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到寝殿时已近午夜。红烛光暖,暗红的天鹅绒帐垂散,猩红锦衾如浪涛翻滚。娇小的你在一片大红之中白得发亮,正坐在床上,垂着头昏昏欲睡。 冰凉的权杖挑起你下颚,逼你望向他。 你没有立刻回话,抬眼打量了他片刻。男人正侧头望着你,碧眸里满是戏谑,金边白缎暗云纹长袍在腰部松松系住,下面漂亮精炼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左手提了一壶酒。 你话音未落,他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朕问皇后,今日的册礼如何?” “时候不早了,妾为陛下——” “同样的话,朕不想再问法全无,整日里不断提醒自己‘慢慢来,别吓着她’的想法瞬间抛诸脑后。 桑轻轻惊呼一声,叫他慢些。他嘴上忙着,只顾得含含混混应了一声,手上却不停,直接往下头忙去。窗前兰烬残落,屋内孤灯微明,只有桑的肌肤莹白得耀眼,占了他满眼满心。她身上早春冰泉般沁着丝丝凉意,被他火焰似的热浪一撩,更让他初醒的意识确认了她的存在。他在她腰间找到了那把她随身携带的匕首挂套,皮套子里却是空空如也,匕首连鞘都不见了。桑只来得及抱怨一句,“你家公主小姐偏要拿去玩儿……”,就又被一个个吻堵住了余下的话。她的曲线像他记忆里那样圆润柔美,一身凝脂如旧时滑嫩温凉,一切都因熟悉而那么可亲,却又因久别分离而愈发神秘勾人,就连她那一声难以压抑的痛哼都像在勾引着他向前进发、攻城略地,一点点去收复失地、一样样再次烙印自己的徽记。 如今他真的在自己身边,女儿健健康康、活蹦乱跳,适才还缠着她讲故事,理直气壮地说“爹爹每晚上都要讲故事的,我可算过,妈妈你一共欠我两千一百九十二个故事”,那娇蛮的模样让她哭笑不得,又担忧艾莉亚有被溺爱宠坏的迹象——这些,胜过了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连同他因念着她的苦难而解放的那些人民、归还的那些自由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桑的心头,既让她心里踏实,又让她难过得想哭。 于是,即便他执拗地吻着她,不肯放松的双手近乎粗暴地动作、过于匆忙地占有,似乎要将她溶入他的骨血、灵魂中一样,她都随着他、依着他,温柔暖融地包容着他的每一步,疼惜怜爱地轻抚他胸口多出的那些新旧伤疤。她知道,今晚所有的急躁、粗暴、蛮横都是因为太多年、常常显得了无尽头的等候,都是因为无数个孤寂冰冷的漫漫长夜里,无数次的辗转反侧、耿耿难眠。 他撑着头侧卧在她身边,暗哑着声音问道:“宝贝,这些年到底想过我没有?” 桑微微挪动,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眼里潋滟着温柔的笑意,道:“想啊,只要醒着,没一刻不想的。” 桑不惯说情话,一下被问住了,转着眼睛灵机一动,道:“嗯……想呀!我每天晚上梦见你好几回,都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那么想我。” 那个“我”字终究没说出口,桑却听得明白。她缓缓推开一点儿塞卢斯,支颐于枕,另一手温存地抚摸他的鬓角。那里原本乌黑,但因多年的忧劳,已经早生出了几许华丝。桑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她丈夫想了想,眼里渐渐浮出个笑,然后嗯了一声,道:“确实。比如说吧,我爱你,因为你正直、聪慧、勇敢、坚强,我喜欢你沉思哲理的学者模样,就像现在。这一点上,你从没变过。” 塞卢斯默了一瞬,垂下眼。 桑枕在塞卢斯肩头,正好瞅见他左胸那处旧疤,就在心脏上方三寸的地方。那是一个承诺,是塞卢斯曾经对仁政、自由许下的承诺。屠龙者的故事她见过太多。她知道,至高无上的极权是会腐败人心的,如果权力导致腐败,那么绝对的权力就会导致绝对的腐败。那一声声顶礼膜拜的“明君”“圣主”、那一首首歌功颂德的礼赞颂歌,亿万人的俯首帖耳、千万遍的山呼万岁……即便再谦逊的人,也难免会被之冲昏头脑,难免真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时间一久,也就难免会视旁人为蝼蚁草芥。 “不会的。最适合掌握权力的人,总是那些压根儿不想去拥有权力的人,因为他们渴望的不是去统治,而是一些比统治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每一个人、每一个个体,以及他们的权利和幸福。” 桑又心疼,忍不住用拇指描摹塞卢斯的眉毛、轻轻摩挲他的鬓发。她对着这无解的问题,确实不知该如何劝慰,过了良久才稳住声音,开口时语调格外温和舒缓,“咱们不说那 他于是向她慢慢讲述这几年的经历。对于所有的艰难苦痛,他都轻描淡写,尽量不提战场朝堂上的那些凶险,所有话都绕着女儿,三句不离一个“艾莉亚”,说女儿有多聪颖敏慧,听话懂事。桑却听得心里酸苦,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他胸膛上那一道道狰狞的新旧疤痕。他到底对她隐瞒了多少?战场的凶恶且不说,拉扯一个婴儿的艰难她怎会不知?今日听艾莉亚的话,塞卢斯是个事必躬亲的父亲,生怕宫里的人照顾不周全。但再强健的孩子也会生病,单亲的父母却休息不得。再说,艾莉亚只怕也不似塞卢斯说的那般好养活。他那样疼爱孩子,却时时得面对朝堂的险恶,孩子又是软肋,又要为孩子担惊受怕,本就艰险的政斗就更凶险了。 桑知道塞卢斯的担心,他被以前的事吓怕了,总是害怕她要走。她止住了泪,紧紧拥住他让他安心,露出个俏皮的笑,“那可说好了,你欠我个风光大典哟。” 说罢,夺过她手中烛台放回桌上,手上力道不松,扳过她身子,深深的吻烙在她唇上。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你才说想我,就不能陪我多待会儿?” 塞卢斯坏笑,“艾莉亚多大了?你倒该多担心担心我。我醒来寻不着你,更闹。” 灯影阑珊,烛火熹微,映得少妇身上朝霞般瑰艳。那薄纱衣本就被他扯坏了,经不住动作,罗带轻分间白雪红梅,烟纱暗解中露浓花艳,十二分春色荡漾,三四枝海棠生香。她刚刚沐浴,乌木般的鸦发,暮霞般的粉颊,雪玉般的凝脂,宝石般的红唇,雪香微透,娇妍独绝,把他刚灭下去的兴致彻底点燃了起来。他随手扯过一条厚实的乳白色羊绒毯,翻了两折铺在桌上,然后单手抱着桑,将她平放在毯上,俯身在她唇上、颈间厮磨啃咬,一手把她的睡裙推到小腹上,一手扶着粗长的肉棒,借着他早先射入的精液,将龟头慢慢推入了窄小的花径中。 