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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之弦(番外2下)【桌】(1 / 1)

桑的身子一颤,发出一声娇呼,攀着他手臂的小手收紧了几分。他侧头吻在她颈侧,没了先前的急躁,只和风细雨地抽插,几十下后笑道:“皇后娘娘好生厉害,这许多年过去,功夫不退反进,弄得朕欲罢不能,魂颠魄倒。” 桑酡红着小脸儿,红润的唇瓣微张着喘息,粉嫩香舌半吐,纤长雪白的脖颈微微震颤,呻吟了一会儿,娇软地扶着他的手臂,迷迷糊糊道,“唔嗯……好大,撑得好、好满……好涨呀……” “呃唔……”,桑被撞得意识混沌,高仰白嫩的脖颈,早答不出话,只能依在男人怀里,双目含春,软绵绵娇滴滴地浪叫,语无伦次地,三声“别”里,又总含了两声“要”。塞卢斯扣着她后颈,将额头抵在少妇香汗淋漓的前额上,在无与伦比的快感里微微凝眉,却还不忘逗一逗她。 他挨在她耳畔,声线不似以往清越,被情欲烧得沙哑,更充满成熟男人的低沉磁性。 “嗯、嗯……想、想要……”她本能地回应。自己的声音也似从远处传来。 回应她的是男人低沉的笑声和杵在她体内的肉棒缓缓的律动。 桑抬眼望去。他正谛视着她,漆邃的目光满布欲色,已然忍耐到了极致,随时都要破闸倾涌一般,可下身却仍旧不轻不重地搅动,闲适地在她小穴里磨蹭。 塞卢斯听了,眼里灼烧的情欲却忽然柔软了一瞬,指腹温存地轻抚她汗湿的脸颊,语调有些迟疑。 略微停顿,斟酌着如何开口。 声音极轻,紧张得发颤。 “桑?” 桑心尖儿一颤,理智瞬间回归。生离多年,他如今终于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火辣辣烙入她的魂灵里,她怎可能不爱他?她搂住塞卢斯肩膀的手臂盘得更紧,赶忙道:“怎么会?以前的事——”,略一顿,模样腼腆地咬着唇,“你说过…你和我是夫妻……当…相互信任。那时候的事…我本该同你商量的……” 她话未落,男人的喘息立刻粗沉了几分,玉般的喉结微微滚动。桑抬头,只见他眸中的笑意盈着深厚绵长的快乐,低垂的睫角泛点泪光。 他垂首,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唇,下面开始了新一轮剧烈的撞击。 肉棒一次次狠狠凿入,又深又重地贯穿桑的身体。少妇的身子被撞得不断后挫,又一再被他扣牢臀肉拽回桌边。他的胯骨压向她腿心,龟头抵戳穴壁,茎身搅擦着穴肉,似打桩般,大开大合地在她体内抽插。两人身体紧抱,性器也像融在一起,每一次摩擦,都汁液淋漓,皮肉绞缠,肉体拍击声与淫糜水声、娇呼声响彻整个卧室。 就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人儿,胸膛里却藏着一颗多么刚毅坚韧的心呵。 “我也爱你,桑,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他拨开她汗湿的鬓发,温柔地吻她白玉似的小耳尖儿,柔声问:“宝宝,小肚皮里被内射灌精,舒不舒服?” 他喉咙滚动了下,一瞬不瞬睃巡着她的娇媚痴态,问道:“那以后,桑和塞卢斯在一起,每次都让桑这么舒服,好不好?给两张小馋嘴儿都喂满热乎乎的精液,嗯?” 他痴恋地望着她一身漫散绯色的雪肌玉肤, “多不好?那都是为夫对娘子的爱。” 小人儿显然被伺候舒服了,这次说的温顺主动,语气全是撒娇央告。他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还没软的下身更硬了,把少妇往桌儿上一压,将白嫩的双腿扛在肩上。 为时已晚。男人已经开始了慢慢抽插,凑在她耳边温柔地低声道,“宝宝,我怎么也疼不够你,也看不够你。”确实,少女时的桑鲜妍姝丽,如今却更添妩媚袅娜,香艳骀荡,风情万种,非未经人事的少女可比。但说到头来,这些又有什么紧要?塞卢斯低头轻轻舔吻桑的面庞,温柔低语,“无论如何,你总是最美的。” 桑也被伺候得爽透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抵死般仰着脖儿,扭着小腰迎合男人的撞击。蜜穴紧热湿滑,里头的媚肉层层缠绕吸吮,每次插干都有刚刚射进去的白灼精液被挤压出来,白乎乎流淌在红艳的唇肉和白嫩的大腿根上,被肉棒一搅动,混合着新流出的淫水儿,白浆成沫。他看得欲火更盛,肉棒硬如烙铁,挺着腰在滑腻嫣红的小穴里加快速度深顶深插,把怀里的小人儿肏的高潮连连,淫水四溅。 好梦降临之前,塞卢斯隐隐想起,再过个把钟头,似乎会有什么颇为棘手的麻烦事找上门来。这一夜下来,他早忘了,寻不着妈妈的女儿殿下可是要闹的嘞! ——————————————————————————————— 你幼年时生病烧坏了嗓子,音乐成了你表达的唯一方式,是你精神的寄托,也是你与你所爱之人的灵魂共鸣。 音乐室的墙壁上,地毯上,窗沿上,沙发上,琴凳上,乃至大三角的琴盖上……到处都弥散着那令你作呕的淫靡气味,到处都干涸着你的泪痕、水迹,以及他发泄后从你身上汩汩而出的浓白残渍、污秽。 从那以后,钢琴成了你永恒的梦魇。 你在国立肖邦音乐学院的文凭完全可以让你留在华沙,但你选择搬到卡齐米日,却并非是因为这里的秀美风景和淳朴民风,而是为了一个人。 你们初次邂逅的时候还出了件尴尬事儿。你以为他要像波兰人一般那样,在脸颊两侧各吻一次,结果第二个吻结束后,他并没放手,而是又侧头俯向你右颊。你躲闪不及,他的唇险些撞在你的唇上。 他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你这才敢慢慢抬起头瞧他。男孩儿唇角挂着个难为情的笑,耳梢泛红,颜色像初秋的苹果。 从此,他多给你的那个吻,就成了你心底的小确幸。 你会在阶梯教室熙攘的人群里,一眼就注意到他坐在了哪个位置。你会在听讲时不由自主瞟向他的背影,却在他回头跟同学讨论时飞快地垂眸,即便课本上的词,你一个都没看进去。你会偷偷留意他在看哪本。你从不敢向他借,但去克鲁格书店时,你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寻到了那本书。 你在练琴时,会不经意间记起草坪上的夏风和他回头的眼神,记起晚自习灯光下他认真的眉眼,记起黄昏下,他送你回宿舍后久久徘徊于楼下的身影。 大三末,教授告诉你,你和阿列克谢双双脱颖而出,下学期要一起做作曲课的助教。 你不知道的是,他也兴奋得一夜未眠。 他总能帅气地接住老教授从课室对面扔给他的粉笔头儿,然后就会不由自主地用余光观察你的反应。在瞧见你上扬的嘴角时,他总是匆匆垂眸,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唇角也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在注意到他为其他女同学挡开骚扰者时,你脸颊更热,心更加砰砰乱跳。你忽然很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他那样的人——温柔、体贴、勤奋,无论多难,总是尽量做正确的选择,从不因自己的成功而高傲,也不因他人的失败而嘲讽。热泪盈眶的你。 那晚聚餐时,阿列克谢坐在餐厅对面,目光穿过人群,遥遥望向你。美丽的东方少女总是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微笑着认真聆听每个人说的话,恬静娴雅,好似精灵般驻足林间的小鹿。 穿过人群再抬眼,只见一个金发绿眼的高个儿男生正在你耳边俯下身,大掌很自然地搭落你的肩头,眼神在你的侧颜来来回回打转,轻声附耳和你正说些什么,唇几乎贴在了你玉脂一样的耳廓上。 那一刻,你恰好抬眸,目光和阿列克谢撞在了一起。你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一种立刻穿过人群和他解释的冲动。 一整晚,你们都没再交谈。 你心里有一瞬狂喜。 