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我跟你一起到城墙上,或许你就不会受伤了,她大概也是这麽认为的。」 「好在都过去了。」怕莫林陷入负面情绪中,南河索x轻巧地揭过话题。「话说,空气里怎麽好像有gu没闻过的香味?淡淡的,却也不是食物的味道。」 听见是商队带来的礼物,南河瞥了眼站在牧岩附近与人谈话的商队主千和,不知怎地竟联想到兰泽那句「容易在最近的地方t0ng他一刀」,连忙甩了甩头。 「没事……」 他霎时爆笑出声。看来某个aic心的哥哥这是打算上去挡酒了。 「不过,这件事无法证明,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将你还给羽族,於是决定静观其变,说不定一切全是误会──你是你,羽族圣nv是羽族圣nv,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紧接着,南河的口吻骤然转变,透出些许紧张感,「直到後来,牧岩叔提出了圣nv也许根本不属於羽族的假设,我才改变了想法。」 南河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确定。 「秘密?」小yan纳闷。 他将兰泽过去揭露的可怕真相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小yan,连圣nv们普遍早亡的事都没有隐瞒。她先是错愕,随着接受的信息愈来愈多,愕然也逐渐堆叠成了震惊,毕竟羽族对外将圣nv塑造成极为崇高、不可侵犯的形象,亦藉此彰显诸神对羽族的厚待。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羽族把你带走……不,」南河垂眸,注视着被自己握住的纤细小手,「是我不会让羽族把你带走。」 突如其来的反问撞击耳膜,他喉头一鲠,内心顿时泛酸,排山倒海而来的苦涩都快将他淹没了,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唯有极力保持镇定。 小yan深深看着他,脑中蓦地窜出一个念头──要是昨天晚上角se对调,她站在南河的立场,一定也会做出与他相同的决定吧。 「哪里都好。」她启口,轻轻回应:「只要是我们可以一起去的地方,哪里都好。」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都待在这座宁静的山上平复心情。小yan脸上和手上的伤痕均已完全恢复,但谁也没有踏出过森林半步,连南河都并未再走到出口的悬崖上观望。 素昧平生,然而桑季待他们极好,不仅会用心烹煮简单却美味的料理,还翻箱倒柜地找出旧衣和布料,仔仔细细修改缝补,好让他们能替换掉身上沾染着尘土和血迹的装束。 南河其实考虑过,起码要让桑季知道他们来自何方、经历过什麽变故,却又担心分享得多了,之後他们终究要离开这个山林,道别时会更加困难,也怕小yan特殊的身分给桑季带来困扰。 心善t贴的人啊,他们希望她往後的日子都能平静顺遂,直至终老。 屏息环顾了一圈,在短短数秒内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南河都找不到一个能让他们三人甚至是两人顺利离开的方法。 「我会跟你们走。」当nv孩轻颤的嗓音落下时,南河还迟迟回不过神,「我会听话的,请不要伤害他们。」 完全没料到小yan会选择将自己交出去,南河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找回反应能力,忙握住她的手腕,迫使nv孩看向自己──那双蓄满泪水的红眸中分明流露出了惊惧,却仍为了让他和洛非活命而逞强。 眼角瞥见後方有几名羽族兵伺机接近,南河飞快ch0u出了长剑戒备,在他拔剑的同时,多位羽族的武装先锋兵也纷纷亮出武器,整个空间霎时被冷兵器划破空气的声响占据。 「……但我不想要你si。」 