明明是他想要,偏说成是她勾的。桑羞得耳根都红了,小拳头捶在丈夫胸口,娇嗔了句“不要脸”,但身子却分外诚实,像是故意要验证他的话一样,小穴里黏腻温热的液体不断从褶皱间溢出,包裹在龟头上,层层湿热的肉壁收缩蠕动。塞卢斯只觉得快感从下体至窜上脑颅,刺激得他嘶一口气,肉棒也更加肿胀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是百来下。 不经意间说出的真心话偏总最能满足人心。塞卢斯低低一笑,“是宝宝咬得紧,这可怪不得我。”遂更加快了速度。小穴口的嫩肉被里面硬楞的大家伙反复外翻,黏连在肉棒上,如莹润的奶冻一样微微颤抖。穴内软肉被频繁破开又黏拢,反复遭到刺激,收缩得越来越厉害,新的春潮眼看就要喷涌而出。 “宝宝,这就要到了,嗯?” 桑的耳垂被他的唇贴着,他的声音落在耳内,却似隔着层纱。 一切都变得混沌。她迟钝地意识到,穴内凶猛的抽送不知何时慢了下来。他捧着她的臀,塞满她下体的肉棒缓慢地蹭磨、滑动,保持她身体的兴奋度,却不给予更多刺激。她像被悬在半空,掉不下去,也登不了顶,浪声催促,“快点儿……快、快……” “嗯?快什么?说出来,都给你。” 她身子空虚得受不了,清灵灵杏眸潋着娆艳媚色,娇气地恳求,“塞卢斯……你快、快……想要……想要……”,声音轻成了耳语,害臊地在他耳边飞快说了“你操我”三个字。 “只是操你?桑,你……你爱我吗?” “从前的…事,你……你还、还…怨我吗?” 床笫间,塞卢斯向来说一不二,主导又强势,除了两人头一次,之后就再没说过如此感性的话,情到深处也只是表现为极强的占有欲……舔咬她脖颈和肩膀、狠狠捏她奶子屁股、在她腰上勒出一道道青紫。他突然这么一问,桑一下愕然,愣了半秒,脑子里恢复了几分清明,眼角分泌出的生理性泪水被眨掉,呆呆抬眸望着塞卢斯。只见男人紧盯着她,语气里带了迫切,落嗓沙哑干涩。 那个字带着微微颤抖,好像在等待她的裁决宣判。 塞卢斯一怔,没料到桑会在这件事上让步——这件她无私地、冒着万分凶险、为了他完成的事,这件给他带来无比助益,却给她带来屈辱和折磨的事。他又愧疚,又感动,又怕她难过自责,赶忙要打断她,说终归是自己鲁莽愚钝、刻薄多疑、当初该更信任她,但怀里的小人儿却脸一红,音调儿娇软了几分,“再说,我虽…欢喜你…和我…嗯……亲、亲近,但即便你不、不——”,引颈向上,吐气如兰,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面颊随即涨得通红,“——即便你不……那个,我也爱你的呀。”未落,男人的喘息立刻粗沉了几分,玉般的喉结微微滚动。桑抬头,只见他眸中的笑意盈着深厚绵长的快乐,低垂的睫角泛点泪光。 他垂首,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唇,下面开始了新一轮剧烈的撞击。 肉棒一次次狠狠凿入,又深又重地贯穿桑的身体。少妇的身子被撞得不断后挫,又一再被他扣牢臀肉拽回桌边。他的胯骨压向她腿心,龟头抵戳穴壁,茎身搅擦着穴肉,似打桩般,大开大合地在她体内抽插。两人身体紧抱,性器也像融在一起,每一次摩擦,都汁液淋漓,皮肉绞缠,肉体拍击声与淫糜水声、娇呼声响彻整个卧室。 就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人儿,胸膛里却藏着一颗多么刚毅坚韧的心呵。 “我也爱你,桑,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他拨开她汗湿的鬓发,温柔地吻她白玉似的小耳尖儿,柔声问:“宝宝,小肚皮里被内射灌精,舒不舒服?” 他喉咙滚动了下,一瞬不瞬睃巡着她的娇媚痴态,问道:“那以后,桑和塞卢斯在一起,每次都让桑这么舒服,好不好?给两张小馋嘴儿都喂满热乎乎的精液,嗯?” 他痴恋地望着她一身漫散绯色的雪肌玉肤,将射完的精液往里捅了捅,肉棒仍旧深埋在她身子里,大掌覆在她小腹的细皮嫩肉上,慢慢摩挲爱抚。 桑觉得身子被塞得很满,些微的胀痛外,更多的是充盈的满足,攀上塞卢斯肩膀的双手搂得更紧,娇滴滴重复道:“嗯,桑爱塞卢斯……桑好爱塞卢斯呀……” 桑这才回过神来,低呼一声,轻轻推拒,“诶,怎么——” 他一边温柔地动作,一边诉说着对她的思念,反反复复的话,偶尔说得语无伦次,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儿。塞卢斯其实也就像个孩子,馋得太久,好容易得到了点儿甜头,于是没完没了,如饥似渴,欲仙欲死。 从桌上到床上,他反反复复,几乎没有半刻停歇,直到东方既明,妻子困倦地窝在他怀里,他才意犹未尽地又一次射在她最深处,然后就深埋在她体内,紧紧把人扣住,拥吻着她沉沉入睡。 本章bg:肖邦升c小调夜曲遗作opposth 《雪之寂》dasschweindessees 但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那个可怕的德国男人玷污了这一切。 它们提醒着你,你那些寂静无声却困兽犹斗般的抵死挣扎,在他身下,曾经是多么微不足道。 卡齐米日算得上是全省——乃至全波兰——最最漂亮的小城之一。一幢幢房子,白墙、红瓦、尖顶、金色的风信鸡……星罗棋布在绿油油的斜坡上。茁壮的枣树密密匝匝生长,勾勒出了小山丘每一寸的凹凸起伏。象牙白的城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维斯瓦河如一条巨大的湛蓝色缎带铺垫在城墙脚下,河对岸的山峰重峦叠翠,宛如画境。 aleksykazski是你在大学时候的同学,一位优秀的小提琴手。那时候的阿列克谢,一头蓬松的深棕卷发,清澈明亮的蓝灰色眸,饱满光洁的额头,白皙红润的脸颊,高挑的个头,柔和俊美的容貌……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让你第一眼就觉得他像极了《卡拉马佐夫兄弟》里那位善良、敏锐、体贴的同名小伙子。 你低下头,脸上热得发烫。和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头次见面,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丑!但阿列克谢非但没有介意,还赶忙向你道歉,说因为母亲不是当地人,所以他在待人接物中难免保留着些西欧的习惯。 不久后你便发觉,他与其他朋友见面时——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无论是否头一次——都会像波兰人一般那样,只吻他们两次。 