舍友送给你一件鲜妍的嫩绿色连衣裙。她知道那日你要教课,逼着你不许把头发梳成辫子。 那日,全班男生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偷偷徘徊,但阿列克谢只扫了你一眼。一整堂课下来,他一直低埋着头,专心批改作业,偶尔有女生过来提问,他一一耐心讲解,却始终背对着你,没再施舍给你一瞬目光。 你慢慢发现,他与你在一起时,确实没有与其他女同学一起时的自信和坦然。 你不知道,他是唯恐你从他手指的颤抖中,发现他的心跳有多么剧烈。 你不知道,那日下课后,他红着眼眶凝望你走出教学楼的嫩绿色倩影,在寒风里站了好久好久。 你不知道,收到信的他,一连几天,也是又激动又兴奋又紧张。 害怕你会发现那个带给他无限耻辱和绝望的家。 他支吾着,说自己一切都好。 他父亲常年出轨家暴,几日前在与人斗殴中暴亡,母亲长期酗酒,是精神病院的常客,下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要靠他抚养照料。 你瞬间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给了他一个长长的拥抱。 你羞赧地松开手,退开两步,双唇紧抿,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探身抱住了你,轻轻紧紧将你拥在怀里。你忽然发现,你和他的心脏几乎在同一频率脉动,达成了一种让你目眩神迷的调和。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你真的……真的还在我身边,在我怀里……” 他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脸上笑意更深,又轻而郑重地点了点头。你从未见过那样的笑。醇厚绵长的幸福和快乐,直达灰蓝色的眼底。 剩下的话,阿列克谢始终没有说出口。 夏天结束的时候,你辞掉了华沙的工作,在卡齐米日的野猪头酒吧找了份弹琴的工作,并且时常替阿列克谢接送他的妹妹们上学、放学。为了帮忙照料他的母亲,你开始学习法语。阿列克谢白日里教小镇上的公子小姐们小提琴,日落后要照顾妹妹们,不过,他每天晚上一定会来野猪头和你合奏一曲。无论你们演奏什么,那必定是你当晚最期待的曲目。 入秋后,阿列克谢更加忙碌了起来,人也越发消瘦。有时候为了在附近城镇里的酒店演出,晚上甚至没办法来野猪头酒吧与你合奏。 他脸上的笑意比秋日正午的阳光还要和暖,抬手揉了揉你的鸦发,因为微凉柔密的触感极好,手指在你发间多留恋了几秒。 他犹豫了片刻,似乎斟酌着什么欲言又止的话。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你露出个宽慰的,看起来很轻松的笑。 说完,他忍不住头一次用指尖轻触你的脸颊,只那么眷恋又匆忙的一秒,生怕亵渎了你。 你发现,他常在霍希金首饰店外逗留,注视橱窗里的一枚戒指。那是个简单的银白色指环,虽然格外璀璨明亮,但是没有任何镶嵌。你想,你应该买得起。 “是铂金,小姐,象征着纯洁和永恒的爱。” 卡齐米日下第一场雪的那天,你把那对戒指买了下来,放在一个深蓝天鹅绒的 趁他午休,你把小匣偷偷藏进了他的小提琴盒盖,然后直接去了卡齐米日火车站。 当日下午,德军进城了。 有一天,当你从酒吧的窗户爬出来时,等在外面的不是你的自行车,而是两名纳粹军官。 押送你上楼的时候,两个军官偶尔用德语低声交谈,不断重复一个名字。 他们打开一扇厚重的红木门,把你推进去。那是一间音乐室,高顶而空旷。一看就知,音效准会难得一见的好。 两名军官利落地行了个军礼,鞋根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 你这才瞿然发觉,屋子另一头的沙发里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冷冽的月光从他背后的窗子照进来,阴寒的幽蓝与钢琴旁柔黄的暖光两相对比,将音乐室截成两半。 因为阴影和背光,你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见,他指间雪茄燃出的青烟正缓缓扭曲着月光。黑暗里,那双眼睛闪着狼顾般的光,似乎打量了你片刻,然后侧身将雪茄点进烟灰缸里。 你的德语有限,不过这个词你听懂了,而且连它的变格也听懂了。 你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只好在钢琴前坐下,希望如果弹得一般,他能放你走,可又害怕如果弹得不好,他会杀了你。 一组组三连音如丝绸般不断从指尖流出,像在吟诵一曲挽歌,却又犹如照在一座巨大的坟墓上的,凄冷惨淡的灰白月光。坟墓里,数以百万的冤魂发出的凄惨的幽咽,像虚无缥缈的纱幕一样,徘徊在惨厉的月光下。它们悲叹着、啜泣着、呻吟着。它们死不瞑目,因为它们在阳世里所受到的冤屈未雪,所以无法得到安息。它们不属于这儿,也不属于那儿,它们倾诉着,却最终不得不无声地颤栗着,消散在深沉的夜色里。 你想起了年初在华沙时和阿列克谢还有你们的朋友一起玩闹的那些欢乐的时光。淑气和暖,草长莺飞,你们在维斯瓦河畔钓鱼、聚餐,男孩子们打闹踢球,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读书、拉手风琴。阿列克谢笑着跑到你身旁,从身后变出一束他刚摘下的鲜花,然后挑出其中最美的一朵,犹豫着,小心翼翼别在你的鬓边,水般的蓝灰色眸中,笑意比春风还要柔暖…… 你不敢再想下去,但仍旧没忍住呼吸中一声低微的抽噎。 脚步声在你身后止住。一只微凉的大掌落在了你颤栗的肩头,来回来去摩挲后颈柔嫩细滑的肌肤。 你被揪得生疼,眼里泛起了泪花。 “很可怜那些畜生?” 你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意。你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侮辱你爱的人和你的朋友们。 肖邦的《革命练习曲》,作于1831年华沙沦陷、波兰战败之后的悲愤当中。 人生自古谁无死? 他居高临下伸出修长的两指,狠狠捏起你的下颌,逼你与那双阴鸷的眸对视。 在昏黄的灯光下,甚至连颜色的深浅都一样。 布料呲啦一声撕裂,雪艳的皮肤瞬间暴露在冬日的寒风和男人的目光里,细长秀挺的脖颈、圆润柔巧的肩膀、玲珑玉藕的双臂连成一片,落在男人眼里,白雪寒冰铸就一般,晶莹剔透得让人目眩。 殊不知,连衣裙被动作蹭得上卷,露出了下面的一截白嫩的大腿。 你疼得微微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收了脚,屈尊迂贵地弯下腰,一缕金黄的短发因适才的震怒,从原本整齐的侧分发线上滑落,斜垂在眼前。即便在柔和的暖光下,男人五官和脸颊的轮廓也分外鲜明,如大理石雕刻出的一样,线条凌厉,棱角深刻,不自觉的透着压迫感。弯腰的动作中,身姿仍旧优雅笔挺,但又毫不刻板,反而举手投足中充满了玩儿惯纸醉金迷、狎腻灯红酒绿的无聊乏味,以至于做什么都带了三分慵懒三分倦怠。可这慵懒倦怠又独属于那种在尔虞我诈、血海腥风里沉浮了半生的枭杰人物,所以每道目光又都暗含几分狠戾阴鸷,每个动作都渗出杀伐果断。 阴冷的目光瞥向你大腿内侧奶脂般的肌肤。那眼神,好像一只猫在玩弄已经穷途末路的老鼠,戏谑地考虑,要玩儿多久,怎么玩,什么时候玩死它。 “可怜的小哑巴。” 不等你回答,就解开了深色军装上的皮带。 你哭,哭着想起了你爱的人,最后哭着妥协了。 男人先浅缓地抽插了十来下,感觉自己的巨物已经直抵少女的喉头,于是控制好腰胯的力度,不疾不徐地抽送耸动。他很快就发现,少女的嘴和人一样,小巧精致,柔嫩娇袅,口中滑腻的肉壁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圆润的贝齿因吸吮的动作生疏而偶尔磕碰。