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 / 1)

也许神佛之所以为神佛,正是因为不轻易动恻隐之心。 那天家中电话声响,铃音使我心跳突突,我忙奔过去,一个趔趄后扑在沙发上拿起听筒。是母亲,她声音有些欣慰,醉醉,午饭吃过了没?我握紧听筒,问,妈,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母亲笑了一下,说,是呀,你的分数出来了,还不错。我停顿片刻,哦了一声,绷紧的神经同指节渐渐松下来。母亲说,等我回家,咱们一块儿商量商量志愿怎么填。 阿骊邀我出门,我不肯。她说,你再这样下去,生活会瘫痪。母亲深以为然,将我推出门。到了场地,我望着影院霓虹灯匾,道,录像厅已成历史了么?宁扇正拿着票朝我们招手。等阿骊接好爆米花,检票入座。灯光暗灭。灯光亮起。我一晃神,听见唏嘘阵阵,观众已陆续离场。再转头看身边,他二人却眼眶湿润。我起了个呵欠,阿骊瞅向我,问,你竟然不动容吗?等等,你刚有在看吗?我耸一耸肩道,走吧。所以才不愿赴约,我的心情并非那么轻易就能够让另一件事情占据。 可我忘不掉他们对刚刚那部片子的感悟了。 没有这场战争,他们依然不可能—— 这些字眼在心头盘桓,使我越来越在意,几乎想要回去重新观看。 阿骊碰碰我的肩,道,又发愣了醉儿?我方才回神,问,怎么?宁扇看我一眼,又撇过头,说,其实,我过阵子也要走了,之前和你们提过,我爹谈了个外籍女朋友,他准备带我移民国外。阿骊问,你真的决定好了?宁扇点点头,说,混了这么多年,换个地方想重回正轨。他说完站定,把烟掐灭,扔进路边垃圾箱。我这才注意到他有点不同,回归黑色的发,消失的饰品,中规中矩的衣着,那张脸忽然就比从前显得清隽,和无趣。这就是正轨么?我说,也好,一路顺风。宁扇笑了一下,那笑倒还有之前的几分浮气,他说,陈醉你真是爽快,还没阿骊舍不得我。阿骊捶他,哪只眼睛瞧见我舍不得你?不过是提醒少爷您考虑清楚,免得后悔。宁扇摸了摸头,瘪起嘴道,我现在就后悔了,说真的,我这一走山高水远,你们恐怕就再也不能见到我了……一晃都认识七八年了,小醉,你还记不记得—— 宁扇忽地顿住,因我猛然朝自己嘴边掌掴了一下。 我望了望他们二人,嘴角也许裂出些讥诮,说道,他走之前,我一直和他赌气,吵架时对他说,再也不要见到我……原来是我自己下的咒…… 就像,我对陈年的妄念。 我开始习惯往车站跑。摩肩接踵,人潮汹涌,有那么多脚步,有那么多希望。我以为,我总会在他们之中遇见我熟悉的那个。 又一次路过那间工作室,我走了进去。老板是一位年青女性,中分长发,一边是黑色,一边是白色。她没有化妆,眼底乌青颇深,说话时唇钉一晃一晃,似两颗小獠牙。屋子里贴着她的工作内容:平面设计,穿孔,刺青。老板见我走进,摘下耳机,问我需要什么服务。嗓音像海边受潮的沙。我指了指橱窗上的那幅画,问,你画的吗?那是只线条简单的白鸟。老板说,这是我刺青设计的第一张稿子,挺粗糙的。我说,它像要飞走了。 一只鸽子停在我的肩头。 手机是在这时响起的,母亲在那头几乎语无伦次:醉醉,在哪儿?快回来,回来了,你哥、快……断电话,在原地怔愣片刻,终于想起来此时应该先向老板付款。我将纸币递过去,手在轻微地哆嗦,老板收下钱,问了句,没事吧?我摇摇头,说,谢谢。声音也在哆嗦。我转身即向外走。 开门的是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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