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 虞光年的手掌揪住了王有财的官领,双眼一片猩红,“二十年前你跪在老夫门前时,可没说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 他猛然指向院中那株歪脖子枣树。 “你甚至说要替仙儿守孝三年,就在那树下结庐而居……” “你不害臊,良心不会痛吗???” 怒! 太怒了! 他甚至有一种被所有人给背叛了的感觉…… 虞光年的枯掌青筋暴突,官袍下的身躯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呕出血来。 王有财的衣领在他指间皱成咸菜,喉结在窒息中挤出破碎的求饶:“恩师……咳咳……当时的学生妻儿都在大殿下手里……” “所以就拿我儿的命换你全家的命?!” 虞光年猛然拽起王有财的脑袋,重重磕向青砖,“这一下替仙儿磕的!” “砰!” 血花在月光下绽开,王有财的鼻梁应声折断。 李玄戈蹲在石凳上啃脆骨,对千户挤眉弄眼。 “瞧见没?老狐狸发飙比玄铁军拆家还带劲!” 千户捂着被波及的脑门嘀咕:“属下现在信了,虞尚书年轻时肯定用《礼记》砸死过突厥使臣……” “第二下——” 虞光年枯指掐进了王有财的眼眶,“替赤羽营三百英魂!五千军人!” “啊啊啊!!!” 王有财的惨嚎惊飞檐下寒鸦,右眼珠被生生抠出半截,连带着黏稠的血丝垂在颧骨上晃荡。 公孙明月剑穗一抖,三枚冰针封住王有财的痛穴:“尚书大人,人死了就审不出大殿下的暗桩了!” “暗桩?” 虞光年浑浊的老眼陡然清明了许多,染血的手指戳向王有财完好的左眼,“说!当年经手狼烟传讯的还有谁?!” “都……都死了。” 王有财的左眼珠疯狂颤动着,血沫混着鼻涕糊了满脸,“只有学生一人活着……” “都死了?” 虞光年染血的枯掌悬在半空,忽地癫笑一声,“死得好!死得干净!倒是省得老夫一个个去阎王殿拎人!!!” 这一回。 他相信王有财的话了。 因为…… 大殿下的确是一个斩草除根的人,当年参与的人,基本不会有任何活命的可能! 他猛然拽起王有财的官领,将那颗血葫芦似的脑袋按进青砖缝里:“最后一下——替老夫这瞎了二十年的招子!” “且慢!” 李玄戈突然开口,阻止了发狂一般的虞光年,“老爷子这一爪子下去,本王上哪找活口跟大哥对质去?” 虞光年浑身一颤,浑浊老眼盯着掌心血污,忽然仰天嘶吼:“玄戈殿下!您要老臣这把骨头何用便直说!何苦演这出剜心戏!?” “剜心戏?” 李玄戈挑了挑眉,单手附后地摇了摇头,“本王可没空唱戏,本王之所以让你知道所有真相,只为了一个目的……争!” 轰!!! 虞光年一听,双眼顿时死死地望着李玄戈。 他算是明白了…… 李玄戈一开始就打算争! 先是治好首辅的绝症肺痨,再就是和工部尚书的孙女儿交好,随之利用自己赢了二殿下的便利,直接将公孙明月拉入自己阵营。 以至于。 顺理成章地拿下两桩婚事…… 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无非是那一日在朝中将倭国人一顿耍的场面,简直和喝水一样的简单。 如今。 更是救了自己的孙女,还找出了当年的真相…… 一切看似巧合,实则步步为营。 那个王八羔子不是在争,就是在争的路上。 说白了就是所有皇子之中,被欺负得最惨的李玄戈,居然!居然!居然!藏得最深!!! 这一刻。 虞光年都有一点儿恍惚了…… 他猛然颓废,放下了自己染血的手,怔怔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八皇子:“好……好一个八皇子,老夫看走眼了……你究竟要让老夫做什么?” “很简单。” 李玄戈微微一笑,“本王要让你三日大哥回京时,和他光明正大的决裂!” “什么?” 虞光年的脸色大变,“你是想让老夫公然和大殿下翻脸?” 李玄戈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你都被当狗耍了那么久,翻个脸怎么了?” 怎么了? 虞光年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一旦老夫和他撕破脸皮,你觉得他会留着虞家?” “虞家知道他的事情……” “可不是一件两件!” 没错。 虽然他的儿子被李龙基给害死了,但李龙基也是真的重用他,什么事都会跟他商量…… 毕竟。 自己掌控的乃是户部!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危险! 但凡自己和李龙基撕破脸皮,那家伙绝对会想尽办法将虞家除掉。 而这一些年,虞家给李龙基做的事情还少??? 李玄戈闻言,顺势凑近虞光年,双眼更是直勾勾地鄙视着:“这不是有本王吗?”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有你?” 虞光年闻言一愣,随之后退了几步,冷笑了出来,“老夫承认你的心机很深,但李龙基乃是掌握实权的皇子,想弄死你,弄死老夫……有的是办法!” “哦?” 李玄戈不慌不忙地问道,“你觉得……本王的二哥和六哥,兵权不如大哥?” 虞光年脸色一僵。 李玄戈耸了耸肩,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的兵权旗鼓相当,但二哥和六哥都没能弄死本王!” 虞光年的神色变幻不定了起来。 李玄戈双眼一眯,忽然凑近了他,在耳旁笑了起来:“而且他们三军都往帝都里蹭,是为了什么,您应该很清楚吧?” 话语一顿。