但与以前那些技术纯熟的香艳女子不同,这种青涩给他造成些微的疼痛反倒更增加了他的快感。 他舒服得发出一声闷哼,动作渐渐粗重,腰胯的抽送也逐渐变得激烈,惩罚般地揪着你的头发,如扯缰勒马般,弄得你头皮疼痛钻心。在逐渐剧烈的撞击下,你上身的平衡全靠他揪住你头发的大手撑扶着。撕裂的连衣裙外露出白嫩的双乳,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勾得他眼花缭乱。男人伸手抓住一颗,五指略收,雪白得耀眼的乳肉就像软泥一样,从指缝间溢出。他的力道太大,你痛得泪流不止,但嘴被塞满,所有反抗和尖叫却被男人粗长的阳物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徒劳地摇着头,抬起圆大澄澈的眼睛望着他,眼里含着泪,撕扯到极致的唇角也已经被撑得红肿破裂。 嘴里的肉棒越胀越大。你被憋得眼前发黑,窒息的眼泪源源不断滚落,喉咙黏膜被反复刺激,恶心和烧灼的痛感越发强烈,湿滑黏腻的小手虚弱地拍打他的腿根。 灌进嘴里的精液太多,呛得你咳嗽不止,一道道恶心的白浊沿着下巴淌到白皙的脖颈和留有红痕的嫩乳上,黏腻一片。 “咽下。” 他松开你下巴的那一刻,你的身子倾颓倒地,蜷缩于地上,在一次次止不住的干呕中无声地哭泣。 不过,他说的“饶了你”也就仅此而已,因为他并没放你离开。你被监禁在了曼施坦因府。 多数晚上,压着你的头,要两三次才会放过你。 两周后的一天,他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在你脸上发泄完后,特意替你抹去挂在湿漉漉羽睫上的浓白液体,然后掐着你被撑得生疼的脸颊,让你将他的手指吸吮干净。 他俯视你的眼里含了惬意的笑。你脊梁骨一阵寒凉,心里升起不安的预感。 你见到的景象比你之前听说的还要糟糕。 混乱的人群里,你认出了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身影。 一个多月未见,阿列克谢更加消瘦,皮肤也显得干哑苍白,但这非但没有掩盖他天然纯粹的漂亮,反而增添了几分易碎的美感。冬日的白光从他身后洒下,给憔悴的容颜镀上一层柔冷的光晕,好似下一秒就会展翅的天使。 他埋首在你发间,紧紧拥抱了你片刻,但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更重要的事,忙将你微微拉开。 你停止了哭泣,呼吸里仍旧残余着抽噎,怔愣地望着他。 他牵起你的手,将较小的那枚戒指套在了你左手的无名指上。 “对不起,我最亲爱的,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你阒然望着他。你们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回掠过。 ……还有那句,再等等我,好吗? 你拿出另一枚戒指,为他套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那一刻,你忘了自己的不洁,抬起手臂,想要环住他的脖子,甚至想要给他一个 但你没能如愿。有人忽然从身后拉住了你,用力把你往后扯。阿列克谢身后的ss也扳着他的肩膀和腰腹,试图将他拖上列车。 渐渐的,只有你的指尖仍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火车的汽笛猛然响彻月台,盖过了他的声音。 “kochaci?” 你猛地往前扑。但他已经消失在了月台的浓雾里。 你被带回了上校的府邸。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一把将你摔在音乐室的地板上。细嫩的小腿擦过木板缝,划出一道血痕。 男人记起了在野猪头酒吧外第一次见到你的模样。盛夏晚风清凉,少女站在昏黄的灯光下,身型柔美挺秀,整个人白得扎眼,散发着比月亮还要白亮的柔光,却又丝毫不似他以前的女人那样冷白得发青。那么一点小脸蛋,半张脸大的乌黑水眸……鸦鬓,樱唇,雪肤,不着一星半点儿胭脂,颜色却鲜妍夺目,刺得人瞳仁生疼。 她要是脱下蕾丝纱裙,摸上去肯定奶冻一样软腻滑手,舔咬起来也肯定有一股甜嫩的奶香。撞击揉掐她的时候,嫩瓷软玉的透白肌肤,肯定会留下被凌虐过后触目惊心的红痕。 把她摁在身下,亲她、舔她、操她红艳艳的小嘴儿,口爆她,换着花样插干她嫩穴儿、奶子。把她光着身子关在屋里,听她娇滴滴粗喘,整宿整宿用气音儿喊他名字,细软的十根小指头无助地抓挠他汗湿的肌肉。让她那双会弹琴的小手儿做最肮脏下流的事,射得她薄透的嫩白皮肤上湿答答一片,从里到外都渗透他的体液。 让人既想疼她,又想活吞了她。 那一瞬间,她成了他三十二年人生中的一切邪念,所有欲望。 少年没有放手,唇又转到少女右颊。 那晚,酒吧前的灯色柔暖,映在车上男人眼底,却灼出一阵阵让他陌生的痛。 可现在的他却满意极了。敢和他抢人的小杂种活不了多久,而你如今趴伏在他脚下,孤弱无助,像头待宰的小羔羊。 脖颈细软,他稍用力就能折断。 但你顾不上那么多了。 仰视的角度放大了你和他之间体型的差距,束腰修身、版型挺阔的深色军装将男人身型的优点展露无遗:精练优雅的腰身、劲长有力的双腿和手臂、强劲健硕的胸膛和臂膀,一切都暗示着骇人的强悍劲力。他一只手就能把你掐死,像捏死一只蝼蚁那样简单。 你说,只要他放了阿列克谢,让你干什么都可以。 “为了那个小杂种,什么都愿意?” 他嘴角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骤然俯身,掐起你泪渍斑斑的小脸儿,刀凿斧刻般的脸上表情凝冷,但滚动起伏的喉结暴露了心中的盛怒。 “可惜,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他要让你牢牢记住,谁才是你的爱人,谁才有资格做你的主人。 你腿上嫩肉在光滑的木地板上都能划出血,他生怕你在挣扎时,手腕上娇贵薄透的嫩皮被银带夹的尖角儿磨破。 “让我看看,我的小母狗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愿做。” 开始动作之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取下你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随手放进了军装外套的口袋。 绝望比疼痛先一步,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男人腰胯一挺,硕大的龟头抵着针尖儿大小的花缝,一点点碾开水腻黏软的穴肉,慢慢挤入了黏连迭峦的小穴。 少女穴道内紧得不像话 你身体被过分开拓,下面又还不够湿,他蛮横的动作带来一阵阵撕裂的痛。你猛烈摇头挣扎,嘶喊着用气声乞求他停手。男人毫不理会,一手捏着你的脸颊,漆沉的眼底满是肆纵恣戾的欲色,好似下一秒就要将你吞噬,可身下的肉棒仍旧只是来来回回在小穴口进进出出,并未继续寸进。 ……就像小时候,钢琴老师不断重复:不要折指……手臂不要紧绷……不要折指……手臂放松…… 就像不断重复敲击一个已经坏掉的琴键,一厢情愿地、自欺欺人地期待它能够发出一些声响。 nicht 不要…… 厌烦了你的乞求和拒绝,撕下一块裙角塞进你嘴里,堵住了仅存的虚弱抽噎。 那时的你不知道,无助者的挣扎,只会让施暴者更加丧心病狂。 他狠狠压住你的腿根,几乎把你双腿折在你小腹之上,身下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肉棒抵住那层娇贵柔嫩的薄膜停下。你身下疼痛稍缓,但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脑袋歪向琴凳的一边,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溅落在地毯上。 “记住谁是你第一个男人。” 