你会在老师点他名字的时候先他抬起头。琴房外不经意的擦肩,却是你排演过上百遍的意外。合奏时的一个对视,你心里那头小鹿几近冲撞而出,慌忙避开眼,却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用余光凝视他千千万万遍。 你会为了你们合演时一瞬无言的默契而窃喜好久。你能凭他身上独有的松木温香得知他是否刚离开一间琴房。你会在入睡前迷迷糊糊寻思他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那个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想到这儿,你心里总会泛起一阵酸涩。 在那些瞬间,你曾成百上千遍弹奏的曲调,忽然就有了崭新的意义。 你兴奋得一夜未眠。 从不爱炫耀的他,会在班里一个男生第七次问你能不能单独为他伴奏时,故意过来插话,然后展示一长串异常迅捷的连顿弓,直到那个男同学讪讪地离开。他会在你即兴演奏出一首普通小调的第二十三种花样时,伴随着学生和教授的一众掌声,露出既骄傲又毫不惊讶的微笑。 班里男生当着你的面开黄腔时,你见到了他前所未有的严厉的一面。但你不在的时候,阿列克谢也会这样做。你不知道的是,因为想要与在他眼里那样优秀、那样善良的你比肩,他也想要成为一个更优秀,更善良的人。 那个学期,阿列克谢成为了*****亚夫斯基比赛最年轻的获奖者,在上台发表获奖感言时,他向师友致谢,闪烁泪光的双眸却一直凝视着台下热泪盈眶的你。 那晚聚餐时,阿列克谢坐在餐厅对面,目光穿过人群,遥遥望向你。美丽的东方少女总是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微笑着认真聆听每个人说的话,恬静娴雅,好似精灵般驻足林间的小鹿。 穿过人群再抬眼,只见一个金发绿眼的高个儿男生正在你耳边俯下身,大掌很自然地搭落你的肩头,眼神在你的侧颜来来回回打转,轻声附耳和你正说些什么,唇几乎贴在了你玉脂一样的耳廓上。 那一刻,你恰好抬眸,目光和阿列克谢撞在了一起。你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一种立刻穿过人群和他解释的冲动。 一整晚,你们都没再交谈。 你心里有一瞬狂喜。 舍友送给你一件鲜妍的嫩绿色连衣裙。她知道那日你要教课,逼着你不许把头发梳成辫子。 那日,全班男生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偷偷徘徊,但阿列克谢只扫了你一眼。一整堂课下来,他一直低埋着头,专心批改作业,偶尔有女生过来提问,他一一耐心讲解,却始终背对着你,没再施舍给你一瞬目光。 你慢慢发现,他与你在一起时,确实没有与其他女同学一起时的自信和坦然。 你不知道,他是唯恐你从他手指的颤抖中,发现他的心跳有多么剧烈。 你不知道,那日下课后,他红着眼眶凝望你走出教学楼的嫩绿色倩影,在寒风里站了好久好久。 你不知道,收到信的他,一连几天,也是又激动又兴奋又紧张。 害怕你会发现那个带给他无限耻辱和绝望的家。 他支吾着,说自己一切都好。 他父亲常年出轨家暴,几日前在与人斗殴中暴亡,母亲长期酗酒,是精神病院的常客,下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要靠他抚养照料。 你瞬间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给了他一个长长的拥抱。 你羞赧地松开手,退开两步,双唇紧抿,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探身抱住了你,轻轻紧紧将你拥在怀里。你忽然发现,你和他的心脏几乎在同一频率脉动,达成了一种让你目眩神迷的调和。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你真的……真的还在我身边,在我怀里……”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把你拉开一些,眼里清透的水光泛着温柔笑意,比天边的星子还要明亮。 你眼眶又是一酸,打着手语问,你是否能为他做些什么。 “谢谢你,我最亲爱的朋友。” 因为答案太长,他想用一生时间慢慢告诉你。 其实,每晚来野猪头酒吧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但当时的你不可能知道,因为他从不会踏足逼仄的小酒馆内。德国高级军官才配乘坐的霍希835型号轿车总是静静停在街对面,黑色的新漆在刺骨的月色下泛着寒光。酒吧昏黄柔暖的灯光中,你与男孩儿欢快的舞步和你脸上洋溢的幸福满足的微笑,一一映在了车内男人冰冷阴沉的蓝灰色瞳里。 你红着脸告诉他,如果他需要,你可以帮他补贴家用。 “别担心,倒并不是为了家用,我最亲爱的朋友……”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亲爱的。再等等我,好吗?” 还没有保证会实现的承诺,他不敢轻易给。 你鼓足勇气走进店里。老板告诉你,那其实是一对儿对戒中的男款,并拿出女款给你看。 你一怔,胸腔中酸涩的波涛骤起,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趁他午休,你把小匣偷偷藏进了他的小提琴盒盖,然后直接去了卡齐米日火车站。 当日下午,德军进城了。 有一天,当你从酒吧的窗户爬出来时,等在外面的不是你的自行车,而是两名纳粹军官。 押送你上楼的时候,两个军官偶尔用德语低声交谈,不断重复一个名字。 他们打开一扇厚重的红木门,把你推进去。那是一间音乐室,高顶而空旷。一看就知,音效准会难得一见的好。 两名军官利落地行了个军礼,鞋根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 你这才瞿然发觉,屋子另一头的沙发里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冷冽的月光从他背后的窗子照进来,阴寒的幽蓝与钢琴旁柔黄的暖光两相对比,将音乐室截成两半。 因为阴影和背光,你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见,他指间雪茄燃出的青烟正缓缓扭曲着月光。黑暗里,那双眼睛闪着狼顾般的光,似乎打量了你片刻,然后侧身将雪茄点进烟灰缸里。 你的德语有限,不过这个词你听懂了,而且连它的变格也听懂了。 