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营轻飘飘地一挡,将赵桓熙的刀荡开,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欲裂。还未回过神来,李营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营冷声道:“就这点能耐?”他抬起一脚就把赵桓熙给踹了出去,收刀回鞘,环视周围因这里的变故而停下来的士兵,道:“跟你们说过多次了,不要把练习仅仅当做是练习,要当做真的在战场上和敌人厮杀。不要怕伤到同袍,你现在伤他,不过是给他添一道疤或者在床上躺几天的事,可是到了战场上,训练出来的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能救他一命!大敌当前,没时间留给你们陪孩子玩儿!都给我振作起来!” 曹三刀这才敢过去扶起赵桓熙,关切道:“小赵将军,你没事吧?” 赵桓熙忍着腹部疼痛,摇头道:“没事。” 赵桓熙拄着刀坐在地上,回想着方才李营的话。 谁是孩子?他? 他成亲都一年多了,才不是孩子!小瞧谁啊? 他心中暗暗点头,这孩子虽是弱,但能知耻而后勇,也算难得。 地上的雪积起两寸厚的时候,曹三刀和赵桓熙一道出了大营。 进了城,赵桓熙发现城里好多乞丐,大冷天个个衣衫褴褛沿街乞讨,其中还有不少孩子。 曹三刀叹气:“大部分是,还有一些,是大半年前因为地动塌了房子无力重建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实在不忍,伸手要去荷包里掏银子,曹三刀拦住他道:“别给钱,这些孩子留不住,会被抢的。” “你们的父母家人呢?”在孩子狼吞虎咽吃包子的时候,赵桓熙蹲在两人面前,温声问道。 赵桓熙看着他们透过衣裳上的破洞露出来的瘦骨嶙峋的躯体,心里明白,若是无人援手,这两个孩子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因为他们没有父母,即便能讨到好心人给的食物和冬衣,他们也保不住。 曹三刀看得出赵桓熙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带着他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道:“边城就是这样,一旦爆发战争,那就是难民满城,饿殍遍野。而广宁的守备光是保证大军的粮草补给便已竭尽全力,实在是无力顾及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能放他们进城,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他没有想要责怪任何人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觉得很容易的事情,比如说,吃一餐饱饭,穿一件暖衣,对于那对兄妹而言,便已是难如登天。所以,永远都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他人。 七拐八绕地来到曹三刀家,这是条很狭窄的巷子,院子巴掌大,一进门,家里的一切便都一目了然了。 堂屋里,两个五六岁的女孩子正围在桌边写写画画,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转头往院中一看,愣了一愣,就大喊着“爹”朝曹三刀跑来。 一个穿藏蓝底碎花袄的圆脸妇人提着铜杓出现在灶间门口,见到曹三刀,大声吆喝:“贼汉子,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家里都没买菜。” 赵桓熙在一旁看着,既觉好笑,又觉感慨。人生百态,即便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可其中蕴含的本质,其实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