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断臃肿膨胀。你像一潭黑腥的死水,任由他污染搅浑,身体的四角似乎都被掀翻、拆解,似一件破旧皮衣的衣领、袖管。 初雪微寒。阿列克谢除下自己的大衣,细细理好衣领,用它严严实实包裹住你肩头,眼中的笑意比你记忆里更加温柔明亮。 你握住他的手,两枚指环交叠在一起,闪耀出的光灼得你眼前一白,盖过了初雪。 你紧紧闭上眼,像一具死尸般躺在那里,承受着男人在你身上的为所欲为。 谛视你的眼神潮湿黏浊,满是几近偏执的狂乱。嗓音低沉哑涩,阴冷凶戾。 你忍着剧痛,仍旧歪着头,紧紧闭着眼,秀发已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男人沉着脸,扯开两条白嫩的小腿儿,不顾你刚刚破身的痛楚,毫不留情地挺着硬长可怖的凶器,往幼嫩的小穴里狂插狠操。整条尺寸骇人的肉棒都被捅了进去,稚嫩的穴口扯得发白充血,原本米粒儿大的小穴成了几乎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可怕肉洞,每次粗暴的进出,小穴都不断内陷又外翻,一股股淫水儿不断被刮出,脆弱的腔穴像是被硬生生操翻过来。娇嫩无比的小肉道像个不停冒水儿的小套子,被热水浸透的丝绒一样,温热、紧致、细软、腻滑,里面每一寸肥软的嫩肉都不断绞勒吸吮他的棒身。男人舒服得头皮发麻,腰臀急耸起伏,高大雄健的身躯把娇弱的你完全笼罩起来,浑身肌肉迸出狰狞强劲的线条,深埋在你体内的肉棒猛烈抽动,反复摩擦顶撞着娇嫩幼小的肉壁。 你不知道他之后会对你做什么,你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了你,但起码现在,你是个幸存者。 毫无快意的疼痛不知又持续了多久,男人舒爽的闷哼声越来越频繁。 “喊我名字。” 他掐着你的下巴把你扭回来,钳子般捏得你脸颊生疼,但在销魂蚀骨的快意与情动中,语气仍旧添了几分诱哄,拇指轻轻揉抚你的红唇。 反正时间还很长。他在军中翻手为云覆手雨,从前多少娇艳美人儿投怀送抱,上赶着伸着舌头掰开腿任他挑,丰腴纤瘦,高挑娇小,应有尽有……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或恐吓或宠爱,他可以慢慢让你变心。如果软硬兼施行不通,那就直接杀了你的心上人,反正他早晚都得死。 你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你犹豫,然后动摇了。为了阿列克谢,你真的什么都愿做。 他掐住你的脖子,力道不足以让你窒息,却让你回过了神来。男人落嗓暗哑,眼神忽弥狠戾。 你垂下眼,泪从低垂的眼梢沁出,浸透泪水的羽睫如破碎的蝶翼般抵死挣扎。出了他的名字。 christianvonanste 在少女说出他名字的那一刻,男人低吼一声,英武的剑眉紧蹙,掐住身下人的纤腰,仿佛要将她折成两段。额头与她相抵,巨大的肉棒直直冲入娇小幼嫩的花宫,贴在细软的宫壁上猛烈地跳动抽搐,一股股浓稠滚烫的精液喷涌而出。 少女本就身娇肉贵,玉白柔嫩的肌肤平时稍一施力就泛起一片红痕,今晚一番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过后,浑身上下都是刚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痕迹。嫣红娇艳的吻痕咬痕如朵朵寒梅一样落在莹润如雪的肌肤上,平时樱花般粉红冰润的小穴此时被蹂躏得绯红充血,微微打开着一点妍艳的小口,无助地翕合吐纳,似乎在恳求他继续填充,从小肉洞中流出的混白液体还带有几丝新鲜的血红。 雪白的琴凳上一片鲜艳的粉红,像一朵刚盛开就被蹂躏殆尽的鲜花。 窗外暮霭沉沉,大雪簌簌飘落,层层累积、厚压,一点点淹埋了那些寂静无声的苦痛呻吟。 克里斯蒂安一口咬住了你后颈上的嫩肉,狠狠抵到最深处,然后在你耳边嘶哑低语。 那年的冬天很长、很冷,但它的泪已流尽了,也就没再下第三场雪。 于是,你伸出手,接住了几粒从天上飘落的东西。 是特雷布林卡吹出的死灰。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克里斯蒂安从背后环住你的腰,一手推上落地窗,垂首细嗅你发间的清香。 “既然想吹风,怎么不披好披肩?” 你不知道他是从哪儿、从谁身上、用什么钱搜罗来的这些奇珍异宝。不过反正你也不愿用,于是它们就静静挂在衣柜里,或躺在橱窗、抽屉内,再也没被碰过。 冯·曼施坦因家族权势熏天,作为继承人和正枝长子的克里斯蒂安,自小出众,在军校时就是头等生,毕业后又在军中节节晋升,是国防军史上最年轻的上校,手握生杀,一个眼神儿就能要几百人性命。慕尼黑其他世家的同龄子弟都对他俯首帖耳,唯他马首是瞻。家族旁枝的亲戚见了他都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地恭维讨好,连喘气儿都不敢高声。 这更挑起了他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然后他开始解退自己的衣物。你回开眼,把头埋在枕里,执意不肯看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和刚劲健硕的肌肉线条,打算像以前一样,闭眼承受他的侵犯和蹂躏。 无论你如何用小动作挣扎抵抗,他身上灼热的温度仍旧开始一点一滴渗透到了你的身上。男人的心跳缓慢而有力,烟草气息萦绕在你鼻尖,他下巴上的新胡茬来回磨蹭你的发顶。 呢喃细语,音调轻快,好像在问你,等下晚饭想吃什么。 你想起了特雷布林卡的阿列克谢,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栗,下意识扭动挣扎,想要摆脱身边人的怀抱。克里斯蒂安把你扣紧了几分,血脉贲张的坚硬不容分说地抵住你的软凹。你心里泛起一阵恶心,竭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阿列克谢,你不容许你对他的回忆遭到任何亵渎和玷污。 “最快只需要一个小时,我亲爱的,但最慢要五小时。你说,你那位朋友能坚持多久?” 他促狭地冷笑。 话未落,翻身把你压下,挺身而入的一瞬,舒服得低嘶一声。 你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像个牵线娃娃一样,任由他随意摆布。 但克里斯蒂安对你的屈服和顺从却似乎越发不满,要求也逐渐变本加厉。你娇嫩的花蕾,不许你弄出一点声音,直到他发泄完为止。 你忍受着这毁灭人格的耻辱,小心翼翼地伺候他,毫无抵抗地服从他。不管多么低贱、恶心的事,你都竭尽所能一一满足。你生怕如果自己无法使他满意,或者如果他厌弃了你,阿列克谢将不再有被他利用的价值。 你真的不明白自己哪里不能使他满意,心里愈发忧惧和惶恐。长时间的食不下咽,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每晚强忍厌恶被他搂在汗涔涔满是烟草味的怀里,整夜整夜呆呆盯着卧室窗外特雷布林卡的方向。你渐渐面色憔悴,形容枯槁。 为了免遭侵犯,每天下午他要你给他弹琴时,你不敢弹你最喜爱的肖邦,也不敢再弹那些激情流露的浪漫派曲作。你只敢像个会弹琴的机器一样,指下的托卡塔曲或回旋曲优美欢快,技巧丰富,却毫无更深层次的真情流露。 是他不够爱她,对她不够好吗? 然而,这一切都没法让她回心转意,最后他还得靠集中营里的那个小杂种来胁迫她。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小杂种。她心里的那个小杂种。 因为真正的爱,是伪装不出的。 他踱到你身后停下。光从脚步声你就能听出,他心情很不好。烟头被随手扔在地上,狠狠碾灭。 “就那么想那个畜生?” 强自垂下眼,泪水不争气地模糊了视线。 克里斯蒂安攥着你下巴的手痉挛般地一紧。