你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只好在钢琴前坐下,希望如果弹得一般,他能放你走,可又害怕如果弹得不好,他会杀了你。 一组组三连音如丝绸般不断从指尖流出,像在吟诵一曲挽歌,却又犹如照在一座巨大的坟墓上的,凄冷惨淡的灰白月光。坟墓里,数以百万的冤魂发出的凄惨的幽咽,像虚无缥缈的纱幕一样,徘徊在惨厉的月光下。它们悲叹着、啜泣着、呻吟着。它们死不瞑目,因为它们在阳世里所受到的冤屈未雪,所以无法得到安息。它们不属于这儿,也不属于那儿,它们倾诉着,却最终不得不无声地颤栗着,消散在深沉的夜色里。 你想起了年初在华沙时和阿列克谢还有你们的朋友一起玩闹的那些欢乐的时光。淑气和暖,草长莺飞,你们在维斯瓦河畔钓鱼、聚餐,男孩子们打闹踢球,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读书、拉手风琴。阿列克谢笑着跑到你身旁,从身后变出一束他刚摘下的鲜花,然后挑出其中最美的一朵,犹豫着,小心翼翼别在你的鬓边,水般的蓝灰色眸中,笑意比春风还要柔暖…… 你不敢再想下去,但仍旧没忍住呼吸中一声低微的抽噎。 脚步声在你身后止住。一只微凉的大掌落在了你颤栗的肩头,来回来去摩挲后颈柔嫩细滑的肌肤。 你被揪得生疼,眼里泛起了泪花。 “很可怜那些畜生?” 你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意。你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侮辱你爱的人和你的朋友们。 肖邦的《革命练 男人没让你弹到第三个小节。他拽着你的头发,猛地向后一扯。你疼的微微张开了口,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倔强地强忍着痛,拒绝随他动作仰头,双手执意从停断的地方继续弹奏。 男人的怒意如寒风般铺天盖地袭来。他更用力地一扯,这次你直接从琴凳上摔下,跪坐在了他脚下的羊毛毯上。膝盖磕在琴凳硬角上,比头皮还钻心的疼。 你瞿然发现,他的眸很漂亮,形状和阿列克谢的一样,而且也是清透的蓝灰色。 你怔愣的那一秒,男人扯开了你白色连衣裙的蕾丝前襟。 你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抬手护住了从未被如此亵渎过的青涩胸口,挣扎颤抖着往后挪动。 男人眼神一暗,大掌轻而易举的一把攥住你两只纤细的手腕,狠狠压在琴凳上,另一手用力揉磨捻摁你湿红的唇肉,直到两片娇艳的嫩瓣被蹂躏得嫣红。 军靴掀起白裙,慢慢挑开内裤的蕾丝边缘,冷硬肮脏的皮革触碰你娇嫩柔软的花苞褶皱。他顿了一秒,然后开始缓缓碾磨,并且轻轻向内挤压。靴底铁钉冒出的寒意蜇得皮肤生疼,但屈辱却猛刺心头。你拼尽全力挣扎着往后退缩,可双手被死死摁住,所有努力都徒劳无功。 似乎一个抬指、一个垂眸,就能分分钟要你性命。 他松开你的手,满意地拍了拍你的脸颊,低声哼笑。 眸依旧是水亮的蓝灰,眼底却沉淀着你在阿列克谢眼中从未见过的欲火。他说,只要你给他口,他就饶了你。 他知道,你也知道:你没有任何选择。你不怕死,但他完全可以对你做更糟糕的事。 他很高大健硕,体型几乎是你的两倍。你跪坐在地上根本就够不着,只能跪直身子,以这种屈辱的姿态在他胯下服侍他。他一手揪住秀发,一手扣住精致小巧的下巴,修长的指将贝齿更大幅度地撬开,粗长的肉棒随即贯入,瞬间就填满了小嘴。 他粗长得没法整根没入,牵起你一只小手握住他的巨根,上下抚弄,然后将你另一只小手放在他卵蛋上,轻轻揉搓。你略微挣扎的动作反而使奶脂般嫩滑的小舌在棒身上来回滑动,吸出渍渍水声。 你这娇糯可怜的一眼正是那种让侵略者沉迷和疯狂的眼神,此时更刺激了男人凌虐的快感,让残忍的人更加丧心病狂。他身下的射意越来越明显,忽然一下整根没入,顶到了你喉咙的最深处。那里温度更高,且极其狭窄,一经刺激,湿淋淋的壁肉蠕动着收缩,不断挤压冠头。 男人却毫不理会。他哼笑一声,一手扳住你的下颌,一手扯住你的头发,继续粗暴的深喉肏干,马眼里涌出的前精一缕缕灌进你食道里。他忽然攥紧了你的下巴,肉棒戳进去一大截,再往回撤,然后又狠又急地再次捅入,来来回回十数下,终于舒爽得低吼一声,腰眼一松,在你嘴中释放。肉棒在小嘴儿里只停留数秒,随即撤出,将余下的精液喷射在了白玉般的小身子上。 他捏着你挂满泪珠的脸颊止住你的咳声,强迫你张开嘴给他看。 开裂的唇角被眼泪杀得生疼。你痛苦地闭上眼,将那些恶心的东西几口咽了下去。他捏开你的嘴,让他检查,然后满意地拍了拍你满是红色指印的玉白脸颊。 那晚上,男人的确没再动你。 之后的日子里,他每晚都会让你给他口。琴房里、卧室里、书房、卫生间……他用饭的时候、抽烟的时候,他批阅文件的时候、甚至是与属下通电话的时候…… 你那双弹钢琴的手,变得肮脏不堪,浑身都是他身上让人恶心的烟草气息。完事后,他有时会笑着捏起你的手,感叹这么小巧的一双手,技巧怎么会那么优秀。你知道,他说的不是钢琴。 “乖。明天早点起,跟我去一个地方。” 第二日风雪交加。那辆黑亮亮 你见到的景象比你之前听说的还要糟糕。 混乱的人群里,你认出了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身影。 一个多月未见,阿列克谢更加消瘦,皮肤也显得干哑苍白,但这非但没有掩盖他天然纯粹的漂亮,反而增添了几分易碎的美感。冬日的白光从他身后洒下,给憔悴的容颜镀上一层柔冷的光晕,好似下一秒就会展翅的天使。 他埋首在你发间,紧紧拥抱了你片刻,但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更重要的事,忙将你微微拉开。 你停止了哭泣,呼吸里仍旧残余着抽噎,怔愣地望着他。 他牵起你的手,将较小的那枚戒指套在了你左手的无名指上。 “对不起,我最亲爱的,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你阒然望着他。你们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回掠过。 ……还有那句,再等等我,好吗? 你拿出另一枚戒指,为他套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那一刻,你忘了自己的不洁,抬起手臂,想要环住他的脖子,甚至想要给他一个吻。 你们被一点儿点儿分开。他死死拽着你的手,你竭尽全力拉着他,哭得手脚发麻,眼前一阵阵发黑,脸颊因用力而憋得通红,但嗓子里却依旧发不出一点声音。 但你读懂了他的口型。 我爱你。 