没等他做出回应,另一头挟持 听见这句恐吓,南河转过头去,只见被制住的洛非似乎恢复了意识,怔怔然注视着陷入火海的小屋,连匕首压在他的脖子上都无动於衷,片刻後,才终於和他对上目光,神情从茫然渐转为无可奈何、自暴自弃般的空虚惆怅,犹如在无声对他说着「别管我了」。 旋即,他听见一阵细小的拍翅声,定睛一瞧,有只整t羽se呈现暗褐的小鸟正轻灵降落在一名羽族兵士的肩上,从对方身上较繁复华美的衣饰判断,他约莫是在场所有羽族人中身分地位最高的。 一路上,他有几次被鸟类的振翅声响惊扰思绪,却始终不曾怀疑是遭到了追踪,毕竟那在与大自然为伍的日常生活中太常见了,天天发生都不违和。 两族的差距如此显着,为何站在制高点的一方依旧无法满足? 无尽苦涩在x口蔓延,南河却莫名想笑,他垂下拿剑的手臂,同时收紧了拉住小yan的左掌。 况且,南河自己并不愿si在羽族人的手里。 长剑除了是武器,也是他透过辉石增幅魔力而得以使用困难魔法的媒介,若是赤手空拳,就等於失去了大半的战力。 正当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提起剑,剑锋的目标却是朝向自己时,一旁的小yan竟b他速度更快,甚至在南河抬手刹那便扑上前抱住了他的身躯,让剑刃在距她後背咫尺之处停滞;南河睁圆了眼,他能明显感受到nv孩浑身无法抑制的颤抖,也了解她所害怕的并非长剑差一点就刺穿了她的身t。 「……不可以。」她缓缓摇头,靠在他的x前用哽咽的嗓音一再重复:「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即使很努力地活过,变成了耀眼的星星,终归还是无能为力吗? 南河扔下了长剑,倾身拥抱怀中的nv孩。他很清楚,这也许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没有机会了,羽族估计很难留他一条生路,纵然有万分之一的微小可能x,也不会让他接近身为圣nv的小yan。 随後,他听见有人啐了一口,那名指挥冷峻的声嗓在近处响起:「殿下有令,两个都要活着带回去,别把他弄si了。」 不过,镜华为何下令要人留下活口?据他所知,镜华的行事风格再残忍不过,铁定不会轻易放过一个长期「霸占」着圣nv的鬼族人。 「是。」几名手下飞快应答。 「喂,起来!」有人踢了他两下,南河才发觉压着他手脚的力道已然消失,无奈手腕和双腿均被多重枷锁套牢了,让他连撑起身子都稍嫌吃力,见他行动有碍,周围的羽族兵们还一个个露出不怀好意的窃笑。 更远些的空旷处,十数名魔法兵们围成了圈,开始构筑一个极大型的魔法阵,南河猜测是为了以此移动回光之地,这批羽族军稍早大概也是这麽过来的。 洛非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又或者,他们与洛非的相遇既是命运的指引,亦是场无可否认的灾难。 狼狈地被拖进魔法阵中,与小yan的位置遥遥相对,南河试图开口说些安抚的话,却又担心距离太远她听不清,刚打算抬起手b划,便想起自己的双臂动弹不得。 但现在,他好像什麽也无法为她办到了,过去的承诺也都化为泡影。 一连经过几次跳转,最终被纳入眼底的,是座纯白的高耸g0ng殿,外观乍看高贵典雅、一尘不染,可南河却莫名感到有guy郁的气息将之笼罩,让他的背脊一寸寸发凉,潜意识正在强烈抗拒,使他不愿踏入其中。 进入g0ng殿後,整个队伍便兵分两路,小yan最初自然是抗争过,可在领头者拿他的命来作要胁後,nv孩也只能隐忍下来选择让步。 分道後,羽族兵士貌似押着他走了较偏僻的路径,即使如此,他仍一路被压着脑袋,无法直视任何人或景物;此外南河还留意到,羽族g0 恍惚之际,他被随意关入一间狭小的暗室,整个空间甚至不b他的身高宽敞。他屈起腿靠坐在墙边,脑海中只挂念着小yan的安危,不确定隔了多久之後,暗室的出入口再次开启,有人将他扯了出去,这次他连嘴都被堵上,但後续前往某个地点的途中,同行的羽族兵士均不再有小动作,态度异常谨慎。 「南河!」不曾想,却是摆脱了禁锢的小yan率先朝他跑来,可惜在与他接触前便受到阻挡,两名卫兵的武器交错,截断她了前进的路。 他忽然间明白了这人是谁。 