你没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凶光。 李斯特的《爱之梦》第三首。 克里斯蒂安大掌裹住你上臂,将你拽起,一脚踢开了琴凳。 你没理解他的意思,呆望着他从斜侧俯视你的俊颜。 你下意识觉得这是个陷阱,但你想不出克里斯蒂安到底要干什么。而且你实际上也没有任何选择。你想弹也得弹,不想弹也得弹。 第二个小节时,他从后面撕开了你的衬裙。你无声地倒吸口气,手指慌乱地停断了一秒。见到你的惊惶,他轻笑。 这次你没再停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下,滴溅在不断起伏的琴键上。凶猛的前顶让你手臂摇晃,但你咬牙坚持着虚弱无力却未曾间断的弹奏。下身的痛苦再剧烈,也没有你心里的痛苦难以忍受。 “小妖精,奖励你的东西好好夹着,明天带到特雷布林卡去。” 你没夹住。白液淅淅沥沥滴落在羊毛毯上,啪嗒啪嗒一片。 刺骨寒风隔窗呼啸,你愣愣盯着特雷布林卡的方向。无论男人身上有多暖,你却依旧如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般冷。一种难以言说的寒气从心中外散,浸满了四肢百骸。 克里斯蒂安确实言出必践,是日就带你去了特雷布林卡。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后,轿车在二号营口停了下来。见一个拒绝服从的男人被一枪打死,另一个穿亲卫队小队领袖制服的军官从一位母亲怀里抢过哭闹不止的婴孩,抓着孩子的脚,把孩子的头撞碎在了车厢上。 克里斯蒂安面无表情地掏出手帕给你擦脸,你下意识一把挥开他的手,他却用一只大掌扳住你的脸,另一手不容分说地给你擦洗干净。 一号营的砂石场上,身着单衣的瘦弱男囚在早春刺骨的寒风里踉跄着搬运劳作,时常有亲卫队军官用鞭子或枪托儿、锤子或十字镐给他们认为偷懒的犯人重重一击。同样身着单衣的女犯人在另一侧的分拣营房工作,十指浸泡在寒水中清洗军服,在寒风中冻得红肿开裂。 你打着手势,用口型求他送一件皮衣给阿列克谢。 但男人原本柔和的脸色倏然阴冷,大掌猛地压住你颤抖着去解皮衣扣子的双手,极力隐忍的盛怒之下,修长的手指痉挛般地一紧。 “等下……你自己给他。” 你不知道列车上下来的人们被领去了哪里,但你再次见到他们,他们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依旧是女人和孩子先列成一对,之后是男人。牵巨大德牧和卡斯罗犬的军官把囚犯们逼入一个两米多宽的过道上,过道两边都有铁丝篱笆。你注意到,与一号营不同,这里的篱笆上都有树林遮盖,好像生怕外面的人会发现。 一旁的军官上前来,给上司点了一支烟。克里斯蒂安吐着烟,夹在指间的烟蒂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那条被铁丝篱笆包围的道路和牵军犬的军官。 强硬地扳过你的肩,在你耳边呢喃轻语。 你知道,schuch是德语里‘管道’的意思,但你没听懂他说的第二个词,目光带了几分迷茫疑惑,抬头望着男人。他低头笑望着你。 你心一沉,眼前发黑,胃里又泛起一阵恶心。男人丝毫未于理会,搂着你向前,罕见的轻快脚步透着几分让你不安的急不可耐。 克里斯蒂安踩灭烟头,向一旁一个军官使了个眼色。那个军官不知道去了哪里,几分钟后,你听见营房里传来痛苦的尖叫。 你猛地想起了阿列克谢两个可爱的小妹妹,下意识撒腿往营房门跑去。克里斯蒂安一把拽住你,将你摔回地上。你像个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儿,无声的泪水泉涌而出,多到浸透了皮裘的前襟。你绝望地紧紧捂住了耳朵,可即便如此,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叫仍旧不断扎入耳膜,贯穿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克里斯蒂安不顾你的挣扎,拉起你,扯下了你捂住耳朵的双手。你发现,周围一切都是一片诡异而恐怖的寂静,树桠在风中无声地战栗,好像控诉者颤抖的手指,又像求救者伸出的手臂。 打开吧,都睡着了。 穿单衣的劳动犯们扛着尸首,把他们一具具扔下营房旁的一个斜坡。你发现,有些人被抬出的时候正咽下最后一口气,有些人甚至似乎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三四个男子在斜坡下,负责将尸首口中的金牙拔出来。另一些劳动犯从空场旁的一个大坑里不断挖出早就掩埋好的,已经开始腐化的破碎遗骸,与营房里新搬运出的尸体一起,装入一辆辆手推车。 克里斯蒂安等你吐完,蛮横粗暴地为你擦净面颊,用力之大,在你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乱痕,然后死死拽着你,跟着手推车走。 他笑,“快了,最亲爱的,就快了。” 你一阵心悸。它让你想起夏天野营时的烤架。 你呆愣地望着他们工作,不明白克里斯蒂安为什么带你来了这里。 那里有个银白色的小东西在一片黑灰里闪闪发光。即便当天乌云蔽日,它的光芒也依旧格外银亮耀眼。 是阿列克谢的戒指。是你和他的婚戒。 你今早特意为阿列克谢选出的连衣裙。 “别找了,亲爱的,已经烧成灰了。” “是你把它放在这儿的对不对?抵达营地的人……他们都得把财物交出来……他不可能……对,阿列克谢不可能戴着戒指……”,你一边用无声的气音念叨,一边拨开一只灰白的小脚,爬上钢架在灰里继续寻找,“他一定还活着……就在这儿,对不对?肯定……肯定就在这儿……” 你摔坐在地上。巨大的悲哀如山压下,你甚至来不及 “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营里的毒气室用一氧化碳和坦克引擎的废气,半小时——哦,二十五分钟——就能送走400人。咱们那位朋友可值得比这更优厚更特殊的待遇。” “第14067号囚犯昨晚在冰水池里,用了六小时四十七分钟才完全停止心跳,算是给实验室创下了新记录。他们把他抬出来的时候那么僵硬,右手磕在池沿上,五根手指脆生生断了下来。” “脸硬得像石灰岩雕像,双眼大睁着,连角膜都冻成了一层冰。” 克里斯蒂安轻蔑地笑。 周围一众军官哄笑。 但你连他军装大衣的衣领都没碰到。他轻而易举就一把攥住了你的两只手腕,脚步丝毫未受你疯狂的踢打所影响,提着嘶吼咒骂的你,往钢架旁的一个大熔炉走去。 熔炉被拉开,一波波热浪扭曲了凛冽的寒风,透过窜天的火光,里面尚未熔化的大块人骨依稀可见。 铂金,象征永恒和纯洁的爱。 你撑地爬起,额角对准熔炉滚烫的钢角。 柔软娇嫩的额头眼看就要被熔炉尖角撞出一个窟窿,那一刻,他的心脏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所束缚。那是一种他在战场上也从未有过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紧紧裹缚住五脏六腑,死死勒紧,让他无法喘息。缺氧的心脏濒死般在耳边猛烈搏动,大脑的缺血让他眼前一瞬发黑。他再位高权重,也斗不过死神手里的镰刀,斗不过一心求死的你。 呼吸恢复的一瞬,克里斯蒂安忽然意识到,他花费多少心思和宠爱都换不来一个真心微笑,一道温柔目光的你,居然会为阿列克谢去寻死。 失而复得的喜悦瞬间被吞噬理智的狂怒所淹没。他一把从下属怀里拉过你,将你一路拖拽至人烟罕至,无人聆听处。 “我告诉你杀死他的是谁。” 那一刻的你暗暗发誓,你会把那些害死你丈夫的军官和医生,一个一个,统统折磨而死。 “亲爱的,我可见过你看他的眼神。 “我当时就想,那么无与伦比的美好目光,如果不能属于我,凭什么可以属于那个低贱的杂种?我曾经发誓,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那样看着我。” 