绝望而无声的哭喊,响彻你一人耳际。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蜷缩在地的娇小少女。半个巴掌大的小脸儿被泪水浸得一塌糊涂,黑白分明的杏眼汪着泪,羽睫微颤,又翘又肉的红润唇瓣被咬得充血。浓密柔亮的长发海藻般披落,白得发透的小耳朵露出一点尖儿,幼嫩娇软得不像话。 脸看上去年岁还小,但身型却没有少女在她这个年纪的平板。消瘦的肩线下,雪白色的蕾丝纱裙前胸被高高撑起,腰又细得不盈一握,裙摆上翘,遮住了圆滚滚的臀。皮肤奶脂一样白,薄嫩到透光。 一张小嫩雏的脸,世外仙姝一般的容貌,却胸大,腰细,臀圆,光想想就让人血脉贲张。腰臀勾人的凹陷……圆,弹,婴儿似的嫩……果冻儿般的触感。 把九天仙女扯下来奸污亵玩也不外如是了。 便是死,也要把她拉进淤泥里,和自己一同沉沦。 少女似乎在等什么人,徘徊踱步的模样紧张极了。不多时,一个背着琴盒的高个儿少年气喘吁吁在酒吧前停下。少女清秀的脸蛋立刻晕起暮霞般的粉红,抿着个腼腆的笑,让少年在她脸颊两侧各轻吻一次。 少女脸上立刻溢满了幸福的笑意,乌眸闪耀出明亮的快乐,顷刻间好像天边层云散尽,澄明皎洁的月光将世界映得银白。男孩儿深棕色的卷发和女孩儿乌木黑的长发被晚风吹结在一起,彼此难解难分。 他回开眼,薄唇抿出冷硬的线条,沉声吩咐开车。 身型纤弱娇小,却凹凸有致,腰线极高,柔蓝色的连衣裙下隐现一双修长直嫩的小白腿,下面一对儿赤裸的小脚如奶冻般柔白软腻。 英俊凌厉的脸上浮起恣虐的笑意,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随意扯松了军装的领带,然后手伸向腰带。你心往下一沉,预感到了他要做什么。 你爬到他脚边,柔顺的鸦发散乱在地,拽着他的裤角,涕泣和抽噎中,用嘶声气音和混乱颤抖的手势,乞求他放过阿列克谢。 但 你说,只要他放了阿列克谢,让你干什么都可以。 “为了那个小杂种,什么都愿意?” 他嘴角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骤然俯身,掐起你泪渍斑斑的小脸儿,刀凿斧刻般的脸上表情凝冷,但滚动起伏的喉结暴露了心中的盛怒。 “可惜,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他要让你牢牢记住,谁才是你的爱人,谁才有资格做你的主人。 你腿上嫩肉在光滑的木地板上都能划出血,他生怕你在挣扎时,手腕上娇贵薄透的嫩皮被银带夹的尖角儿磨破。 “让我看看,我的小母狗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愿做。” 开始动作之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取下你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随手放进了军装外套的口袋。 绝望比疼痛先一步,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男人腰胯一挺,硕大的龟头抵着针尖儿大小的花缝,一点点碾开水腻黏软的穴肉,慢慢挤入了黏连迭峦的小穴。 少女穴道内紧得不像话。男人被绞得又疼又爽,舒服得头皮发麻,低嘶口气,往湿润紧窄的肉褶里一挤,将整个龟头捅入了少女的小肉缝。 你哭,你不断恳求他,不断重复两个词,bitteniichtbitte,求求、不要……不要,求求…… 然而你依然会折指,手臂依然会紧绷。 bitte 求求 他没有停手。 湿漉漉的吻沿着你的脸颊和脖颈一路往下,蓝色连衣裙早已破碎成片,残骸堆积在你小腹上。你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漂浮于四周的寒冷和寂静中。你仍旧哭泣着挣扎,好像这能让你免遭千千万万其他妇女所承受过的折磨和屈辱似的。 柔嫩的穴口难以忍受这般摧折,保护性地沁出些花蜜,淋淋漓漓蘸在男人龟头上,舒服得他浑身一抖。 他一手掐住你的下巴,逼你看向他,灰蓝色的眼底已近似墨色,眼尾染开一抹绯红,白皙英俊的脸兽欲丛生,状如恶魔。 说罢,绷紧了腰肌,胯骨往前重重一推,蛮横地戳破了那层象征少女贞洁的花膜。男人被极致的舒爽刺激得倒抽了口气,得偿所愿的满足感在胸腔里蔓延,甚至超过了生理上的爽快,微微凝眉定神才没直接射出来。片刻停顿后,他缓慢但毫不松懈地一路往前,染指那方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纯净圣洁之地。 眼前的点点黑斑慢慢越变越大,越来越黑,将窗外映入的惨白雪光一点点蚕食殆尽,直到一切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我们回家吧,我的天使。” 你宁可永不苏醒,因为等待你的,是身下更为大力的挞伐。屋里弥漫一股新鲜血液的铁锈味儿,腿间撕裂般灼热痛楚。趁你晕厥,男人已经扯掉了塞入你口中的布条,宽大的舌伸入你小口中,勾缠你的小舌亲吻,同时抬臀,压胯,肉棒破开一层层缭绕纠缠的滑腻穴肉,一次次沉缓有力地向小穴深处挺进,每次退出再攻入都比上一次更深。嫩穴为了在这惨无人道的酷刑中保护自己,褶皱中不断沁出缕缕清亮水丝儿,紧紧缠绕束缚入侵的异物,越往里面就越湿、越热,让男人几乎寸步难行。 他见你这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心中蓦地窜起戾气,狠狠蹂躏丰腴白腻的奶肉,然后用力掐了下你娇嫩粉润的奶头,夹在指间往外扯。 “睁眼看着我。” 他可以操你,可以打你,可以杀了你,但没法逼你像看阿列克谢一样看他。的进出,小穴都不断内陷又外翻,一股股淫水儿不断被刮出,脆弱的腔穴像是被硬生生操翻过来。娇嫩无比的小肉道像个不停冒水儿的小套子,被热水浸透的丝绒一样,温热、紧致、细软、腻滑,里面每一寸肥软的嫩肉都不断绞勒吸吮他的棒身。男人舒服得头皮发麻,腰臀急耸起伏,高大雄健的身躯把娇弱的你完全笼罩起来,浑身肌肉迸出狰狞强劲的线条,深埋在你体内的肉棒猛烈抽动,反复摩擦顶撞着娇嫩幼小的肉壁。 你不知道他之后会对你做什么,你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了你,但起码现在,你是个幸存者。 毫无快意的疼痛不知又持续了多久,男人舒爽的闷哼声越来越频繁。 “喊我名字。” 他掐着你的下巴把你扭回来,钳子般捏得你脸颊生疼,但在销魂蚀骨的快意与情动中,语气仍旧添了几分诱哄,拇指轻轻揉抚你的红唇。 反正时间还很长。