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他们来这儿……是为了争夺工部的火铳控制权!” “可世人都以为,火铳是工部研制出来的。” “却不知道……” “那玩意是本王弄出来的小玩意儿。” 虞光年的瞳孔剧烈的一缩,心中宛如经受到了惊涛骇浪的袭击一般,汹涌澎湃了起来。 万万没有想到…… 工部研制出来的火铳,居然!居然!居然!是被视作最自卑的八皇子锻造出来的??? 这一个消息真的太过于震撼了! 然而。 不等虞光年反应过来,李玄戈继续说道:“所以,你觉得三方争霸,最后工部会向着谁?” 这一刻。 虞光年一下子沉默了…… 他明白。 虞家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当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的唯一选择只有李玄戈! “殿下……” 虞光年的喉头滚了滚,官袍下的老腿重重磕上青砖,“老臣愿效犬马之劳!” 此话一出,四周安静了片刻。 下一秒。 千户手里的粪叉坠地,溅起三寸泥点子:“这就投了?属下连《劝降赋》都没来得及背呢!” “你懂个屁!” 李玄戈一脚踹翻石凳,顺势将虞光年枯柴似的手腕往王有财血葫芦似的脑袋上一按,“这叫‘痛打落水狗,顺带薅羊毛’!” 虞光年枯指深深掐入王有财头皮,浑浊老眼迸出淬毒寒光:“三日后……大殿下抵京,老夫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掀了他的那层人皮!” 既然有八殿下兜底,自己也就不需要隐忍了! 有些仇,有些恨,虽然无法一下子都收回,但他可以要一点利息…… “啪!” 李玄戈白了虞光年一眼,“老爷子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扒了大哥的裤衩跳胡旋舞呢!” 虞光年嘴角抽搐,刚酝酿好的悲壮气氛碎了一地…… …… 翌日清晨。 白鹭洲畔,柳丝垂入碧波。 李怀安倚在青石上,月白袍角被晨露浸透,钓竿斜挑,浮漂在涟漪间载沉载浮。 忽地! 鱼线绷直如弦,竿梢弯成满月,他却纹丝未动,任由鲇鱼拽着金钩撕开水面…… “啪!” 鱼线应声而断,半截鲇鱼在莲叶间扑腾,染得碧波泛起血沫。 “殿下……” 白袍副将獠牙捧着新钓竿趋近,“这池子里的锦鲤都是七殿下从西域……” “嘘!” 李怀安折扇轻叩唇畔,温润嗓音裹着莲香,“听,鱼钩扎进腮帮子的声音多妙?像不像老八啃脆骨?” 獠牙鬼面盔下渗出冷汗。 几日前的金銮殿上。 自家主子被蝗虫汁糊脸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而那一个罪魁祸首却安然无事…… 主子因为这事已经来这儿好几日,并不停地钓鱼。 可想而知。 那事对其的打击,不是一点点的大。 突然! 浮漂一沉! 李怀安手腕猛抖,钓竿在空中划出银弧…… 一条鲫鱼飞出水面,落在了岸边。 紧接着。 他才冷冷地开口,问道:“这几日,朝廷中有什么消息吗?” “有一个。”獠牙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 “说。” 李怀安的话音一落,鱼钩再一次甩了出去。 獠牙抿了抿唇,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上报。 “陛下那日在金銮殿上说出了一件事……” “蝗虫分两种,绿色无毒,黑色剧毒!” “李玄戈让倭国吃蝗虫,明着是帮忙解决粮食问题,暗地里其实想让倭国举国上下都中毒!” 李怀安眉头一皱:“父皇将此事说出来,莫不是想钓鱼执法?” “没错。” 獠牙点了点头,“陛下警告各位大臣,若此事走露风声,将彻查到底。” 因为是炎帝发出的警告,所以满朝文武根本无人敢去乱说。 毕竟。 一不小心祸从口出,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但李怀安指尖捻着半片鱼鳞,对着日光端详鳞片上扭曲的血丝,忽然一笑:“老八这招毒蝗计,倒是给本王递了把好刀。” 他忽地将鱼鳞弹入池中,惊得锦鲤摆尾逃窜。 “獠牙,你说倭国那位长公主……” 折扇随之展开遮住半张脸,“若知晓‘情郎’送的不是蜜糖而是砒霜,是该殉情还是弑夫?” 獠牙的鬼面盔渗出冷汗:“属下这就绑了那倭国娘儿们……” “粗鲁。” 扇骨轻敲獠牙的护心镜,李怀安望着池面自己破碎的倒影,“本王要让她捧着毒蝗,跪着求老八洞房。” 獠牙愣住了:“啊?” 李怀安却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倭国使团何时离京?” “明日。”獠牙不敢怠慢。 李怀安哈哈一笑:“时机正好,派一个人去将此事说给倭国人听,但记得灭口,也别暴露了身份,本王要送给李玄戈一场大造化!” 獠牙浑身一震,顿时明白了过来。 “是!” “属下马上就去办!” 当獠牙离开的时候,李怀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冷之色。 李玄戈! 没想到你是一个这般奸诈的人,连本王都被你当猴子一样地耍了? 也好…… 若那么轻易地能弄死,那该多无趣呢? 水面忽然荡开了一轮涟漪。 李怀安眼眸一眯,猛然一拉! “哗啦啦——” 一只乌龟从水中被拉了出来,落在地上,乌龟壳砸得稀巴烂……喜欢梗王饶命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梗王饶命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