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留在了卡齐米日,阿列克谢或许仍旧安然无恙的在地下室里,能够成功躲避德军的剿杀。 “后来有那么几次,我以为你的确在那样看着我,但很快我就意识到…… “只要他活着,你永远不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如果不是你愚蠢,如果不是你演得不够像,如果你能够坚强一些,把对阿列克谢的爱深藏在心底,他或许还活着,或许必须得每日在寒风里穿着单衣劳作,冻得浑身青紫。但起码,还活着。 “他是个多么健壮能干的苦力,而且只是个混血儿!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完全可以在营里一直劳动下去的。 克里斯蒂安犹豫了一秒,然后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你湿透的惨白脸颊。 你愣愣地抬头望着他。 你的名字。 你。 在你失去意识之前,眼前的地上,洇透一片血液的黑红。 男人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吩咐了司机一句德语。轿车掉转头,五分钟后,在野猪头酒吧外停了下来。 你和阿列克谢曾经无数次——在酒吧暖黄的灯光与街坊的欢笑、掌声中——或四手联弹,或双重奏时,坐过的琴凳。 俯下身,凌锐 “他死了。忘了他,好好跟我在一起。” “这里,从今天开始,是咱们——你和我——定情的地方。” 他没有合上琴盖,每个禽兽般力道的前顶都撞出一片杂乱难听的,魔鬼和弦一样的噪音。搂抱揉搓你的力度那样强劲,在你颈间的厮磨啃咬那么急迫,好像要把你融到他的血肉骨髓里。破旧的钢琴在撞击下吱呀作响,木质琴键凸出的边缘剐蹭在你的大腿上,随着身后狠戾的动作,印出一个个深深的血痕。滴落在琴凳上的粘腻液体先是透明的,然后随着动作幅度的加剧,逐渐染上了一丝丝猩红。 渐渐的,身下撞击所带来的疼痛麻木了。然后很快,你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但是你的意识仍旧是清醒的。于是,你试着抬了抬手,居然发现,你半透明的手腕并未受到领带的束缚,成功抬了起来。 你不知道身后的暴行要多久才能结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迫回到那具身体里,但你现在不想去想那些,因为你发现,初春的夜并没有那么冷了,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温暖自在,让你想起了去年初夏时吹拂在你和阿列克谢身上的晚风。 假模假式地倚靠在门框上其实你一不留神身子就会穿过木头,享受着东边吹来的暖风。 你身后那人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转过头。 你惊喜得忘了自己是半透明的样子,张开双臂跳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也紧紧搂着你,许久许久才放开手,轻轻把你推开一点儿。或许是因为你困惑不解的模样太过可爱,他又笑出了声,然后一边解释,一边用温柔的目光细细描摹你的眉眼。 “除非是两个真心相爱的灵魂。” 你眷恋地把脸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忽然感到一个凉滋滋的小东西,于是你握住他的手细看。他左手无名指上正是你亲手为他戴上的铂金戒指。 他摩挲着你的指掌,渐渐与你十指相扣。 阿列克谢握起你的左手。你发现,一枚银光闪闪的戒环先是影影绰绰,然后实实在在出现在了你的无名指上。 你忽然想起了什么,垂下头,泪如泉涌。 修长的两指抬起你的下巴,温柔而有力地迫使你与它们的主人对视。 你泣不成声。 阿列克谢用一指轻轻点在你的唇上,止住了你的话。 “亲爱的,千万别被他们骗了。像我这样的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的。” “我的缪斯,我的欧忒耳佩,我的贝缇丽彩……我很抱歉你要去经历那些可怕的伤害和痛苦,但你真的一直做得很好,很完美。你没有背叛你的本心。你不知道我有多么为你骄傲,我的天使。” 阿列克谢紧紧搂着你,温厚的手心和修长的指一下一下为你在背后顺气,直到你的哭声渐渐止住,然后轻轻把你拉开一点。 你呼吸中仍残余着抽噎,眼里的泪又夺眶而出,却因为想认真听他说话,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你抬手,用指腹和目光细细描摹他的轮廓,想要记住那张俊美的面庞上的每一个角度,每一处起伏,每一点细节。 他叹了口气,握住你的手。 “不会再有的,aleksy。世界那么大,但没有另一个与我如此相配的灵魂了。” 没有灵魂共鸣的爱情,你不需要。与其如此,还不如一个人终老余生。 “答应我,我的天使,好好活下去。无论如何,别做伤害自己的事,好吗?” “最后的那些时刻……是不是……是不是……很痛苦?” “亲爱的,死亡本身……其实来得很快,一眨眼就结束了,几乎是个很轻盈的过程。” “尘世灰蒙蒙的雨幕寸寸卷起,眼前一片玻璃般的银白透明,然后……” “然后什么?” “海岸线,我最亲爱的,洁白无瑕的海岸,以及之后澄净明洁的世界……黎明银白的晨曦中,一片嫩绿色的辽阔原野。” “aleksy,我爱你。” 你勾着他的脖颈往下拉,同时踮起脚尖儿,他没再犹豫,托起你的腰。你深深吻在了他的唇上。 一束银白色光芒渐渐由远及近,越来越亮,吞噬了周围一切的黑暗。你强忍着它的刺目,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阿列克谢被光芒包裹,周身像天使一般明亮,似乎那耀眼的光华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他微笑,在你唇角上又落了一个温柔的吻,然后轻轻亲吻你的额头和发顶。 夺目的银白淹没一切之前,你最后看到的,是他双眼里温柔明亮的笑意。 你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于是尝试着动了一下,双腿间更加清晰地传来一阵阵的撕裂般灼热的疼,惹得你微微颦眉。 那人轻轻垫起你的肩膀,几秒后,有清凉的液体轻触你的唇缝。 心疼和担忧……他自己亲手给你造成的伤害。 初醒的恍惚中,你似乎看到蓝灰色的湖面上闪过一瞬异常明亮的水光。那光险些像流星般滑落脸颊,但被再次下垂的长睫盖住,隐藏在了微红的眼眶里。 他扶你靠在床板上,小心地给你身后垫了个松软的枕头。你太虚弱,浑身上下疼得厉害,没力气摆脱他的手。他的目光更加温柔,连线条冷峻刚硬、英气逼人面庞也显出异样的柔软,握着你的手更紧了几分。 “宝贝,你怀孕了,知道吗?” 他脸上浮起一个笑。你从未想象过会在他的脸上看到那样的笑,温柔,喜悦,略带骄傲和兴奋。 穿白大褂的家庭医生站在床脚,见到上司高兴,才敢发话。 你脑袋一嗡,完全怔在那里,没听见拉切尔医生对你的新称呼,也没听见他之后絮絮叨叨的话。 克里斯蒂安瞥了一眼拉切尔,神色很淡。医生脊背上立刻汗毛倒立,不敢再说。 “宝宝,之前是我太鲁莽。都是气头上的事,以后再也不会了,嗯?” 第三帝国的法律严禁日耳曼人与犹太人、吉普赛人、斯拉夫人发生性行为,以防这些“unterns”玷污纯洁高贵的日耳曼血统。但对于东方那些遥远的种族其中还包括了帝国的盟友,所谓“荣誉上的日耳曼人”!却并没有明确的种族理论或法律条文进行干预。东亚-日耳曼人的婚姻在社会上普遍遭人鄙视,却并不会像犹太裔-日耳曼人夫妇那样被迫离婚或被当街殴打辱骂;无论如何,以曼施坦因家族的滔天富贵与权势,自然不会顾忌舆论的看法。因此,虽然远在慕尼黑的曼施坦因家族起初很不乐意接纳你这个准儿媳——一个低等的异族人,还是个哑巴!——但家族的长子和继承人执意要求,甚至威胁和家里断绝往来,几通电话过去,那边的人也无奈地妥协了。 