他在军中翻手为云覆手雨,从前多少娇艳美人儿投怀送抱,上赶着伸着舌头掰开腿任他挑,丰腴纤瘦,高挑娇小,应有尽有……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或恐吓或宠爱,他可以慢慢让你变心。如果软硬兼施行不通,那就直接杀了你的心上人,反正他早晚都得死。 你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你犹豫,然后动摇了。为了阿列克谢,你真的什么都愿做。 他掐住你的脖子,力道不足以让你窒息,却让你回过了神来。男人落嗓暗哑,眼神忽弥狠戾。 你垂下眼,泪从低垂的眼梢沁出,浸透泪水的羽睫如破碎的蝶翼般抵死挣扎。 christian 以基督之名,行魔鬼之实。 那一刻,克里斯蒂安觉得死在你身上也值了。 这一副被凌虐过般的模样美得惊心动魄,克里斯蒂安看得浑身一震颤栗。于是,就在你以为噩梦终于结束时,他提着你的腰,把你撂下琴凳,让你趴跪在了羊毛毯上。他单膝跪在你身后,然后攥住你细嫩的手腕,并拢摁在白色的琴凳上。 泪水再次决堤之前,下一轮狂风暴雨已经开始毫不留情地疯狂肆虐。 不知换了多少个姿势,他第几次在你身上发泄……你趴在窗下的沙发上,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身下的疼痛早已麻木,浑身从里到外都是他身上恶心的烟草味。 “记清楚你是谁的人。” 你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朔风冷冽,为麻木的神经唤起了些许久违的痛觉。 灰黑微末,在手中一捻就没。 死亡的分量,本该那么沉重,现在却如此轻薄。 你只穿了件薄纱的睡裙,浑身被冷风冻得冰凉,整个人像从冰水里捞出来般冷。他立刻蹙起了眉,紧紧将你裹在怀里,嗓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过去几周里,克里斯蒂安几乎每日都会变着花儿的给你带回来首饰、发饰、衣裳、小摆件,有一次还专门从法国给你运来一个纯机械,不用电池就会在迷你钢琴上精准演奏的瓷娃娃。这些礼物要么做工精巧,要么选材名贵,都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那件白貂裘的长披肩就是其中一件。貂裘本也不算十分稀罕,但这件披肩贵在通体纯白,而且用东方的样式量身定制,从肩头一直落到你的脚踝,可想而知要捕杀多少只毛色纯白的雪貂才能做出。更难得的是,与这件披肩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件同样纯白的貂裘大衣。他从来不允许你出门。这套披肩和大衣,只是为了让你在窗前吹风时候用。 克里斯蒂安见你不答,用略带胡茬的唇角轻轻触了触你耳后柔嫩的肌肤。你心里嫌恶,不动声色地扭头避开。男人一愣,面色瞬间沉冷如水。 你,是他这辈子遇见的唯一一个,敢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的人。 克里斯蒂安猛地将你一把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一言不发地开始脱光你身上薄到透明的睡裙,直到一身雪艳细嫩的柔软肌肤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以前一样,闭眼承受他的侵犯和蹂躏。 无论你如何用小动作挣扎抵抗,他身上灼热的温度仍旧开始一点一滴渗透到了你的身上。男人的心跳缓慢而有力,烟草气息萦绕在你鼻尖,他下巴上的新胡茬来回磨蹭你的发顶。 呢喃细语,音调轻快,好像在问你,等下晚饭想吃什么。 你想起了特雷布林卡的阿列克谢,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栗,下意识扭动挣扎,想要摆脱身边人的怀抱。克里斯蒂安把你扣紧了几分,血脉贲张的坚硬不容分说地抵住你的软凹。你心里泛起一阵恶心,竭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阿列克谢,你不容许你对他的回忆遭到任何亵渎和玷污。 “最快只需要一个小时,我亲爱的,但最慢要五小时。你说,你那位朋友能坚持多久?” 他促狭地冷笑。 话未落,翻身把你压下,挺身而入的一瞬,舒服得低嘶一声。 你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像个牵线娃娃一样,任由他随意摆布。 但克里斯蒂安对你的屈服和顺从却似乎越发不满,要求也逐渐变本加厉。 你每天晚上无论被折腾到多晚,第二日早上必定得五点起床服侍他出门。但同时,克里斯蒂安对下人们讲得很清楚——你不是女仆,你不被允许做任何粗活,不许洗衣服,也不许做饭,更不许踏下二楼的楼梯半步。他的态度很明确:你在曼施坦因府唯一的职能就是为他提供性愉悦和性满足。除此之外,你别无它用,就连钢琴也只是这种服务的一部分。如果说工作为人提供了尊严、价值、意义,那么,在这座宅子里,你——作为一个人——有可能获得的任何尊严和意义都被剥夺了;在这里,你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你的肉体,以及他的性欲。 但克里斯蒂安冷厉的怒火却越燃越旺。你雪嫩的肌肤上遍布着嫣红的吻痕和殷红的咬痕,偶尔还有他用力过度留下的青紫瘀伤。虽然他每次都会在事后亲自给你上药,但你慢慢发现,只要不把你玩儿死,一切变态的玩法都在他的限度之内。 音乐室成了你最恐惧的地方,钢琴成了你的梦魇。在大学里曾经没日没夜待在琴房的你,现在只有在迫不得已、被他要求的时候才带着不敢表露的惶惧、抗拒,战战兢兢地捱进音乐室。他不在宅子的时候,你连想一想钢琴都会觉得恶心。你从前最喜欢的那些曲子——它们曾经帮你歌唱出了你灵魂深处最鲜活的思想和最真挚的感情——现在你不愿去亵渎它们,亵渎那些回忆。 终于,克里斯蒂安积压已久的怒火爆发了。他要的是酒吧门口那个精灵般鲜活可爱的少女,是她明眸中闪耀出的真诚、愉快的光芒,不是一个麻木服从的布偶,一个从不弹错任何音符的机器。她是他见过的最真实美好、明亮鲜灵的东西,但到了他面前的她,却变成了他不认识的虚伪模样。 他给了她多少温柔的宠爱?事后小心翼翼地亲手为她上药。无论多忙,每天准时回家陪她吃饭、睡觉,生怕她委屈自己。最昂贵最漂亮的礼物流水一样送到她脚下。为她学会手语。要求宅子里的仆人像尊重女主人一样尊重她,这是他以前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待遇。 