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男。 刀子往前一刺,眼看就要戳进黑衣男的胸口。 哇,见识了一回削铁如泥,所以咧?黑衣男虽然中招,但实力还可以,那么要帮还是不帮?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你的刀没了,还不赶快亡一亡?”向萸又喊了句无厘头的话。 拔刀男糊涂,黑衣男也犯傻,趁大家都在愚蠢期,她飞快把说那句“世界和平”时要掏却来不及掏出来的胡椒粉抓出来,对着黑衣男后脑低喊一声,“闭气。” 她发誓,自己平日肯定好事做尽,老天爷才会特别眷顾自己,因为在胡椒粉往前洒时,一阵风及时吹来,所有的粉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坏人脸上覆盖! 黑衣男被这猝不及防的场景给惊呆,他也在想同一件事情——自己平日肯定好事做尽,老天爷才会特别眷顾自己。 好血腥、好暴力,向萸想晕倒…… 哇哩咧,杀人凶手不是阁下你吗?关她屁事啊!但她还来不及argue,下一刻,黑衣男就躺进了……她怀里? 她想要拆下他的面巾,但武侠小说里面,常有那种“看过我真容,就必须跟我结婚”的剧情,所以……呵呵,还是别拆盲盒了。 因此一进家门,她就飞快拿出自制的大型拖把,飞快将自家门前的血迹拖乾净。 她手脚俐落,动作迅速,但她的女红……危在旦夕,不过伤口的美丑哪需要计较对吧?因此在她超高效率之下,没花太久时间,他完美无瑕的肉身出现了几条歪歪扭扭的毛毛虫。 缝好伤口,帮他换上乾净衣物后,向萸本打算做贼喊抓贼,报官捡屍的,没想到隔壁邻居比她“更早”发现断头屍,急急忙忙报了官,她探头瞄出去时,恰恰看见官府把屍体运走。 安顿好意外大哥,向萸照原定计画给爹爹做一顿生辰大餐,她绕到后院拔姜,从鸡圈里抓出一只老母鸡,烫水去毛、切切洗洗,待麻油把姜给逼出味道后,再将鸡肉放进去炒到表面转为金黄,最后放进淘好的米和酒,经过拌炒,抽出柴火、文火慢煮,这是爹爹最喜欢的麻油鸡饭。 做了鱼、卤好五花肉,再摘洗两样青菜,准备等爹爹一回来立刻下锅,另外她也熬了锅鱼片粥,打算等伤患醒来喂饱之后,直接把人请出家门。 看一眼窗外,爹爹应该快回来了吧?她想。 泡澡是她最享受的时光。 温热的清水包围她小小的身子,一寸寸洗去身上疲劳。 她看重爹爹的心思,一如爹爹疼爱自己的心情,爹爹是她两世以来最最重要的人。 他长得很高,起码一百八十五以上,身材相当厉害,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满身肌肉型(这点无庸置疑,她确实脱光了他的衣服),他眼睛狭长,上头两道很有个性的浓眉横过额际,他的皮肤相当白皙,和女子有得拼,照道理推论,他应该是帅的,但眼见为凭,没亲眼确认的事情,她不敢百分百断言。 转身出屋,山光西落、池月东上,她等了又等,爹爹始终没回家,不禁有点着急了。 所以是……差事太棘手?不至于吧,不就是个小宫女之死。 想想,把一群无所事事的女人关在一起,不斗个你死我活生活未免太无趣,敢进宫就没资格当白莲花,都打定主意以争斗为日常生活,即使不幸被斗死,也只能埋怨自己能力太弱。 那天汪伯伯来家里说起此事,看着爹爹满脸的跃跃欲试,她就不乐意了。 也对,皇帝的名声已经烂到太平洋,再臭还能坏到什么地步?人品、人性都丑毙了,还会在乎那点儿家丑?但皇帝不怕丢人,却倒楣了小小的百姓之家,一纸圣旨下达,爹爹立马收拾行装进宫去。 飞黄腾达?不必了吧,乱七八糟的国家,乱七八糟的朝代,平安就是最大福分,可惜她的话语权不高,否则早就让爹爹辞官回家。 街道那头人声鼎沸,十几个人簇拥着一副棺木,动作整齐地朝向家走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年头官员贪贿得多清廉的少,读书人都盼着当官后大捞特捞、发家致富,说句不怕砍头的话,在百姓心里,官员不比土匪好到哪去。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视民如子的向青天,好不容易百姓对朝廷多出两分信心,可他竟然死了? 汪宜禾走在棺木前方,一张脸皱成苦瓜,唇舌发涩、心沉重,当初怎会被猪油蒙了心,对大理寺推荐向文聪呢? 让你多事,搞成现在这种情况! 庄氏心头则发苦,弄不明白事情怎会演变成这样?不过也幸好是这样,否则白衣素服送葬的,将会是自己和儿子,当初大理寺指定协助办案的是自家夫君,毕竟薛紫嫣是从丈夫辖下的知林县出身。 “琴娘……”汪宜禾软弱的口吻让庄氏火气再添三分。 “向大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官,老天爷祢怎么不睁睁眼?” “林家少妇也是,分明婆婆与人通奸,却推到媳妇身上,害她差点自尽以证清白,幸好向大人查明冤情。” “还不是『那位』的错,自己无能,光会屠杀良臣。” 亲爱的百姓们,他给大家磕头行不行,嘴巴缝牢些,话别乱说,若是传进贵人耳里,百姓的头颅稳不稳他不敢肯定,自己这颗肯定会留不住。 回来了! 夜里抬棺到人家门前,懂不懂礼数啊?除非汪伯伯是想暗示爹爹升棺发财? 一句话,咚的,她坠入深渊,心脏被砸成齑粉……像是有只巨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脑袋,施展全力、硬生生地想把她的脑浆给挤出来。 她想哭、更想吐,她不理解怎地一夕之间世界翻转,今天是爹爹的生辰啊,她做了满桌子的好菜呢,她还打算唱歌跳舞效法老莱子娱亲,告诉爹爹,这个世界他是她的最爱。 所以是真的,不是玩笑,她日夜等待的那个男人……不在了? 她用了好大力气,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我爹……怎么死的?” 瞬间,她的伤心转变为愤怒。水土不服?能不能找个更合理的藉口?这里离京城才几里路,又不是跑到塞外去和亲,哪来的水土不服? 汪宜禾心惊胆颤。这丫头该死的聪明,差事办成这样,自己要怎么覆命? 狠狠甩开对方,她冷眼看向庄氏。“伯母有话就在这边说。” 见向萸固执,汪宜禾越发焦虑,这次的事是上头亲自交代下来的——要化解到船过水无痕,可瞧她这态度,摆明要掀起大风浪。 见状,庄氏让跟来的嬷嬷架起向萸,半推半扯地把她拉进房间。 庄氏让嬷嬷们退出去之后,看了看左右才语带威胁道:“胳臂拧不过大腿,你再闹你父亲都不会回来,你该庆幸上头没有降罪向家,还补偿百两银子。” 这话怼得太狠,但庄氏生生吞下怒气。“愤怒无益于事,你该尽快让你父亲入土为安。” “追根究底对你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