克里斯蒂安的举止也显出难得一见的稚气。你从没见他那样笑过,锋锐冷峻的五官就连在处理公务时都萦绕着温柔的,充满孩子气的喜悦。他对你也越发温柔体贴。你食欲不振,他不管有多忙,每日晚饭总会亲自把盏喂你羹汤;从不敢在你面前抽烟,怕熏着你;夜半时分,轻手轻脚为你掖好被子,生怕吵醒你。你早上孕吐,恶心的酸臭味弥漫在卫生间,他却总是在一旁耐心地照料,亲自给你擦脸,端水洗漱,无论有天大的事,都会在离开之前确保你用过些早膳,并且没再吐出来。剩余的时间里,你发现他在筹备你们的婚礼,打算等你生产后养好身子就办;钻戒和婚纱的图样送来一套又一套,修改过无数次,但似乎始终没有让他满意的。 你很清楚他这些可笑的想法,于是,你眼角眉梢总挂着个冷漠而略显讥讽的笑,冷冷看着他和其他人在你周围忙碌。 【引言】 ——路德维希·范·贝多芬 「没有你,我在爱的世界里寸步难行—— 「因为只有沉静地思索我们的存在,才能完成我们走到一起的目标—— 「永远属于你, 「永远属于我们。」 ————————————————————————————————————————————,阿列克谢邀请你去他家吃晚饭的那一次。他说,趁妹妹们不在,他想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照料她们,然后很可爱地红了脸,说他很抱歉没法带你去个有正经大厨的餐厅。 你不知道,那晚头一次酒醉的你揽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娇小红嫩的唇瓣几乎贴在他的唇上。烛光下,小脸儿白里透红,蒙蒙大眼泛着湿薄水雾,身上独有的软甜香味儿比舒芙蕾还要可口。阿列克谢一动不敢动地辛苦忍耐,无奈而溺爱地笑望着你,直到你窝在他怀里熟睡了过去,然后轻手轻脚把你放下、给你掖好被,自己则在沙发里凑合了一夜。 自从发现你怀孕后,克里斯蒂安处处小心,同床共枕也仅仅是搂着你。即便如此,琴房里仍旧弥漫着那股叫人恶心的淫靡味道。你推开窗,让清凉的晚风吹进屋,然后在琴前坐了下来,没开灯也没去拿曲谱,左手小指在低音g上轻轻一触,水般绸滑的蓝灰色音调从指尖流出。 浪花层层卷起,夜幕繁星低垂,你一人一舟,短歌微吟,在对他无垠的爱意中愈行愈远,渐渐消失于泱茫的天际。 你猛然转身。克里斯蒂安正斜倚在门框上。幽蓝的夜色里,颀长健美的身型优雅闲适,英俊的面庞上挂了个淡淡的笑。 他走到琴边,在你身后跨坐在琴凳上,长臂一勾,拥你入怀,两条腿长得无处安放,只好把你抱到怀里,略将琴凳往后挪了挪,小山般高大的身躯笼罩着你,垂首细细观察你的神色。 “宝宝想我了?” 不过这次他只说对了一半。你想的不是他。 克里斯蒂安呼吸瞬间一乱,几乎完全不敢挪动。片刻后,手臂才小心翼翼地加了半份力,轻轻紧紧地拥着你,埋首在你颈间。 他愣了一瞬,然后温柔而有力地掐起你的脸。暗室里,蓝灰色的眼底漆沉幽深,墨色一片,好似藏了万丈深渊,像要把你生吞一样,眼尾却在月光下晕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绯红,长睫微颤,眼中的情愫几近滑落而出。 “四个月就安全了。” 是夜月色疏朗,清辉如练。明亮银白的月光从窗口洒在少女身上,折射出的柔光晕散在幽蓝的夜色里,白亮耀眼。克里斯蒂安痴痴看了片刻,缓缓欺身而上,附身凑近少女秀美的小脸儿,来回亲吻舔舐。 语调温柔缠绵,落嗓越来越轻,到最后几近无声。 浪花层层卷起,夜幕繁星低垂,波涛裹挟着扁舟,几次让你险些沉沦,险些迷失方向。于是,你目不转睛地盯住闪耀在天边的星子。它们璀璨如钻,却远没有你心中的那双蓝灰色水眸温柔明亮。 少女欢爱后浑身绯红,水灵杏眸漫开一层滟滟雾气,动作间不自觉地带了撒娇的媚态。男人瞬间觉得心脏都被她缠绕得密不透风,留恋地在少女额头上印了个吻,柔声嘱咐她等他回来,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音乐室。 你答应过阿列克谢,你会好好活下去,并且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强暴的产物,是杀害你爱人的凶手的骨血。这个孩子——你如果把她生下来——每次你见到她的小脸儿,你都会想起那一个个寒冷得可怕的冬夜,以及你在那些冬夜里所受的可怕伤害;你都会想起她的父亲,都会记起,她的父亲是个刽子手,是个冷血的屠杀犯,是你最憎恶,最痛恨的人。而她,是这个人的孩子。 她将会成为你的桎梏,你将被不断撕扯于对她的责任和对她的憎恨之间。那样的你,没法像阿列克谢希望的那样,把余生过得精彩、充实。现在的你如果不伤害自己,未来的你就很难好好活下去。 为了你自己,这个险你必须冒。 你一闭眼,肚子猛地向琴键右下方的硬角撞去。钻心剜骨的剧痛从腹腔内部猛烈传来。你想硬撑着走回沙发,按克里斯蒂安离开前的姿势躺下,但双腿却再也支撑不住。视野完全昏黑前,有什么热乎乎的粘稠液体正顺着大腿内侧滑下…… 你迷迷糊糊苏醒时,屋子一角的拉切尔医生正在附耳对克里斯蒂安说着什么。克里斯蒂安面色凝重沉冷,双眉紧锁,目光偶尔担忧地望向正低垂眼睑、透过睫毛观察他们的你。 克里斯蒂安的目光渐转阴沉,犹疑地重新望向你。 这是克里斯蒂安在他的人生中头一次感到迷茫。他一直遵照他的教育、经历所传 他不明白他哪里做的不对。即便那个卑贱的小杂种已经死了,她为何还是对他念念不忘?为了他,她一而再再而三欺骗自己,甚至不惜为了他杀死亲生骨肉、不惜为了他而险些丧命!她伤得那样重,以后很难再次有孕。那样一个家世、背景远远不及他的微贱男人,凭什么值得她如此相待? 可惜,克里斯蒂安的教育和经历不会让他明白:只有真诚的,充满尊重、平等的爱,才能激起另一个灵魂里同样真诚的爱。 爱情或许有一万种形态,但好的爱情,绝不该是只对你爱的那个人好,然后对其他一切毁天灭地。它应该能激励你,让你活成一个更优秀、更善良的人。 “他值得吗?” 他掀开你的被子和睡裙,微凉的指腹轻轻拂过那道青紫色的瘀伤,低垂的眸扫过你平坦的小腹,嗓音沙哑。 “她都已经成型了,宝宝……小胳膊小腿,连一根根小肋骨都依稀可见……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宝宝?为了那个男人……为了他,你竟然舍得杀死我们的孩子,杀死你自己的女儿,你……” 你冷笑,没有打手语,用气声说出了这句话。 “与其生下你的孩子,我宁可去死。” “你那么喜欢那些贱种,我明天就能送你去特雷布林卡。” 索尔仁尼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就是那个被剥夺了一切的人。 “我已经有丈夫了。” “老实点儿,别考验我的耐心。下月回慕尼黑,婚礼在那里举行。” 他替你抹去泪。婚戒拂过你的脸颊,比泪珠还要冰冷。 你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哭,是因为战争就要结束,像他这样的恶魔很快就要接受应有的处罚。 “我们也可以留在慕尼黑,也可以去柏林、苏黎世、维也纳……宝宝,只要你喜欢,我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排在第一位。” 他把戒环重新套在你手上,轻轻揉抚鸦发,语调温柔得能融化三尺寒冰。 你没再抵抗,心里甚至升起了一点儿希冀。即便代价是要嫁给克里斯蒂安,去了德国,你或许能亲眼看见阿列克谢的大仇得报,看着那些恶魔被处以极刑。 如此恶贯满盈之人,凭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于是,你开始了自己的筹谋。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时节,阿尔卑斯山脉上下银装素裹。玉山亘野,琼林分道,好一片风景如画。傍晚时分,你出了滑雪度假村,执意要去看落日。克里斯蒂安拗不过,又不想拂了你的兴致,跟着你出了门。