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沐瑱端起茶水,仰头饮尽。 “比起姓杨的,姓齐的当皇帝更名正言顺。让齐沐儇别犹豫太久,朕不确定自己能活几日,另外帮我带句话给她……”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对吧? 呵呵,多有趣啊,为了这张龙 椅,齐沐儇会同意交换吗?那么好的八字给了齐沐儇健康,会不会也给他带来健康?她可不可以庇荫庇荫自己,令他一世安详? 见他不说话,其他两人心急不已,主子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 他们是一品将军、齐沐瑱的心腹,想篡朝得先夺兵权,齐沐谦本以为齐沐瑱会紧攥兵权和杨笥死磕到底,没想到他居然出这招。 心头微凛,他们有说错什么吗?临王怎会一眼看穿? 这就是文官与武官最大的不同,一个个把心思全烙在脸上,他不想猜中也困难。 两人微愣。是啊,虎符在齐沐儇手上,如今王爷说的话才是军令。 果然,杨笥够狠,连女婿也不放过。“知道是什么毒吗?” 没有成痴直接下业魂,杨笥是有多迫不及待?“目前什么情况?咳血吗?手脚还能动吗?” 齐沐谦微笑,他当然知道,为炮制业魂解药,周承浪费不少死囚。 “抓出下药之人没?” “已经停药多久?” 齐沐瑱够警觉,停药后情况不至于继续恶化,却也不能再恢复如前,这些症状将会跟随他一辈子,换句话说他只能瘫坐在 椅子上,成为半个废人。 意思是将军不会死了?两人激动地看向齐沐谦,眼底有说不出的感激。 强抑激动,季秋山说:“现在王爷才是属下的主子,待属下送回解药后,定返回临州听取号令。” 两人点头如捣蒜,最终伏身于地。“属下在京城恭候主子。” 心被无情地撕扯,吐不出的疼痛,让指尖不断箍着指头,妪得指甲周围一片通红。 生生死死、哀愁悲恸的,渗着甜蜜的日常里,总是带着解不开的苦闷烦忧,好不容易过上几天顺心日子,没想到一个转身又要投身警戒中。 所以放手的时机到了,应该另觅奇遇了? 有人约她见面,在王府不远处的吴家茶馆里。 可惜他忙于政务,她忙于学习,于是两个从早忙到晚的人,始终没办法去坐坐。 男人自称是齐沐瑱麾下的将军,他说:“王爷已经答应拿姑娘作为条件,交换不费一兵一卒,顺利坐上大齐王朝的皇位。” 哪来的交换啊,是对方胡扯还是沐谦刻意隐瞒?对方一番解释后,还将沐谦的亲笔回信予她一观,信中,沐谦确实亲笔写下,同意用妻子与他交换四十六颗人头,里头甚至钜细靡遗地写下交换方式与时间。 真要彻底昏了,她只能挤出为数不多的理智来试着分析。 身为帝君,这绝对是个正确的好交易,别说她只是小官员的女儿,就算是皇帝所出的高贵公主,也得为两国太平去和亲,要不怎会有“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塚向黄昏”的千古佳句。 可是那样正确的决定却刨了她的心,挖得她鲜血淋漓,痛得眨不了眼睛,无数呐喊在心底狂吼。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王府的,但她知道自己需要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醒来就发现,只是场无聊梦魔罢了。 但是……怎么睡得着? 是不是想穿上龙袍的人,都得先学会割情断爱,才能把权力昇华到无与伦比的境界? 向萸不想哭的,但眼泪自顾自淌下,咬住棉被一角,哭得凄惨无比。 混沌的脑袋突然清醒,但是她要怎么守?从来不曾想过的问题,在这时候突兀地挤入脑中。,等他成为皇帝,身边千娇百媚、姹紫嫣红,而她纵使与他有同生共死的情谊,又能得他几分微薄的真心。 一时间绵密的酸楚从空气里集聚,丝丝缕缕,如梅子细雨浸染过全身。寒意自肌肤侵入,彷佛有无数冰冷触手,密密地在心底滋生蔓延,嫉妒将周身爬满,缠绕得她不见天日,只余一片空洞。 对,跑得远远,跑到齐沐谦和齐沐瑱都找不到的地方,那么即使失去爱情,她还能确保自己不会堕入另一个悲剧。 不行,太大包会被发现。 收下颜料就得牺牲首饰,她只能挑选几个又小又贵的贴身收藏,穷家富路以防万一。 就当做记录留念吧,好歹这辈子爱过一个不平凡的男人。 向萸猛地转身,对上齐沐谦的笑眼,糟糕,被发现了!“至少它是我专人独享。” 对,他不知道,他是个好帝君,胸怀壮阔,眼里只有万千百姓,没有微小的爱情。 “天涯海角任我行。” “不然是什么?” 果然是重点,头脑清晰、看事分明,不错,局势把握得很好。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像颗肉包似的,太诱人了,他忍不住伸手掐上。 “谁要你当礼物?” “我是答应要把我的妻子送到齐沐瑱身边。” “不对,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是萧颖月,上了皇家玉牒的。” 向萸恍然大悟,“你耍诈?” “你从没想过把我送出去?” 就算齐沐瑱没送上这份大礼,他也可以自取,不过是四十几个官员,虽然他们在朝堂上举足轻重,但都是文官,只要抢在他们自得意满、毫无防备之前动手,暗杀他们没有想像中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