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一路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到了图书馆对面的湖边,她找了个地方坐在一片树荫下。钟奕铭远远地看着她的动作,见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本书,很惬意的边吃边看,渴了就从包里拿出一个水杯,喝上几口。 四十几岁且无子女的中年男人,对一个出身贫寒、年纪能当自己女儿的女孩儿,只怕是一半当情人疼着一半当女儿宠着,怎么会让她出去打工赔笑脸、又过着拮据的日子呢?钟奕铭百思不得其解,决定走出去看看。 作为美院的学生,她一定是常常接触各种油画颜料,而橄榄油和松节水,前者是用来调开颜料,后者是用来清洗画笔,她身上混合着这两种味道不奇怪。 听到钟奕铭一声轻咳,梅朵这才发觉身后站了一个人,抬头去看,赫然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酒吧里调戏她那个富二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腾的站起来瞪着他。 什么意思?原来他是徐叔叔的亲戚,梅朵有点迷糊,他说代表他姑姑来找她,难道说是徐叔叔出了什么事? “我姑父好好地,是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钟奕铭示意司机把车开过来,让梅朵上车。梅朵满心疑惑,可还是留了个心眼儿,让他到学校对面的茶馆等自己,她走过去。 茶馆里,钟奕铭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看到梅朵进来,向她招了招手。梅朵坐到他对面,他让服务生上了一壶绿茶,给梅朵倒了一杯。 两条编的松松的麻花辫子,发质不是很好,让人联想起黄毛丫头这个词,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小鹿一般机灵的观察周围的一切、神动能语,让整张脸看起来生动无比。这么年轻,看起来又这么干净,别说是人到中年的男人,即便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看了她也会喜欢。 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钟奕铭抽了一张名片给梅朵,梅朵接过去看看,上面一串头衔,最显著的是寰宇集团总经理。 钟奕铭注意到她看过名片后疑惑的眼神,猜到她心中所想,主动道:“钟孝礼先生正是家父。” 房地产也就罢了,地矿开采这样的特许经营权那是必须有相当牛叉的背景才能拥有,梅朵偶尔听徐天朔说起雁京商界的事情,对寰宇集团早就如雷贯耳。 梅朵不知道,钟奕铭之前站在她背后的时候,看到她裙子的领口有一处不甚明显的品牌logo,认出这是一个价格不菲的英国牌子,一条裙子的价格快赶上她一年的学费。 钟奕铭目光锐利的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的情绪看穿一样,面无表情的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澄萧肃。 梅朵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误以为自己是介入徐天朔夫妇婚姻的第三者,涨红了脸:“你弄错了吧,我跟徐叔叔没有什么的。” “我更相信我自己看到的,小姑娘,你总不会单纯到以为一个有钱的中年男人对你献殷勤是因为你激发了他怜贫惜弱的慈悲之心。”钟奕铭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 也许这些有钱人的惯性思维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动不动就占领道德制高点、俯视众生,却不曾想,站的越高,在别人眼里越像个小丑。 钟奕铭凝视了梅朵一会儿,见她有些无所适从,漠然不语,不动声色就已经把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给梅朵:“这里有张支票,上面的钱你随时可以去提,数字应该会让你满意。” 钟奕铭气得脸色发白,紧紧的抿着嘴角,可在公众场所对个女孩发飙有悖于他平日里的修养,只得忍气吞声,拿起纸巾擦拭脸上的茶叶和水。情通知你们学校领导。”钟奕铭语速很快的拖住她胳膊,强迫她接受他开出的条件,并且威胁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你丫够了啊,别当我没脾气。”钟奕铭猛然站起来,拳头重重的打在桌子上。梅朵被他的吼声震住了,似乎是怕他会挥拳,她下意识的闭着眼睛往后踉跄一步。 他哪会知道,此刻他在她眼里不亚于一只穷凶极恶的霸王龙,还是会喷火的那种,除了逃之夭夭,不做第二想。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徐叔叔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是你们自己思想龌龊,我永远也不会跟徐叔叔断绝往来,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不关我的事。”梅朵气急败坏的往前走,生怕钟奕铭会追上来似地,差点就要撒开腿小跑。 这女孩子,不仅举止古怪,品味……也相当够呛。钟奕铭停下脚步,摇了摇头,目送着梅朵过马路,却见她差点撞上校门口迎面而来的电动车。 回到宿舍里,梅朵还在生气。季采薇从食堂吃饭回来,看到她坐在床边上发呆,好奇道:“六点多了,怎么不去吃饭?今天食堂有肉包子。” 季采薇无奈的摇了摇头,劝她:“你总是吃馒头,怎么长身体,你看你这么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早知道这样,我就给你带两个包子来了。” 周末的夜晚,室友们不是回家就是外出约会,就连季采薇也跑出去见老乡,寝室里只剩梅朵一个人,特别无聊。 脑海中灵光一闪,梅朵坐起来,把柯荔荔送给她的裙子拿起来看看,记下商标上的英文,打开电脑上网一查才发现,这个牌子的衣服特别贵。 想到这里,梅朵有些颓丧,又有些为难,自己收了柯荔荔这么贵的裙子,岂不是欠了她一个很大的人情?帮她做一年的值日恐怕都还不上;可要是把裙子退给她,又怕辜负她一番好意,让人家觉得自己难相处,思前想后,梅朵决定装作不知道裙子的价格,就当这只是个普通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