下秒,那人蓦地偏头,与南河视线交会,思及萨尔玛举族遭灭的愤恨,南河原先失落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如果可以,南河多希望能立刻将对方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带回萨尔玛向所有si去的族人磕头赔罪,以抚慰那些逝去的灵魂。 「穆岳。」他淡淡唤出一个人名。 倒在地上,南河只觉t内不断有温热的yet自伤口争先恐後地流窜而出,使他渐感无力,继北山毒发後,这是他的心绪平静下来。 闻言回头,小yan凝视着在她面前弯下身、看不清面容的贴身侍nv,据说是镜华遣人派过来的,无论恭敬的称谓抑或对方卑躬屈膝的姿态,都让她非常不习惯。 「安织。」唤了对方的名字,却得到一声单调的「是」作为回应,小yan乾脆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以後说话时,都请抬头看着我好吗?圣nv大人什麽的,也不要,我的名字叫作小yan,以前是小yan,未来也只是小yan。」 她抿着嘴唇,隔半晌才轻轻地道:「小yan……大人。」 松开了安织的手,小yan低声探询:「你知道南河现在在哪里吗?」 小yan其实也没抱多大的期待。纵然内心十分着急,打听出来了又能如何呢?人生地不熟的她,根本无法安然无恙地将南河救出来,更别说一起逃走了。 到头来,羽族内部也充斥着各种不平等,侵略与压榨明明是少数人的决定,负责承担後果与代价的竟往往不是做决定的人,现实未免太过卑鄙。 镜华仅仅给她一天的时间思考,假如她的血明天再次毒si了谁,南河就会遭殃,可是她又怎麽晓得自己的血被喝下会变成毒?简直就像是针对特定人的诅咒一样…… 小yan顿时豁然开朗──圣nv的力量是心的力量!可正可反,所以她顺利治好了南河,她的血却对伤害南河的人进行了报复! 小yan焦虑地掩住了脸。 从掌中抬眼,小yan的目光拂过那件以白se打底,缝上金se丝线和盘扣的服装,面上不经意掠过一丝嗔怒,可最终,她仍伸手接过了那套服饰。 安织不敢回应,但紧闭的双唇已经透露出了答案。 真是自欺欺人啊。 另一头,点亮了簇照明魔法的兰泽疾步穿过幽暗的长廊,并推开长廊底的暗门,暗门之後有座回旋向下的阶梯,他深x1了口气,踏出脚步逐级往下,愈是接近底层,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便愈加浓重。 小yan所在的圣nvg0ng他难以找到理由接近,地牢的监视则相对宽松,就算有眼线将情况回报给镜华,他多半也会一笑置之,毕竟地牢禁用魔法,光凭兰泽单独行动,还没有能力将人从地牢劫走。 从庭园被转移到监牢才不到半天的光y,遭锁链吊挂在墙上的他已被折磨得遍t鳞伤,简直可说是t无完肤,即使是见惯了si人的兰泽,面对熟悉的对象变成这幅模样也忍不住屏住呼x1、攒紧双拳,才得以按捺下满腔愤怒。 「是那位殿下要我来的。」他将头一偏,直接赶人,「你出去。」 确认脚步声远离後,兰泽飞快打开牢门,左手食指去探南河的鼻息,右手则按住颔骨下方,触0他的颈部有无脉动。 下一秒,本陷入昏迷的南河动了动眼皮,察觉到的兰泽忙轻拍他的脸颊,隔半晌,他才缓缓睁开有些肿胀的双眼,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最後约莫是认出了来人,眼睛又略略一眯。 後退了一步,兰泽稍嫌别扭地转开目光,淡淡道:「如你所见。」似就已经完全止血,後续也没有恶化,虽然没能得到妥善治疗而癒合得相当缓慢,可至少捡回了一命。 甫拉回思绪,南河断断续续的话语便传进他的耳里:「对……不起啊,让你那天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究竟有什麽好道歉的!」 从未见过兰泽失控,南河的双眸稍稍睁圆,又很快收敛,彷佛可以领会对方这当下的心理状态般,显得安然沉静。 在萨尔玛那段时间的相处,南河多少0索到了些兰泽的行为模式,他看似简单的举动通常都带有目的x,这一趟肯定也不是单纯来和他叙旧的。 