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嫉妒偌大的宣和殿内,往常回荡着的是帝王威仪的沉稳嗓音,今日却有些反常,萧郁蘅撒娇的小奶音绕梁不绝。苏韵卿不知母女之间的龃龉,但此刻二人僵持着,殿内的氛围格外诡异。苏韵卿有些不自在,萧郁蘅拉着她衣摆的手轻轻晃了晃,她也只得顺着人牵扯的力道一并跪了下去。未等她开口,舒凌幽幽道:“苏韵卿,你掂量清楚,要不要胡言乱语。”“母亲你这是仗势欺人。”萧郁蘅瞬间炸毛,分明就是堵嘴嘛。“两百遍孝经,”舒凌淡然出言,随即转眸看着立在一旁满脸为难的侍卫,吩咐道:“把人带走。”“我明日还来。”看着步步逼近的侍卫,萧郁蘅不服不忿的起身,走到半路又丢下这么一句话。“三百遍。”舒凌话音渐冷。“哼。”萧郁蘅气鼓鼓的甩袖离了大殿。如此顶撞,换了旁人早去见阎王了。苏韵卿委实为这个祖宗捏了一把汗。垂首的小人感受到上首投来一道寒芒,正在犹豫时,只听轻飘飘的话音入耳,“意图与人狼狈为奸,你也抄一百遍。”飞来横祸。苏韵卿咽了苦涩,轻声道:“是。”八月不必睡了,六本书卷要读,百遍孝经要抄。最离谱的,乃是宫奴身份没了,可熏衣任务照旧。不过苏韵卿从未料到,有朝一日竟能与陛下独处一室,做了天子门生,日日进学于御前。虽说每一息,每一瞬都胆战心惊,但收获也是实打实的。被困在千秋殿的萧郁蘅,听宫人回报说,苏韵卿日日留在宣和殿,从不曾被赶出来过,她心底就好似打翻了醋坛子,分外不是滋味。那是她娘亲为她准备的小课,如何就拱手让人,还把正主阻隔在外了呢?萧郁蘅生平头一次,体悟到了火烧眉毛的危机感。转瞬过了大半个月,萧郁蘅才磨磨唧唧的抄完了三百遍孝经,得了自由。连中秋都没把她放出来,她在心里戳了无数遍那个叫舒凌的小人儿。是日傍晚,苏韵卿埋首桌案,格外认真的不知在写什么。萧郁蘅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抬手就夺了她的毛笔,背靠桌案,怨怪道:“我被困多时,你都不来看看我,过分。一本正经的,写什么呢?”她的视线落在铺陈的薄宣处,不过转瞬就变了脸色,好似分外嫌弃,“你抄这玩意做什么?早知你喜欢,我都让你写了。”苏韵卿翻了个白眼,“拜您所赐,我还有十遍。”“嗯?她也罚了你?还真是霸道。”萧郁蘅不可思议的眨巴着眼,“不过如此一来,本公主深感欣慰,心里平衡多了。”苏韵卿复又捡回了毛笔,蘸了墨汁,一笔一划地写着。萧郁蘅故技重施,拉住人的手腕,“走了,御园里景致正好,赏秋去。我要被闷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你得陪我。”“殿下闲情雅致自是好,”苏韵卿用力缩着胳膊,“可我还有拖欠的功课,晚些还要去陛下寝殿当值,再贪玩儿,连睡觉都是奢望。”“人生得意须尽欢,就去散散心,好不好?”萧郁蘅不打算放过,手上的力道愈发大了。“我不得意。”苏韵卿淡淡回应,伸手去掰她的爪子。“好啊,母亲亲授你学问,你敢这般说话,信不信我这就去告状?”萧郁蘅吃痛松了手,作势就要出去。苏韵卿顿觉后悔,她就不该毫无防备的胡言,无奈之下,她只得软了语气:“随殿下去赏秋,可肯放过我?”“这还差不多。”萧郁蘅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去望霄阁顶楼,那里视野最好啦。”萧郁蘅心满意足,拉着苏韵卿出了房门,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中年妇人。苏韵卿顿住脚步,诧异道,“陈姑姑,您怎到这儿来了?”来人正是早先在六局教引苏韵卿的陈宫人。陈宫人朝二人见礼后,轻声询问苏韵卿,“可方便借一步说话?”“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本公主还听不得了?”苏韵卿正欲随人离去,萧郁蘅却把人拉了回来,一脸戒备。“殿下,”苏韵卿有些为难,“我快去快回,是些私事。”数月来,苏韵卿的月钱都是转托这人送进了掖庭西北的那处小院,周济自己的母亲。若无要紧事,这人无需从西宫亲来寻她。苏韵卿引着陈姑姑往前走了十余米,这才开口,“姑姑请讲。”“是你母亲,”陈姑姑有些不好开口,缓了缓才道:“她病了好些日子,之前你在御前,贸然联系怕拖累你,我就一直等着。前日才听闻你搬了出来,便抽空来寻你了。”“病的可重?缺多少,我这就回去拿月钱。”苏韵卿慌了神。“先前的碎银托人抓了两副药,你也知罪奴的处境,多数的钱都打点差官了。如今你身份变了,可有本事弄药来,我直接给她送去。不然你那点微末银两真不够的。”陈姑姑低声询问。苏韵卿一时哑然,她不过幼女,即便得了自由身,也是如履薄冰,并不认识什么人脉。陈姑姑本也没抱多少指望,见她为难,便问道:“那你手头有多少银子,先给我吧,撑一日是一日。”话音入耳,苏韵卿心神全乱,讷然的回应,“姑姑等我,我这就去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