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剂正在渐渐失效,伤口也隐隐作痛,邓零星看见床边有呼叫铃,便试着按了一下。 他笑容可掬,手里拿着的不是病历本,而是账单。 邓零星用左手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扔给医生,“给你,手术费。” “不用了。” “好吧。”医生有点遗憾,“不过你的运气真不错,子弹打进腹部,竟然没伤到内脏,很快就能恢复了。” 医生顿了顿,他委婉地问道:“先生,请问你是画家,或者钢琴家之类的吗?” 医生点点头,宽慰道:“那就好,你的手不可能恢复了,不过普通人就算只有一只手能动,也能正常的生活,以后就多多锻炼你的左手吧,左手也是人类的好伙伴。” 或许是医生的语气太轻松,还带着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邓零星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 医生怜悯的看着他,“确实如此。” 他猛地坐起身,不顾腹部伤口被拉扯后的剧痛,提高声音质问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其实只是你这里治不了对吧,去大医院还可以…” “可,可是…”邓零星大脑一片混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机械式地追问,“一定有的,一定有地方能治吧?” “恐怕连扳机都扣不动了。”医生张开右手,左手食指在手掌某处点了点,“子弹从这里射了进去,拇指根部受到的创伤是最严重的,即使以后经过漫长的治疗,手指可以稍微动一动,但是也不可能恢复正常的抓握力。” 邓零星愣愣的望着他,嘴唇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邓零星才慢慢蜷缩起身体,低哑地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关上门之后,他听见病房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邓零星仰躺在病床上,忽然用力抬起右手臂,然后狠狠砸在床上,因为剧烈的动作掌心的伤口又崩裂了,鲜血瞬间渗透了纱布。 因为伤势太重,邓零星在诊所里住了很多天,他一直很消沉,不怎么吃东西,也不和任何人说话,甚至都不愿意再给乔桑打电话。 邓零星抬起手捂着眼睛,难以自制的哽咽起来。 熟悉的嗓音让邓零星一愣,他扭头向门口看去,只见安德斯穿着一身黑衣斜倚在门框上,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所以邓零星不在乎安德斯是怎么找到他的,也不在乎对方是来寻仇还是干什么,恐怕就算此时安德斯掏枪对准他,他也懒得躲一下。 安德斯继续嘲讽他,“怎么?你之前那个得意洋洋的劲头呢?现在狼狈成这样,连见人的胆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