南河正想试着猜测,便听见兰泽一鼓作气似地道:「如果放弃小yan,你也许还有一条生路,虽说势必得分开,但你们俩都还有机会能够活下去。」 出乎意料的提议着实令南河惊诧,「什麽?」 孰料,南河很果断地拒绝了他的提案,连一点考虑的迹象都没有。 「……我想也是。」南河毕竟是能为小yan抛下萨尔玛的人,事到如今,又怎会背弃她?兰泽深深叹了口气,腹诽自己犯蠢,随後无b严肃地望着他的眼睛,「你或许真的会送命。在这个地方,我帮不上任何的忙。」 兰泽拧眉打量半天,才知道南河指的是靠近心口那枚衣扣,扣子上有颗小小的红se水晶,取下的同时,他才发觉衣扣居然是个魔法道具。 南河只是牵动了下嘴角,莫名回应:「我会……先去那里等。」 温柔的人,也都同样地si心眼。 假如问他会不会对三人的相遇感到遗憾,使他遗憾的定不是相遇本身,而是「无法好好地相遇」这件事吧。 被引领到位在圣火池上方的高台时,小yan焦虑地放眼朝四面八方打量,可惜未能在人群中瞧见惦念的身影;原以为南河并没有被带到高台上来,然而在视线不经意扫过远处的高台边缘时,却留意到有个伤痕累累的人正趴伏於地,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看不出是si是活。 「南河……」嘴里喃喃念着,她才踉踉跄跄地迈出几步,就立刻被卫兵b回原地、动弹不得。她气愤地吼道:「放我过去!」 「我答应给一天的宽限时间,可没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他。再说,他这不是还活着吗?」将双臂交叠环在x前,镜华挑眉回望。 「请让我替他治疗。」努力维持着镇定,小yan的声音仍不免颤抖,「我保证……我不会耍什麽花样,也会老实地待在这里,你们要我做什麽,我都会去做的,拜托你们让我替他疗伤。」 语毕,他抬起手,从指尖凝聚出的魔法光束陡然击中了附近一名侍者的头侧,伤口眨眼间便血流如注。原先站在他周遭的几名侍者迅速往两旁散开,面上短暂浮现惧se,又极快歛去。 「先把这个人治好,否则休想过去。」镜华朝受伤的侍者g了g手。 她迭声呼唤着,盼望她的嗓音能顺利传达给昏厥的南河,奈何不久之後,背部便遭到镜华施展的魔法重击摔倒在地。她撑起身子,极力往前探出手掌,却被赶来的卫兵一脚踩住背脊,发出吃痛的叫喊。 「……小yan……」 他记得昨日镜华发了话,要是小yan的治癒能力再有异常,便要将他投入圣火池,想必就是这儿了。 南河缓慢地转动脖子偏过脸,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在身t各处肆nve的疼痛反倒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忽然间又有了气力。 收到指令,看守着南河的卫兵正作势要抬脚将人再往外踢,却冷不防被一拳击倒,手上的长刀也被夺走;抢下武器的南河摇摇晃晃退了一步,大口喘息,侧腹刀伤汩汩冒出鲜血,方才的偷袭像是用光了他好不容易凝聚出的一丝jg 这变故只让镜华讶异一瞬,随後便不慌不忙地扬唇,抬起掌心瞄准了他。南河很清楚,已是强弩之末的自己威胁不了镜华,除了擅长谋略外,镜华优异的魔法天赋亦广为人知,否则何以让全族信服。 隔着段距离,亲眼看着小yan为了救他而放低姿态求情,南河只觉前一刻还盘据在心头的怒火转瞬间就被无尽蔓延的冷意浇熄。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仅不再是小yan的保护者,甚至,已经成了她的负担和累赘。 ……用最卑微、最悲惨的方式留下,更没有待在小yan身边陪伴的权利,活得像是个多余的、会造成困扰的包袱,这难道是他所期望的吗? 那个总是甜甜地笑着、向他撒娇耍赖的nv孩,他手把手地教她走路、认字,接纳她的喜怒哀乐,看着她一天天努力成长,并出落得日渐美丽……然而事到如今,他真的必须离开,留下她独自一人了。 「小yan,萨尔玛的战士永不屈服。」 ──不要走,别走!她在心底呐喊。 