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取回了线索, 苏韵卿已经吞了一块白嫩的糕点,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这才翻阅起来。萧郁蘅支着小脑袋看她, 柔声轻问:“点心甜嘛?再来一块?”不多时, 苏韵卿忽而起身, 拂去了萧郁蘅再次递过来的点心,毫无预兆的,她朱唇轻点这人的眉心,啄了一下又闪开来,宠溺道,“点心哪有你甜?我得走了,这是大事,不该徇私。”萧郁蘅被人偷亲,人还蒙着,回过神来的时候,苏韵卿的身影已经没入夜色里,根本寻不见了。她缓缓抬手触及了自己的眉心,仿佛那一抹柔软的温润还在,樱桃小口咧开了一个弯弯的弧度,笑得格外甜美。苏韵卿快步回了宁翊的府上,直接闯了人的书房,“宁总领,带我入宫,有急事禀奏。”“苏韵卿!”宁翊吓得一惊,有些没好气的拍案而起,飞速合拢了手中的卷宗,剑眉倒竖,“越来越放肆了,这是你横冲直闯的地方?”苏韵卿站在原地抿了抿嘴,软了语气讨好,“急事,求您了。”“出去等着。”宁翊甩了她一记眼刀,把人轰出去后,赶紧将桌上的信纸焚烧殆尽,胆寒又后怕的长舒了一口气。苏韵卿在院子里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宁翊无声的出现在身后扯住了她的脖领子,“就穿这身?假小子一样。”“嗯。”苏韵卿揪回了自己的衣领,她最烦宁翊这出,日日拎着人走路,跟拎兔子似的。内卫果然不一般,入宫一个字都不必说,莫管什么时辰,对牌一掏就进了门。待走进宣和殿,宁翊只在外头候着苏韵卿。“交待你的事还没办,来做什么?”舒凌的视线一刻都不曾离开眼底的文书。“陛下,臣意外牵扯出了涉及土地丈量数据造假的要紧线索,想斗胆求您宽限些时日,免得打草惊蛇,得不偿失。”苏韵卿小心翼翼地出言,将怀中的线索转呈给了红鸾。舒凌闻言,眉目间明显起了波动,随手接过那线索翻了翻,便陷入了沉思,半晌未曾言语。苏韵卿战战兢兢的在旁等着,余光不住的偷瞄着这人的反应。良久,舒凌才出言询问,“八日了,你原本计划是什么?”“诗案。”苏韵卿心虚的小声回应,“从文字处举发弹劾。”舒凌冷嗤一声,“阴损,倒也好用。按你的节奏做下去,这件事朕会处理。”“可是,”苏韵卿硬着头皮解释,“若动了阳献清,他那位恩师估计会有动作,毕竟唇亡齿寒,他们之间的勾当颇多,一人出事,其余的都要…”“出去,朕无需你教。别动辄指使宁翊,愈发放肆。”舒凌直接打断了苏韵卿的话,顺带还给宁翊撑了场子。苏韵卿略显失落的垂了脑袋,“是,臣告退。”她就该做个听话的棋子,棋子怎能跳脱多话呢?于是七日内,苏韵卿借了萧郁蘅的银钱,买通了御史台的人与她一道上了弹劾的奏本,举发阳献清的诗文里包藏祸心已久,在文辞里透露出鲜明的反感女主当政的立场,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而这些御史最喜欢揪着小辫子往死里甩,愣是查出了他儿子借着清流名望,在家乡府学贩卖入读资格,谎编察举名头的龌龊事。这事捅了出来,阳献清一家人在世家书香门第里,算是丢尽了颜面,不必抬头了。苏韵卿本意是将这人丢尽牢狱,收了权柄磋磨一番,贬去蛮荒之地,再也不能卷土重来。可舒凌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被那句词文刺激了敏感的神经,触了逆鳞,竟然勃然大怒,将阳献清拉到崇政殿外赏了七十廷杖,行刑未半,人就一命呜呼了。此举令苏韵卿始料未及,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大殿外的淋漓血色,苏韵卿隐隐后怕,她自己拎着这敏感的词令做文章,是不是有些胆大包天了。这许多年,士族对舒凌女子为帝的微词从不曾停歇,一有机会便要冒头,她今时此举,好似在故意揭人伤疤。大朝会上,舒凌面色铁青,殿内一众臣工屏息凝神的垂着眉目,噤若寒蝉,呼吸声都甚是微弱。当日朝会散去,舒凌留了苏韵卿在侧,还叫来了殿前司和刑部的人。苏韵卿煞是老实的安坐一旁,认真听着舒凌安排两个衙门的人一明一暗的去查阳献清家牵扯出的田亩案的计划。待听了个完整,她才顿悟,舒凌今日发威,乃是故意打了草,让蛇自己露出些尾巴来给人拿捏。陛下当众处置了卢逢恩的当红门生,这老狐狸是打算君相失和还是急于表忠藏锋,很快就要见分晓了。待两衙差官领命离去,舒凌这才转眸看向苏韵卿,温声发问:“学懂了么?”“陛下圣明,臣受教了。”苏韵卿敛眸低语,分外乖觉。“如此隐秘的线索哪儿来的?”舒凌的口风转的飞快。苏韵卿明显感觉到了上首审视的目光,方才的圣怒令她心有余悸,只得如实交代,“臣私下求殿下府上的长史查来的。”闻言,舒凌的一双凤眸里神色忽明忽暗的换了几重,意味不明的语气传出,“你胆子不小,随便就敢拉人共事。”苏韵卿鬓角的碎发颤了几颤,俯身低语,“是臣恣意妄为了,臣知错。”“燕国公主府,不是你该染指的地方。”舒凌沉声警告,“她府上长史,由不得你乱打主意,下不为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