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摸鱼, 乱上生乱。”苏韵卿勾了勾唇角,“天赐良机, 不可不收。”“有些懵。”萧郁蘅实话实说, 她于谋算一途并不擅长, 真的跟不上苏韵卿跳脱的思维。苏韵卿忽而失笑,本也无意让萧郁蘅掺和,便直接转眸打趣道:“懵着可爱。”“你还玩笑?这不是要紧事吗?”萧郁蘅又急又气的跺着脚,丢了苏韵卿一个白眼。“心情不好, 我们喝酒去?”苏韵卿凤眸微转, 悄然转了话题, “左右你我都出园子了, 机会难得,不去白不去。”“喝酒?当真?”萧郁蘅满脸不可思议, 还不忘挖苦:“你能喝几口?”“图个乐子,殿下可肯赏脸?”苏韵卿明眸清亮的打量着犹豫不定的人,眼底藏着三分柔和。“走吧, 如意楼?”萧郁蘅眼底划过一丝意外的欢欣, 若要出去消遣,自然得寻个好去处。“你请客。”苏韵卿欣然应允。“养着你——”萧郁蘅得意的拖着长音。二人行至主街,便见有衙役在张贴告示, 百姓蜂拥而至的观瞧, 一时间议论纷纷。苏韵卿也近前去瞧了两眼, 再折返时眼底难得的多了一丝欣慰。“大家讨论的热闹,是何好事?”萧郁蘅随手拍了拍马头,好奇的询问。“后日午时,卢党问斩。卢逢恩及其朋党昔年所决刑狱错案,诏准重审。”苏韵卿平淡的说着,语调轻快了几分,转眸笑言:“后日我要去刑场,与卢逢恩有个约定呢。”“你和他有约定?那么血腥的场面你还去凑,你忘了洛京那年,我们吐成什么样了?”萧郁蘅容色扭曲,闷头牵着马就往前走。“陛下当年在洛京城楼的心境,与那抹欣慰的笑,在我脑海中如迷雾盘旋多年,但我今时大抵懂了。”苏韵卿却是云淡风轻,“那夜去刑部我说了,要在他身死之时,祭奠李道成的英魂,不可食言。况且看着搅弄风云的敌人一命呜呼,血债血偿,岂不快哉?碍于国法约束,不能亲手送他赴黄泉,我甚至有些遗憾。”萧郁蘅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目光平视前方,待望见如意楼的招牌,脚下的步速更快了几分,只推却道:“那后日你自己来,我可不陪你,会做噩梦。”苏韵卿敛眸浅笑,碾着步子追了上去,暗道萧郁蘅越长大胆子越小了。二人刚入了如意楼,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几个六部郎官,大抵是不该当值,来此逍遥的。萧郁蘅仓皇混入了一楼散客中避让,这些人见了苏韵卿,颇为热情的上前拱手问候:“苏学士,许久不见,来此可是有人相邀?若是不嫌弃,与我等一道吃个便饭如何?”“多谢诸位,韵卿来此带些酒菜回去。说来惭愧,今日府中遭逢变故,无法安住,只得来此采买吃食果腹。府宅这一闹,在下实在无心吃酒,就不扰诸位雅兴了。”苏韵卿微微作揖,显得分外谦和。“这事我们也略有耳闻,好在是一场闹剧,方才我们几个还说,此番方尚书哀恸萦心,行事未免有些冲动。”“方尚书人品贵重,朝中肱骨,又逢白发送黑发之至哀,甚是不易。”苏韵卿故作怅然,“自是我这做晚生的行事不周,缓些时日,韵卿再往方府赔罪看望。大家同朝效命,误会自当说开,日后共事才可同心同德,不负圣恩。”“呃…哈哈,苏学士海量,我等就不妄言了,您请便。改日得闲,万望赏光再聚。”“诸位,开怀。”苏韵卿拱手一礼,兀自提了裙摆上楼去。待那几人走远,她才回身下来,定睛去寻觅萧郁蘅的身影。此时,萧郁蘅正一脸玩味的瞧着她,哂笑着讽道:“你这信口胡诹的本事,真是愈发炉火纯青了。”“回吧,这酒吃不成了。”苏韵卿反倒有些失落,“这些人在,还是不要张扬的让他们看你我同桌共饮了。不过,我府上住不成也是实情,我想去外面给自己租处宅院。”“我有好多地契,送你一个?”萧郁蘅财大气粗的抱臂在旁。“带我去看?”苏韵卿朝着她扬了扬眉梢,若是住在萧郁蘅的私宅,的确比无头苍蝇般去外面搜罗,更令人放心。“走。”萧郁蘅财大气粗,与人勾肩搭背的走出了酒楼。二人一道离开后,酒楼内已经吃酒至微醺的几个郎官却是议论开了:“苏韵卿这人可不是会主动亲和大臣的,她方才这话音,是否意味着那位有意于提拔方府?”“这事难说,先前她年岁浅,我们托内人拉拢,都撬不开她的嘴。如今重要话岂会轻易出口?但这人救驾有功,圣眷正隆。今日搜府阵仗那样大,竟还能毫发无伤的来酒楼,不是等闲啊。顺着她的心意行事,便不会出大差错。”“现下这朝里倒台了好些人,单说京中就是二十余号,这么多空出来的位置,不知在座的哪位仁兄能更上一层啊?”“站对了位置才有机会,你们瞧着,咱心向哪边合适呢?”“六部尚书空了个兵部,其余五人里礼,刑,工部这三人都是老资历。中书门下两省的侍郎们只剩三人,这左右相都空着,六选二也不算太难。”“今上本就给公主选了方府人做驸马,想来方家是合她心意的。但是今日这苏府一闹,不好说了呀。谁人不知苏韵卿是今上的腹心?方府和苏府对上了,这是闹得哪一出?这简直是给我们布迷障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