抛下长刀,他纵身朝着圣火池一跃而下。 安织皱眉抿了抿唇,将微微开启的窗户掩上,而後,她忽然听到後方传来一声闷响,连忙转头望去──从床铺上随被褥滑下来的小yan正双眼无神地跪坐在地上,目光没有任何焦距,只是面朝着虚空的一个方向,动也不动。 安织明白,小yan是在自我折磨,身为圣nv的她即使饿坏肚子、全身脱水也不会si去,然而感受到的痛苦却不会因此减少半分。她试图透过这种方式,惩罚救不了重要之人的自己。 拉回思绪,安织手忙脚乱地让沉默怔忡的小yan坐回床畔,刚弯下腰收拾被褥,一声细弱的轻唤便闯入她耳中。 手上的动作一顿,安织眨了眨眼,鼻头不由自主泛酸。 可惜,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开口回应她了。 人的身躯被圣火吞噬只消短短一瞬。跪坐在高台上的小yan放眼望去,哪还见得着惦念之人的身影?但她就那样执拗地盯着下方的蓝se火焰,不吵也不闹,半晌之後,蓦地低头呕出了一大口血,整个人便瘫软下来失去知觉。 现在的她,就好b一朵尚未完全盛开就被切断了养分供给的花,凋萎的速度b想像中更快。失去了香气的花依然残留破碎的美丽,却透着充满遗憾与悔恨的凄凉。 「九、九殿下。」 「她还是不吃任何东西吗?」 她於是摇了摇头,据实以告。 「这里有我在,你先到外面守着吧。」兰泽摆了摆手,读到安织脸上的迟疑,又补充道:「是那位殿下要我过来的,有些话必须单独告诉她。」 设下结界,确保不会有人进来打扰,兰泽才走到床边,在小yan面前屈膝蹲下,一仰起脸,正好将她憔悴的面容纳入眼底。 就连他来,nv孩仍旧无动於衷,表面看来还算完好,不过实际上……先後经历了萨尔玛覆灭和南河自尽,她的内在肯定已经残破不堪了。 作为造成这一切的最大元凶,镜华居然还妄想着小yan能在南河si後变得聪明、识时务一点,并在彻底「清醒」後转而追随自己,成为储君继位的後盾;为此,镜华还特意支使他过来好言劝告,假如再不成功,恐怕下一步就会拿他的命来胁迫小yan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兰泽重新自袖袋内取出方才在寻找的物品,随後小心翼翼执起小yan的手,摊开掌心,将故人交付的遗物放入其中。 语落,他便留意到小yan的眼睫微微一颤,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抹光亮。 「啊……」她的指尖拂过扣子一端的红se水晶,「是萤火虫。」 旋即,隐藏了巧妙机关的银se衣扣从中央裂开一道小缝,被一分为二的半圆分别往两旁展开,成了小小的翅膀,底下黯淡的红se水晶被小yan注入的魔力点亮,散发出温柔的绯se萤光。悟──原来那真的是只萤火虫。 待在萨尔玛的期间,他并没有听说过任何关於萤火虫的故事,也未曾主动探询,自然猜不到南河的用意。 「我看过。」兰泽认真地说道:「亲眼看过,红se的萤火虫。」 「先撇开我不谈吧。」沉闷如他,实在难以掌握安慰别人的窍门,兰泽0了0鼻子,索x诚实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想,南河无论如何都不会骗你。」 无论约定还是承诺,南河向来都会竭尽所能地去完成,不想让她失望,这次若非万不得已,肯定不愿做出会让她痛苦难受的决定吧。 变故发生得过於突然,她以为南河没来得及留下任何物品,直到今日,这枚衣扣才透过兰泽辗转来到她的手中。 「可是……他以後再也不能带我去看萤火虫了。」双掌包裹住水晶的光,小yan将衣扣按在心口,蓄积已久的泪水终於溃堤,「南河……南河,南河,南河……」 默默注视着失声痛哭的nv孩,隔片刻,兰泽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揽过她的肩膀,让她得以靠着自己尽情地宣泄悲伤。 这场雨,到底还要下多久呢? 扰人的雨季总算结束,太yan从云层之後露脸,也不知是不是沉寂了好一段时日的缘故,明媚的日光好像变得不那麽灿烂了。 