求之不得的烦躁、挫败、忿懑、愠恼在克里斯蒂安胸腔里无限蔓延。 克里斯蒂安不会明白:没有平等和自由的宠爱不是爱。即便是,这种爱也一文不值。 那天你弹的是巴赫的托卡塔第三首,d大调愉快欢畅的明黄音色被你在学院多年练就的纯熟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一串串飞快的琶音、音阶流畅平整,跳跃的和弦干净利落。你想,你的监禁者和折磨者应该挑不出任何错儿来。 大掌从身后扣住你瘦成尖儿的下颌,反复摩挲,然后微微上抬,逼你仰头与他对视。 你一愣,慌忙摇了摇头。 你好想阿列克谢,真的好想好想。 他放开了你,翻出琴架最后面的一本灰蓝色的urtext琴谱,展开在你面前。 你心一沉,泪水难以控制地夺眶而出。在华沙时,这首曲子的音调曾无数次自然而然从你指尖涌出,只因你记起了阿列克谢的一个微笑,一个蹙眉,一句话,或回头时的一个目光。你还曾经特意为这首曲子编过一个钢琴与小提琴合奏的版本,虽 克里斯蒂安大掌裹住你上臂,将你拽起,一脚踢开了琴凳。 你没理解他的意思,呆望着他从斜侧俯视你的俊颜。 你下意识觉得这是个陷阱,但你想不出克里斯蒂安到底要干什么。而且你实际上也没有任何选择。你想弹也得弹,不想弹也得弹。 第二个小节时,他从后面撕开了你的衬裙。你无声地倒吸口气,手指慌乱地停断了一秒。见到你的惊惶,他轻笑。 这次你没再停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下,滴溅在不断起伏的琴键上。凶猛的前顶让你手臂摇晃,但你咬牙坚持着虚弱无力却未曾间断的弹奏。下身的痛苦再剧烈,也没有你心里的痛苦难以忍受。 “小妖精,奖励你的东西好好夹着,明天带到特雷布林卡去。” 你没夹住。白液淅淅沥沥滴落在羊毛毯上,啪嗒啪嗒一片。 刺骨寒风隔窗呼啸,你愣愣盯着特雷布林卡的方向。无论男人身上有多暖,你却依旧如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般冷。一种难以言说的寒气从心中外散,浸满了四肢百骸。 克里斯蒂安确实言出必践,是日就带你去了特雷布林卡。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后,轿车在二号营口停了下来。 血和脑浆从封死车厢玻璃的木板上淋漓滑下。你脚下一软,浑身猛地一阵颤栗,胃里翻涌难耐,在道路旁呕吐了许久。 他擦着擦着停了手,默默望你的眼神忽然柔软下来,凌锐的眼尾微微下压,低垂的睫梢试图掩饰眸中沁出的几分心疼和不忍。犹豫片刻后,常年浴血沙场、杀伐果断的男人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紧了紧你肩头的大衣,揽着你的腰往营地西边走去。 你心里一阵猛烈的绞痛,下意识停下脚步,第二次主动对克里斯蒂安说话。第一次,是在你求他放过阿列克谢那日。 你想,克里斯蒂安既然肯带你来看他,说不定能够允许你这样做。即便你的旧皮衣对阿列克谢来说实在太小,也好过他在寒风中受冻。 额角暴凸的青筋隐隐弹跳,睃巡着你的脸,神色阴沉地思索了片刻。然后薄唇微勾,冷冰冰的笑容略微扭曲了五官。 适才所有疼惜都化作了烦躁的怒火、占有欲、挫败感。揽着你腰的手猛然收紧,快步带你朝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 裸着身子的妇女和孩子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军官时不时放出军犬扑咬那些怀中孩子哭声太大的母亲,她们身上很快就鲜血淋漓,抓痕和齿痕遍布。 “他们管这儿叫derschuch……” “不过我更喜欢叫它diehilstra?e” “我亲爱的,那是‘天堂之路’呀。” 他把你领到一个大空场上。空场两侧各有一间营房模样的一层矮楼。外墙是灰黑色的,屋顶上有个巨大的红砖烟囱,铁门紧闭着,窗上都被铁线网封死。 你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孩子们一声声呼唤爸爸妈妈的稚嫩嗓音。 多年后,你一闭上眼,还是会听到那些让人绝望,令人窒息的呼救声。 一个军官在门外静听,过了一会儿说了一句:?aufaallesschl?ft“ 一屋子的尸首满满登登站在 穿单衣的劳动犯们扛着尸首,把他们一具具扔下营房旁的一个斜坡。你发现,有些人被抬出的时候正咽下最后一口气,有些人甚至似乎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三四个男子在斜坡下,负责将尸首口中的金牙拔出来。另一些劳动犯从空场旁的一个大坑里不断挖出早就掩埋好的,已经开始腐化的破碎遗骸,与营房里新搬运出的尸体一起,装入一辆辆手推车。 克里斯蒂安等你吐完,蛮横粗暴地为你擦净面颊,用力之大,在你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乱痕,然后死死拽着你,跟着手推车走。 他笑,“快了,最亲爱的,就快了。” 你一阵心悸。它让你想起夏天野营时的烤架。 你呆愣地望着他们工作,不明白克里斯蒂安为什么带你来了这里。 那里有个银白色的小东西在一片黑灰里闪闪发光。即便当天乌云蔽日,它的光芒也依旧格外银亮耀眼。 是阿列克谢的戒指。是你和他的婚戒。 你今早特意为阿列克谢选出的连衣裙。 “别找了,亲爱的,已经烧成灰了。” “是你把它放在这儿的对不对?抵达营地的人……他们都得把财物交出来……他不可能……对,阿列克谢不可能戴着戒指……”,你一边用无声的气音念叨,一边拨开一只灰白的小脚,爬上钢架在灰里继续寻找,“他一定还活着……就在这儿,对不对?肯定……肯定就在这儿……” 你摔坐在地上。巨大的悲哀如山压下,你甚至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是愣愣望着在你身前蹲下的高大男人。克里斯蒂安又叹了口气,手指有些烦躁地捋过侧分的金发,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 你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眼神空洞,呆呆望着他。克里斯蒂安眼神柔软了几分,探身往前,一手箍住你的肩背,金发扫在你颊侧,呼吸离你耳畔不到半寸,低声轻语。 他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细细擦拭你脸上的灰烬和污泥,动作和语调同样温柔。 