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谨慎的人?在往刻度不明的杯子里注水时绝对不会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不过?这的确也不好说,比方说,年轻时候烟酒都来的断胳膊断腿机车党,长大后?也难保不会保温杯里泡枸杞并且屡上保健品的当。
可能正是因为?先前?往身体里塞太多异种,所以现在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身体会越过?临界值吧。
“行。”释千本来也只是打算商议,这下很明显是无需询问了,“没事,想留着?就算了。”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释千想了两秒,觉得甚至可以用“可怜”这个词来形容。那是一种带有些许祈求意味的眼神,但“可怜”的感觉却?并非来源于祈求,而是在乞求之下弥散开来的茫然、无措与慌乱。
全然不似应观辞。
释千:“……”
明明她是打算帮他?彻底解除束缚、迎接新生的,结果看起来反倒像她想抢他?东西。
当年他?不是也挺不乐意的吗?
应观辞的呼吸逐渐平复,随后?他?搭在脖颈上的手慢慢落下,视线也跟随着?掌心垂落;那可怜的神色渐渐消失,残留的只剩茫然。
他?接受了事实,但释千仍然没感觉到他?的正面情绪。
想了想,觉得应该应观辞是太过?依赖[附骨之花]压制体内异种,导致失去后?反而不安。她本来打算通过?这个“礼物”结束话题的,但明明送了礼物,对方却?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送礼人?自然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虽然这份礼物存有私心,但释千还是想为?它正名。
“我看看。”释千直接伸手拿过?应观辞的手,肌肤相接时才发现他?的手比先前?还要更冰几分,指节僵硬,活像刚从停尸房里推出?来的尸体。
应观辞一言不发,但也完全没抗拒。
“如果不再继续添加新异种的话,就不会出?问题,你不用太紧张。”释千解释说,想了想又抬眼看向?他?,“你知道习得性无助吗?”
应观辞依旧没说话,但是迟钝地点点头。
“就是这个道理,你体内的异种被[附骨之花]压制太久,已经完全习惯了,所以它们根本不会有越过?这条线的意识。”释千用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画了一道线,盯着?他?的眼睛说,“所以,你是安全的。”
“……”
他?眼中的茫然并没有被驱散。
释千继续说:“你或许比较依赖它,但它终究是外物,你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控制你体内的异种。等稳定了、彻底掌握方法?了再摄入新的能力。可以吗?”
她直接抛出?了问题,应观辞不能继续装哑了,但也只是一声闷闷的:“嗯。”
释千:“……”
算了就这样吧,应观辞不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就在她准备松开手时,应观辞终于开口,声音很小,但能听?出?哑意:“……习得性无助。”
这是她最开始提到的内容,那时候应观辞点头代表他?知道,所以她没有做出?解释。但就算应观辞没听?懂这个词,以他?的理解能力,从后?面她说的话也能推测出?来这个词汇的意思吧。
正当释千分析他?说这个词的含义时,应观辞再次出?声。
“把狗……”他?的音量并没有提升,声音是强制压抑着?的发颤,好似摇摇欲坠、下一秒便会坍塌似的,“放在装有电网和蜂鸣器的笼子里。”
释千微愣,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有关习得性无助的那个实验。
“蜂鸣器响起后?,接通电网。”应观辞本就轻的声音越来越小,距离气音仅一步之遥,“离不开牢笼的狗最开始会乱叫狂奔,想要找到出?口,可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他?垂着?眼,似自说自话,释千几乎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随着?实验次数的逐渐增加,狗就连跑都不会了,反而学会了在听?到蜂鸣器后?就趴在地上,哪怕笼门已经在电击之前?就被打开。”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释千:“这就是狗在实验过?程中学习到的无助,也就是习得性无助。”
释千忽然知道为?什么应观辞之前?一直不说话了。
因为?他?在压抑情绪,如果开口情绪就会找到出?口奔涌而出?,就像他?现在这样,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低到几乎要被风吹散的声音只是在克制,免得在情绪的侵蚀下无法?连贯地说话。
释千察觉到自己可能会错了意。
或许她提到的“习得性无助”让他?想到了自己,就如同[面目全非的爱]里她在应观辞心中的形象一样,那是一座无法?逃离的电击牢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