然而随着距离靠近,他却发现小yan的身影竟也出现在人群中,此时正弯身扶起一名跌倒在地的小nv孩,小nv孩有着一头相当突兀的黑se长发,额际隐约可见到露出发外的短角,脸颊上则有一个渗血的伤口。 但恶作剧的人恐怕要失望了,小yan终归是在鬼族部落诞生的,就算偏袒也是偏袒被整的一方,再说,羽族对鬼族的欺压她还t认得不够多吗? 兰泽的鄙夷顿时成了无奈。镜华大概只是想安cha个容易拿捏的人在小yan身边,不容易引发她的反感,也会老实回报自己见到的所有情况,随时想换人或杀了都不会带来麻烦。 「为什麽要这麽做?」随後,小yan的嗓音幽幽响起。 察觉到小yan的口吻和眼神都透着淡淡责备,稍早撇嘴的侍nv表情一慌,忙启口辩驳道:「是、是那个鬼族未经允许擅自闯进圣nvg0ng,我们只是在教训她而已──」 闻言,回嘴的侍nv顿时支吾起来,有种假如回了「是」,下一秒就会立刻被小yan「教训」的预感。 「而且,你们说她未经允许擅闯……是未经谁的允许?」小yan的视线依序扫过所有侍nv的双眼,眸光深沉,「既然这里是圣nvg0ng,允不允许,难道会是由你们几个来作决定吗?」 但小yan并不打算点到为止。 暂时退让还行,要他们向一名鬼族奴隶道歉?侍nv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眼神既惊讶又嫌恶,显然十分抗拒,不过面对上位者所重视的圣nv,她们哪有拒绝的权利?只得将视线挪到一旁,不甘不愿地开口向小nv孩赔罪。 遣退了脸se难看的侍nv後,小yan悉心察看了下小nv孩的伤势,幸好在脸上的只是非常浅的擦伤,在治癒光芒的抚慰下很快就消失了痕迹。 「……夏梨。」小nv孩疑惑地0了0不再疼痛的脸颊,旋即怯生生地交握起双手。「您是圣nv大人吗?」 「小yan?」小nv孩歪着头,不明所以。 安织连忙走上前来,「请放心。」 兰泽马上接话:「就说是那位殿下让她待在这里的,之後也不用回去了。」 当然,是为了彻底打碎它,而不是实现。兰泽悄然弯了弯唇角。小yan手中接过夏梨,安织复又矮身向两人行了礼,才牵着小nv孩的手踱步离开;期间,夏梨还频频回头,直到小yan抬起手朝她挥了挥,并轻轻颔首,她才安心似地收回了目光。 兰泽微微一怔,拉回思绪後低头,「你已经知道了?」 兰泽随她在石凳上坐下,脑海中则想着:看来下个月将会举办诸神祭典的事已经传开,可见镜华真的是迫不及待了,依他强势的作风,想在这次诸神祭典一口气宣布即位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该拿的权力早就都拿到了,而让重病的羽王「主动」退位,那还不容易吗? 自五年前,假圣nv出席过一次镜华主持的诸神祭典,在祭典上无所作为并就此销声匿迹後,g0ng殿外就不断流传着圣nv「与储君不合」的闲言碎语,让错走这步棋的镜华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家伙想当王了。」设下结界後,兰泽简单扼要地说:「而你,可以在这一天毁掉他的心愿,或许还能杀了他。」 原本是来劝她参与祭典的,看来是不必劝了。 孰料,这句话反而让小yan流露出些许怔然,回神後不自觉揪住了覆盖在腿上的长裙布料。那对她而言肯定是相当难受的记忆。 兰泽却听懂了。简言之,她的心情和想法影响了血ye的力量,除去这些变因,她的血本身对羽族来说并没有毒x。 花了些时间理解後,小yan不太笃定地追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在这个过程中对他下手吗?」 「不会有了。」小yan摇头,话语微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以後不会再有什麽新圣nv了,我是最後一个。」 不愿在这里仔细谈论自己的梦境,那会扯出许多前人凄怆的过往,小yan索x一语带过:「就是知道。」 「嗯。」小yan的回覆依然淡漠,犹如这天透着凉意的日光。 小yan半阖着眼,不置可否,似乎完全不在意自身可能会有什麽遭遇。这瞬间,兰泽忽然觉得自己看不透她了,经历波折之後,她开始将心思尽数藏在重重叠叠的云层之中,不再轻易展现。 