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你喘着气停下了脚步,谨慎地往山谷探出头。冰封的圣莫里茨湖反射出落日的余晖,一株大树从山谷陡峭的石壁中横出,枯萎的树桠在风中无声地摇摆。 绝佳的好时机。 但你犹豫了。你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筹划考察了这么久,你竟然漏算了最重要的一点:你跟克里斯蒂安和那些纳粹军官不一样,你不是个杀人犯,你下不去手 ?? 殷红的夕阳寸寸坠落,天色渐暗,地平线上茫茫的红雾迷蒙了你的视野。 “宝宝,回去吧。” 错过今天,你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你看见了它。 你抬头细看的刹那,冰凌松动,落了下来。 四周无风,它刚刚好砸在了克里斯蒂安的衣领里。 你绕下山岗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薄雾退尽,一轮满月在东方晕散着银光,照得天地一白。 克里斯蒂安下半身浸在冰水里,上半身趴在冰面上,但他爬不出来,因为后背正被那颗大树的躯干死死压着。 你在坑前蹲了下来,掏出手帕,细细为他擦净唇角的鲜血。 “我就知道我早晚会死在你手里。” “并不是我,christian而是你害死的那些人。” “我会陪你最后一程的。我可都没能为我的阿列克谢做到这点。” 你没屈尊回答他,两个人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你昏昏欲睡的时候,克里斯蒂安轻声问了个问题。 你想了想。 克里斯蒂安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声音低幽,语气不可置信。 你轻笑。 你没有去算克里斯蒂安用了多久才完全停止心跳。月上中空的时候,你从湖面上起身,去了警局。几个小时后,冯·曼施坦因家族继承人在滑雪场坠崖身亡的消息,将印满大小报纸的头版头条。 你看到,你将克里斯蒂安的遗产捐献给了那些殉难者幸存的亲属,这或许能减轻克里斯蒂安的罪愆。 终于你看见,暮年时的你回到了华沙,回到了卡齐米日。野猪头酒吧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虽然它早就换了主人,也早就换了钢琴,但是你每天仍旧会去弹上一支曲子,引得镇里的人蜂拥来听。 最后的时刻,你躺在疗养院里,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只失而复得的铂金戒指,右手心里紧紧攥着阿列克谢的指环。即便稍有黑色烧痕,两枚戒指依旧格外闪亮耀眼。 你站起身,嫩绿色的裙摆在身后飘扬,步履轻盈,飞向他的怀抱。 ?? ?? “anoverboard!”有人落水! “anoverboard!”有人落水! 同一句叫喊在水手中此起彼伏,直到引擎的嗡隆声逐渐减弱,货轮慢慢停了下来。一个高大健壮的黑人男子奔出舰桥指挥室,一边飞快走上甲板,一边套上一件红白蓝相间的救生衣。 “ayeayesir!”是,是,长官! 他忙拉住一个从身旁跑过的船员,指着若隐若现的白亮的小点儿,问道:“whofell,jiy?”到底谁落水了,吉米? 面对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吉米很想给他最喜欢的长官留下个好印象,于是努力梳理着思绪,尽量精准地概括船员们适才七嘴八舌的描述。可惜最终的结果还是一串儿语无伦次的废话,吉米这才惨白着脸儿,想起用脖子上的望远镜查看。,长官……但……看!那、那好像是个女人!瞧! “lifeboatready,sir,wheneveryouare” 吉米就听科尔先生的话,一直紧紧盯着在海涛中挣扎扑腾的小白点儿。白色的木质救生艇渐渐进入了望远镜的视野。但救生艇的绳索不够长,货轮此时掉头又太迟了,船尾的引擎更有可能将水中的人卷入叶片。科尔先生没犹豫,他跳下小木船,向那个落水的白色身影游去。 吉米手心里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望远镜仍旧紧紧盯着救生艇附近的水域。 一只冰凉的大手忽然落在了他肩上,吉米惊得倒吸了口冷气,险些跳起来。不过他牢牢记得科尔先生的话,望远镜没挪开分毫。 “ttowels,jasforrleandournewpassenr”詹姆斯,取些毛巾来,给科尔先生和咱们的新旅客。 吉米扭过头。他的船长没从望远镜上回头看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适才的指令。 他的语气分明没有丝毫不耐,声音也没提高,但德语口音却让那三个词听起来过于阴沉冷硬,凶狠严厉。 但科尔是幸运的。落水者确实是个女子,而且相当纤瘦——简直过于瘦弱了。她因为呛水晕厥了过去,不过下沉的速度很慢,他几分钟里就把她捞了上来。最费劲的反而是拖着她逆着风浪游回救生艇。他把人推进了救生艇里,自己艰难地爬进去,然后朝货轮的方向挥舞出收船的手势祈祷着吉米没有移开望远镜,几秒后,绳索开始往回收。他拿起桨,一边划一边打量刚被救上来的人。 科尔疲惫地向海面上睃巡了一眼。这附近并没有海难的迹象,“安娜贝尔号”也并没有收到来自海岸警卫队或任何船只的求救电报。 “安娜贝尔号”的船员们先把两个人拉上船。有一部分水手们忙着将救生艇弄上来,其余的围在瘫倒在地的科尔身边。即便身强力壮,科尔也累坏了——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水手都明白:大海是危险的,即便在最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海面下的汹涌暗流都是难以预测且不可小觑的;在大多数水手看来,跳进海里游泳救人的举动,即便无私,却也是极不明智的。 科尔说着,挣扎着要起身,海因斯摁住他的肩头,朝船头高声吩咐,“boerhaave,bearaway,boy!”布尔哈夫,航向下风!立即得到远处传来的一声“ayeayecapt’n”。 即便是在说软话,语气也丝毫没有温暖、和善起来,腔调儿依旧冷酷苛刻,话虽是让人去休息,但一听就绝非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主儿。 海因斯不在意他的水手们如何看他。他只需要他们遵从他的命令就行了;如果群众对领袖的惧怕能比他们对领袖的爱戴更好地确保令行禁止,那他丝毫不介意做个属下眼里的暴君。整艘船上的性命都在他手里——他是个做实事儿、讲效率的人,而且也必须继续如此。他没那么多心思关注水手们的心情如何、有多喜欢他。 再专注于手头儿工作的人也不得不注意到,女孩儿的皮肤苍白软薄得几乎透明,非但像溺了水受了冻,还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整个人比她身上湿透的白纱裙还柔软单薄,雪白雪白得扎眼。 有个声音窜入脑海。海因斯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轻了几分。即便知道在做心外压的时候需要用尽全力才能见效,即便知道力大到压断肋骨也属于正常现象,他手上的劲力仍旧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一瞬。 ———你手上的老茧,别剐破那么柔嫩的肌肤。 双臂恢复了应有的劲力。袖管上卷,粗壮的小臂绷出健美强悍的肌理曲线,小麦色的皮肤上青筋暴起,一块块肌肉张力贲发,凌厉劲道,覆满前臂的细软毛发在日头下泛出金色光泽。 人咳得簌簌乱颤,浑身肌肤雨打梨花一般,雪浪倾霰,露滴珍珠。 露出一双比海还深邃漆黑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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