不带就单枪匹马来了李院,和李妈妈这么个积年老鸨对线。
看了看站在前头的李妈妈,依旧笑眯眯似有余力,和那边上站着的凶神恶煞的刘妈,槐庥就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回怕是奈何不得人了。
“好,这事没完!”
他恶狠狠甩下一句,就黑着脸沿着墙边离开了李家,只是因为先前那一闹,外头早已围满了来看八卦的人,槐庥看着他一走就紧闭上的院门,又想了想自己那干涸见底的钱箱,把心一横,干脆舍弃了脸皮。
他便站在众人面前叫嚷:“我从未见过这样黑心骗钱的勾栏,做个客人还要剥皮抽筋,敲骨吸髓!我娶了她家的闺女,几年恩爱也不曾亏待了她,她倒好,把我的身家掏个干净还跑回来又想二嫁,大家评评这个理,这样的女子还算是人么,有良心么,这样的院子你们还敢进么?”
“命大些,像我还能够活一条命,若是不幸,只怕就要被他家谋财害命了啊!这是什么,这就是黑店!山寨!贼窝!”
听到这里,李妈妈大叫不好,她原以为槐庥还会在意些脸面,哪知他真狗急跳墙起来,忙不迭就让刘妈去外头将人撵散,赶了槐庥出街。
可是人哪有不爱八卦的,槐庥那一番话,早已传进众人的耳朵里,况且当日二姐出嫁以及后来回门,十街上有些人也是见过槐庥一二面的,两相对照起来不由的就有些信了,及至刘妈将人赶走之时,众人虽四散开,可流言不过一日就传得全县皆知。
连第二日玉娘去内宅为女眷唱曲时,都遭受了好一番冷落。
她才站出来唱祝寿曲时,就看见有好几个花娘对着她指指点点,等唱完后,一同来此的花娘也围着她旁敲侧击,问李妈妈是不是真的和她二姐一起洗劫了商人店铺,逼得他卖儿卖女拿钱赎人,晚上一日就要剁了人的手指头。
哈?
这留言传的会不会太过分了?
玉娘深感佩服这流言的传播能力,如果说二姐回来那会儿还只是民事纠纷,现在百分百得上刑事组了。
玉娘能怎么做,难道她还能挨个拉着人解释不是她姐的错,谁能信?李妈妈那操作,黄泥沾到了裤子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玉娘便装糊涂迷茫道:“这是从哪里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嘁,你向着你姐嘞,当然装不知道。”
“我妈妈也在说哩,说看不出李妈妈人这么胖,心这么毒,把咱们十街的名声都给坏了。”那几个花娘早就眼红李家的生意,同行是冤家,少了两人自然她们就能多去两家,现在哪有不趁机踩的。
“你们胡说!”福娘忍不住反驳道,“那都是外头瞎传的,我娘绝对不会这样做。”她娘每天拜佛月底诵经,虽然偶尔会打人,可也做不出谋财害命的事情呀。
“你是她亲女儿,你当然护着,这事儿都已经传遍了,苦主还要上告呢,他敢撒谎?”那尖脸花娘挤鼻子弄眼道:“我看过不了两天,你妈妈就该下大牢。”
“胡说!胡说!”福娘顾不得在别人家里,当即就大声反驳。
玉娘见周围人好奇望了过来的眼神,立马扯住福娘,凑到她耳朵边低声道:“我们先回家,问个清楚再说。现在吵嚷起来,别人只当我们是恼羞成怒。”
还在内宅呢,绝对不能乱,不然流言蜚语就该更多了。
福娘收住脾气,听玉娘的话憋住了话语,只装没事人一样端坐椅上,等主家赏钱后才慢慢退下,出了门福娘才按捺不住,催着老牛赶紧回家。
她也顾不得十街上其他院里人投来的或好奇或看笑话似的眼神,匆匆忙忙下了车就进院门喊道:“妈妈,外头说的事可是真的么?”
福娘连叫两三声,也没听人回她,金盏拿着钥匙凑了过来小心道:“六姐,妈妈去大姐家了,不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