闻言,小yan瞥了眼自己的手,「你刚才看到我治疗夏梨了吗?治癒能力还在,可是……我也不敢说一定能在祭典上顺利施展出来,万一我对要治疗的伤者……」 「你在做什麽啊!」被这举动吓了一跳的小yan攫住他的手,三两下便治好了伤口,还用衣袖为他擦去血迹,抬眸时发觉兰泽正盯着她,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忍不住将握住的手臂用力摔在他腿上。 如果想让祭典後半部分顺利进行,前头圣nv展现治癒能力的环节就一定不允许失误,假如小yan治得好他的伤,他就能用这理由说服镜华让他扮成要被治疗的伤患,避免出差错。 「对了……南河把扣子交给我时还留了句话,那天你一直在哭,我没找到机会说。」 过去的圣nv们如此,她亦是如此。 小yan的眸中忽而漾出一波水光。「南河这麽说吗?」 小yan却浅浅一笑,说出让他更加困惑的三个字:「……不久了。」 所以,请再耐心地等等她呀。 当晚,踏入镜华平时起居的g0ng殿时,兰泽抬眸便望见有个人从内室被抬了出来,身上血迹斑斑,看起来已经没了气息,估计是不小心犯了什麽错,惹毛镜华,就这样把命赔进去了。 ──这就是羽族储君、下一任君王所带来的生活。 他走进昏暗的g0ng殿内部,华贵宽敞的空间却没点上几盏灯,环抱着双臂的镜华靠坐在软榻上,神情y沉。也濒临崩溃,别说是配合他了,连正常地活着都有问题。 脾气一上来,镜华又忍不住扫落部分矮几上的杯盘和摆饰,碎裂声响打破了寂夜的宁静,几片玻璃碎片滚到兰泽的脚边,让他的唇角稍稍一扬。 兰泽眯起眼瞅着他,以前总认为镜华是绝对招惹不起的对象,可听说了南河的si讯、亲眼目睹小yan悲伤到极致的模样後,他突然不愿意一味地隐忍了。 对峙半晌,镜华像是对他的反应感到新奇般,莫名歛起了怒意,同时ch0u回被禁锢的手。 面上隐隐作痛,说起话来更是会拉扯到皮肤,但对兰泽来说,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日常,丝毫无法g扰他的心绪。 「奴隶?就这要求?」撑着脑袋的镜华略一蹙眉,对简单过头的条件反倒心生狐疑。 「现在是连敬语都不说了?」镜华笑了两声,意有所指地道:「反正我也不需要她参与下一次。」 闻言,兰泽的x口一窒。镜华那句话的言外之意,似乎是下个月诸神祭典後就会把小yan处理掉。 语毕,镜华泰然的神情登时凝结,甚至坐直了身t,「你说什麽?」 「小yan亲口告诉我,不会再有新的圣nv诞生了,她就是末代圣nv。」兰泽耸肩,「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她生来就是圣nv这点不就能证明她的特殊之处了?而神最後的恩赐,居然给了鬼族……」 怀抱优异的天资,总以为受到诸神偏ai和眷顾的人,最难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落进泥里,变得什麽都不是。 不过,鬼族所拥有的坚强与韧x……羽族永远都无法b拟。 「你?」来回扫视了他几眼,镜华莫名叹出一口气,「可惜我已经找好了人,今天刚好被送进来。这样吧,我把人叫出来让你瞧瞧?」 一会儿後,锁链拖行的声响由远而近,始终注视着门口的兰泽不自觉屏住呼x1,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来人出现在视野之中时,他仍诧异地失了神,说不出话来。 那是名年纪与她相彷的羽族少年,但乍看之下根本就没有受伤。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手脚都被套上了枷锁,移动困难,侧脸的轮廓深邃立t,透着gu英气,与她记忆中的面容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更柔和年轻一些。 受到惊扰,少年转头望过来,与她对上目光,从平静的眼神中泄漏出一丝疑惑和好奇,就那麽站在原地静静地打量着她。 「……我知道。」