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想去看牡丹呢,如此一来, 看奈何桥的彼岸花倒是应景。“陛下在洛京不会留这么久, ”苏韵卿尚存一丝理智, “她只想关着我们。”“那我可以躺在账本上睡觉吗?”萧郁蘅垮着一张脸,满目凄楚。苏韵卿将人拉起,摁坐在了椅子上,“我们今夜得摆出个态度来,你我联手看一本,一人念一人盘,撑上十个时辰再议。”“啊…哼哼哼……”萧郁蘅扯着苏韵卿的胳膊,哼哼唧唧的发泄着心中的无可奈何,不情不愿的说道:“那你算我念。”“嗯。”苏韵卿一早猜到了,萧郁蘅自幼不喜欢与数字打交道,且这账册既要查,定然问题颇多,甚是伤神。二人挑灯夜战,苏韵卿的手就没闲下来过。见苏韵卿凝眉苦思的熬了一夜,萧郁蘅也不好打退堂鼓,只得硬着头皮撑住。其实齐心协力地攻坚克难,要比想象中的容易,直到第二日午时,整整过去了十个时辰,二人盘完了三十本账册。萧郁蘅颓唐倒地,沙哑着嗓子道:“不成不成了,和音,我不行了。”苏韵卿却发现这账目里满是猫腻,淡然道:“你歇歇,我自己来。”萧郁蘅看着苏韵卿的干劲儿宛如魔鬼附体,索性靠着殿内的廊柱自己头一歪睡过去了。等她再度转醒,天色已经暗沉,苏韵卿趴在桌案上,也睡熟了。她的身下是两个空箱子,还有一个打开却只少了一本的新箱子。萧郁蘅拖着疲惫的身子拎了一本账册,硬着头皮盘了起来。直到子夜,苏韵卿毫无转醒的迹象。萧郁蘅不想单干,走过去拍了拍她,“和音,起来干活了。”苏韵卿没有动静。萧郁蘅又晃了晃她,见她一动不动,诧异的皱起了眉头,抬手去探她的鼻息。好在有气儿呢,只是太过微弱了。她无力的长叹一声,暗骂自己心大。倏的起身,她快步跑到门口,铛铛铛的砸门:“来人,传太医!快来人!”漏夜更深,老太医脚步匆匆的跑入了大殿。苏韵卿牙关紧咬,面色蜡黄,如何也叫不醒。虚浮杂乱的脉象令老人蹙了眉头,这是精力耗尽的晕厥,小小年纪怎就这么傻呢?因苏韵卿毫不惜命,萧郁蘅也沾了便宜,被舒凌放了出来。听人传话说,一日内她二人盘了四十本账,舒凌都是一怔。苦涩的汤药入喉,老太医奋力地掐着苏韵卿的人中,头顶给人插了个银针,才把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她转醒时,已然是新一天的卯初了。迷迷糊糊昏睡的梦里,苏韵卿喃喃叨咕着的,都是账册里的名目。“醒了?你总算醒了。”萧郁蘅见了眸底那一丝光亮,直接喜极而泣,垂泪当场,“母亲,和音醒了。”寅正三刻,舒凌起身后,听蓝玉说苏韵卿还在昏睡,便不放心的过来查探。萧郁蘅守了人一夜,见太医愁眉不展,她满心自责,再没了一丝睡意。太医听得呼唤,赶紧走到床头去搭脉。良久,舒凌询问:“她身子如何?”“回陛下,姑娘体弱,气血两虚,有忧思过度之征兆。若要痊愈,怕是不可劳心伤神,卧床安养为上。”老太医将实情和盘托出。陛下摆摆手让人退了出去,视线落在床榻内虚弱的小人身上,斥责道:“你活腻了?”“母亲,”萧郁蘅握着苏韵卿的手开了口,眼眶通红一片,“您别吓唬她了,她怕您才会不要命的赶工,连梦里都在盘账。拉她出去是我的错,不该罚她。”苏韵卿安静的窝在锦被里,垂着眸子十分乖觉。她脑子还懵懵的,觉得外间如梦似幻,根本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舒凌本是出于关心,但出口的话音却变了味道。她喟然一叹,正色道:“苏韵卿,朕复了你的官职,少些思量。”苏韵卿傻乎乎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虚空,没有回应舒凌。萧郁蘅拧了眉头,直接给苏韵卿雪白的胳膊上来了一口,“疼么?”苏韵卿这才有了反应,倒吸了一口冷气,动了动眸子,怨怪的看着萧郁蘅。萧郁蘅转瞬乐开了花儿,“没傻就行。”舒凌看着自家女儿的一脸傻样儿,目露嫌弃,提溜着她的衣领子道:“给朕出来。”萧郁蘅被揪去了陛下的寝居内,舒凌指着桌案上铺陈的一应账目和密密麻麻的书稿,正色道:“你自己好生瞧瞧,苏韵卿的心思何其缜密。她处处优秀,你却成日游手好闲,几时才能给朕挣些颜面?”闻言,萧郁蘅哭丧着脸道:“孩儿不擅长算学。而且您也知道,自幼我便喜欢与她攀比,可您拘着我们不准相见,没了对手自是学不好。再说了,她在您身边耳濡目染,我可没这等机缘。”舒凌听着她满腹牢骚,冷嗤一声,沉吟须臾道:“那好,自今日起,朕准你在旁观摩,与她做一样的差事。若是再肆意胡为,以律例论处,别怪朕心狠。”萧郁蘅没想到还能因祸得福,苏韵卿这一晕,竟阴差阳错的给她创造了一个入朝的机缘。她毫不犹豫地应下,“女儿记下了,自不会给您留下拿捏的把柄。”口气倒是不小。舒凌瞥了她一眼,轻飘飘丢下一句话:“苏韵卿晕了,你还醒着,去总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