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凌事事不明言,跟她这儿赌默契,行止圣意全靠猜,闹着玩呢?若她心大在马车上睡过去了,这事儿怎么算?见人冷着脸自卢府出来,刚打马来到府门外的宁翊提剑将人拦下,“苏学士这是怎么了?能大摇大摆地出入逆犯的府邸,怎还一脸受气的模样?”“宁总领言重了,韵卿刚刚跑太急,身子不适罢了。”苏韵卿勉强的扯了一丝假笑,“您怎么来这了?一个府邸三方人马查抄么?”“据说小贼溜了一个,来寻些线索罢了。”宁翊幽幽出言,一脸玩味地看着苏韵卿。听得这话,苏韵卿凤眸半觑,微微颔首道,“那下官不扰宁总领执行公务,告辞。”见人一本正经的打着官腔,宁翊哂笑一声,这才威风凛凛的往卢府内苑而去。苏韵卿走在半路,暗道宁翊这是故意给她送了个消息。想来这落荒而逃的小贼,便是舒凌投放出来的新饵料。究竟有无此号人,她一时却也摸不清楚。只不过,这一招定是对准了自保的昌王,卢府有漏网之鱼,足够让人慌一慌,自乱阵脚。那按照陛下一贯双管齐下的路数,引她来此保下卢逢恩毕生的文辞著述,便是对准这老狐狸了,想要让人在绝境中对她感激涕零。至于这急于毁尸灭迹的巡防营,上次构陷楚明庭一事发生后,上上下下的主官经历了一场大换血,约莫这是陛下故意开口子,让反贼放了自己的人脉进来,放松警惕。来来回回的折腾一遭,苏韵卿捶着跑急了有些酸疼的一双腿,疲累的入了清漪园的寝阁寻萧郁蘅。听得脚步声,正在桌前撑着脑袋小憩的萧郁蘅赶紧起身迎了出来,“你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着急忙慌的往卢府凑什么热闹了?”“一会你就知道了。”苏韵卿懒散的拖着身子进了房中,直接去抓桌上的茶盏。“去去去!”萧郁蘅抬手打落了她的胳膊,“净手再来,我给你斟茶。”苏韵卿勾了勾嘴角,颇为满意的转身去寻随侍的宫人了。手中的帕子刚刚放下,外间便是一阵吵嚷,乌泱泱的人搬着十余抬大箱子站在了院中,沉闷的重物落地声很是惹人留意。“这是何物?”萧郁蘅立在门边,将犀利的眸光落于那箱子上新鲜的封条处,转眸询问自里间踏出的苏韵卿。“卢逢恩的毕生心血。”苏韵卿淡然一语,不无感慨道:“若只是个文人,如此多的著述,当可扬名立万。”“你疯了?”萧郁蘅微微侧目,压着嗓子与人嗔怪,“掺和这些作甚?你这是给自己惹事!”苏韵卿却是幽幽瞥了她一眼,云淡风轻的挑了挑眉:“我堂而皇之的入了卢府,是我想掺和,还是有人让我不得不掺和呢?陛下忙成一团,会好心的让我们如此逍遥?”“来人,把东西抬进来。”萧郁蘅听得这话,眸光一转,出言吩咐着内侍。她扯了苏韵卿的衣摆往屏风后而去,附耳道,“即便如此,你我是否该先查上一查,莫着了阴招路数。”“正合我意。”苏韵卿见四下无人,抬手飞速的刮了下萧郁蘅的鼻尖,微微斜勾了唇角。虽然她猜测,卢逢恩行事审慎,该是留不下把柄,但此时此刻,萧郁蘅的提点无错,谨小慎微为上。“行吧,”萧郁蘅好似忽视了苏韵卿的逗弄,眉梢泛起了一丝愁楚,回身望着那一摞摞的书卷,颇为勉强的感叹道:“倒是比查账舒坦一二。”“卢逢恩年近七十,一生混迹于波谲云诡的朝局,历经三代帝王,绝非等闲。他的著述,未尝不是一笔财富。”苏韵卿随手抻了下萧郁蘅方才半卧着小憩时弄褶的披帛,调侃道:“殿下最近过得不如先前精致了。”“成日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扒拉算盘珠子,这日子给你过,你能精致得起来?”萧郁蘅想起来前些日子的经历,手指头和脑袋瓜一并隐隐作痛。一面是造假的田亩数据与经年烂账,一面是卧床不起的苏韵卿,她萧郁蘅还真是爱情事业尽皆悲惨。“让你经手这些,或许,陛下有意要对土地兼并下手了。”苏韵卿微微眯起眸子,墨色的瞳仁垂落于园子里错落的枝桠缝隙,“早晚是一场恶战。”“史书我也读过,历朝历代行至此时,积弊日重,变革是难免的。但逢变革,于立身朝局的人,皆是机遇与风险共存。当权者也要有莫大的勇毅和见微知著,未雨绸缪的远见卓识。”萧郁蘅单手悬于腰际,以指腹在袖口的金线上打着圈圈,瞧着颇为正经。“你府上长史行事从不因循守旧,或许有大展风采之机缘了。”苏韵卿有些突兀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你好似很赏识他,在母亲身边数年,你怎样的能人没见过,也不曾听你夸过谁。”萧郁蘅探寻的眸子在苏韵卿淡然如水的脸颊上周游,透着十足的好奇。第96章 索骥萧郁蘅好奇的话音入耳, 苏韵卿只意味深长的瞄了她一眼,转眸瞧着满地的箱笼,直接往书案处而去, 随口转了话题:“过来做正事,阳献清编撰的国史尚可, 他恩师的大作应该更值得品读。”萧郁蘅百无聊赖的凑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着, 边看边问:“母亲到底要怎样?放我们来这, 就为护他的书?”“卢逢恩广涉文史, 门生无数,到底还是个文人情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