她努力压抑着颤动的嗓音,却止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当然知道。」 在诸神祭典到来前,由於必须彻底熟悉所有仪式和祝词,免得ga0砸这个重要的日子,小yan几乎每隔几天就得按照镜华的要求走一趟神殿,而每回,都无法避免地会和宁岚碰面。 有好几次,小yan都在y撑着回到房间後失去意识,被安织哭着唤醒时,才晓得自己又吐了血倒在地毯上。 幸好,她的心愿、她在最後想做的事,已经大致都想明白了。 天才将亮,小yan便在床上睁开了双眼。她坐起身来,视线不经意掠过床尾的墙壁,那里的墙纸曾剥落一小角,露出隐藏在後方的半截文字,她纳闷地伸手将那张纸揭下,才看清了那几个字的全貌。 不知是由哪一任圣nv留下的信息,当时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如今却又被重新掩盖得严严实实。 今天,一切都会结束,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圣nv的存在,关於圣nv们的悲剧命运也将就此终结。每个人都能够获得真正的安息,倘若愿意的话,也可以再次转生,碰见新的缘分、拥有新的际遇,再次去ai人,以及被ai。 侍nv们按照她的要求为她换上了纯白的祭典服装、并戴上珍贵的饰物。小yan将南河留下的的衣扣偷偷别到里衣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脸se似乎跟裙子差不多白了,更衬得殷红的眼珠十分醒目,远远的,大概也能看得相当清楚吧。 由於是一年一次的诸神祭典又兼储君继位,难得完全对外开放的神 至於镜华即位,由於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虽说也同样被重视着,但相较於圣nv现身反倒不那麽重要了。 所幸到了五月底,我总算抓到手感,还找到这本书适合的写作方程式听雨声加轻音乐,篇幅累积的速度也渐趋稳定,最终在截稿前夕顺利完成了这部作品,当打下「全文完」三个字时,我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起初,我想写个关於种族间冲突的故事,而种族设定则是人族跟夜行者x1血鬼,并打算以穿越漫画的方式呈现;然而,当时的灵感过於零碎,连大纲都敲不出几个字,只得暂时搁置。直到去年,这个连书名都被挪用的坑的灵感突然又在洗澡时冒出来没灵感时去洗澡真的很有用,再结合当时接收到的一些外部信息,让我开始有了「想以种族冲突来写一部反战争」的想法。所以说,别放弃任何灵感,现在写不出来的东西,也许过了一阵子、过了几个月甚至几年,有了更多的历练跟见解之後,忽然就发现说不定能写了 後来我想,何不换个角度试试?既然无法从大处写,那就从小处着手,透过角se的经历跟想法来贴近主题吧!对於复杂的世界来说,人们都不过是渺小的存在,然而,能看见的即使冰山一角,却仍是真实映照在我们眼底的画面,而能唤醒的,不也是我们最真实的情感吗? 《萤火》除了是背景完全架空的奇幻文外,也是我後,我就确定了他们不想谈恋ai等等,另一方面也是怕加进去会模糊焦点、以及有爆字数的危险x。对我来说,奇幻故事跟ai情故事其实没有什麽明确的界线,奇幻里能有ai情,ai情中也能有奇幻,所以必须掌握好的反而是「这个故事想传达什麽」,拿《萤火》举例,我并不想让读者过度关注角se们谈恋ai,而是希望焦点集中在角se们面对冲突、争战的反应上,进而深入思索,最後才会果断地选择删去ai情线不然原设定其实是有写到的啦……。 至於这本书有没有番外篇……目前暂时是没有的,毕竟三名主角就只留下了兰泽一个,但如果大家有什麽想法,都欢迎留言给我敲碗,说不定看到大家的留言我就有灵感啦。 最後的最後,特别感谢一路相伴的沅渃,以及为这部作品制作了美丽封面的牧西里,你们一定是这部作品能够完稿的两大重要推手?。 抒灵,於听着雨声的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