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曾经为你拉出异常迅捷的连顿弓、曾经眷恋而爱慕地轻抚你脸颊…… 那双明亮清澈的蓝灰色眸,曾经无数次在与你对视时匆匆错开,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又用余光凝视你千千万万遍…… “我听说,他失去意识之前,曾经不断询问,能否在复温时,把他放在两个吉卜赛女人中间。” 你的哭吼那样的穷尽了力气,早就干哑的声带甚至发出了嘶呜的声音。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你不管不顾地猛扑向面前的男人,细弱柔软的双手和短小整齐的指甲如铁钳一般,掐向他的脖颈。 他没有放开你,从你粘满黑灰的手心里抠出阿列克谢的那枚戒指,又从军装口袋里掏出属于你的戒指,向熔炉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克里斯蒂安一扬手,两个银白的小亮点一齐消失在了蹿越跳动的火舌里。 他甩手把你摔在了地上。 少女的动作那样决绝迅捷,克里斯蒂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夺步向你扑去,但却晚了千分之一秒,指尖儿堪堪错过了嫩绿色的袖袂。 那个站在熔炉边的下属束缚住了你。 他,高贵的冯·曼施坦因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党国npea军校名列前茅的优异生,国防军里节节高升的新星,最后竟然输给了一个卑贱的畜生,一个已经化成灰烬的杂种。 恶狠狠把你抵在道路旁的铁丝网上,将你双手手腕摁在你脑袋两侧。 这句话止住了你不断的踢喊挣扎,恨毒的目光透过散乱在眼前的发丝瞪视着男人,好像要在他身上灼出两个窟窿。 男人见你不再挣扎,松了手,薄唇勾起个扭曲的笑,垂眸觑视你。 “去年夏天,在野猪头酒吧,我每晚去观察你的时候都会看到……弹琴时,和他跳舞时,与他拥抱时……你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喜悦,那么幸福。 你呆愣在那里,突然意识到,克里斯蒂安不 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留在了卡齐米日,阿列克谢或许仍旧安然无恙的在地下室里,能够成功躲避德军的剿杀。 “后来有那么几次,我以为你的确在那样看着我,但很快我就意识到…… “只要他活着,你永远不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如果不是你愚蠢,如果不是你演得不够像,如果你能够坚强一些,把对阿列克谢的爱深藏在心底,他或许还活着,或许必须得每日在寒风里穿着单衣劳作,冻得浑身青紫。但起码,还活着。 “他是个多么健壮能干的苦力,而且只是个混血儿!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完全可以在营里一直劳动下去的。 克里斯蒂安犹豫了一秒,然后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你湿透的惨白脸颊。 你愣愣地抬头望着他。 你的名字。 你。 在你失去意识之前,眼前的地上,洇透一片血液的黑红。 男人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吩咐了司机一句德语。轿车掉转头,五分钟后,在野猪头酒吧外停了下来。 你和阿列克谢曾经无数次——在酒吧暖黄的灯光与街坊的欢笑、掌声中——或四手联弹,或双重奏时,坐过的琴凳。 俯下身,凌锐逼人的眸巡着你侧颜,英挺的鼻梁擦过你耳侧,滚热的呼吸在你耳边一字一顿。 抬眼扫视酒吧空荡残破的屋顶四壁和杂乱狼藉的桌椅陈设,眼里闪烁着满意的笑容——犹似碎落满地的玻璃碴儿折射出的,冷厉、残忍的月光。 退去你肩头的棕色大衣,露出下面嫩绿色的连衣裙。大掌急不可耐地扯开背后的拉锁,一大片雪腻酥香暴露在早春夜晚凛冽的寒风里。少女浑身那样白嫩,即便男人肤色白皙,两相映衬,少女牛奶般的肌肤也更加白得发亮。 高大的男人把娇小的你完全罩拢在身下,挡住了四面八方围拢来的寒气。但你并没有被他的体温温暖,浑身依旧冷的像浸过冰。和昨晚一样,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寒冷,由内向外,浸透了四肢百骸。 你很惊喜于这一发现。于是你直接站了起来。身上嫩绿色的衣裙仍旧是完整的。 你很想去吹一吹这值得怀念的风。于是,你径直穿过桌椅,向酒吧门口走去。 忽然有人拍了拍你的肩膀。你惊了一跳,竟然轻轻呼出了声,然后被自己的声音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清越爽朗的笑声,成百上千次出现在你梦中。 是阿列克谢。 对,你确确实实搂住了他,并没有穿过去。 “灵魂一般的确不能相互触碰…… 蓝灰色水眸里的光比早春的晚风还要和暖温柔。他抬起双手轻轻捧住你的脸颊。你惊奇地发现,他指腹上薄茧的感觉都一如既往的真实。 永恒和纯洁的爱的象征。 “作为灵魂的我们,可以选择变成这一生最幸福时刻的样子。” 火车站永别时的匆忙告白,是你和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aleksy,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对、对不起……” “不,我最亲爱的朋友,杀死我的是他们,不是你。你一直是在绝望中给予我希望的念头。” “可是……可是如、如果我没有……没有留在这里……” “那样的话,我将错过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夏天和秋天。 他眸里泪光闪烁,轻轻揉抚你垂散的鸦发。 你又哭了,是你在你哑了的身体里从未发出过的嚎啕大哭,是声嘶力竭的痛哭流涕。累积许久的委屈一涌而出,全部通过决堤的泪水发泄了出来。你的灵魂里竟然积压了那么多的痛苦眼泪,你自己都觉得吃惊。 “亲爱的……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凭执念逗留在这儿,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并且告诉你……” “我的天使——”,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你的小腹,“我的天使,我怕你会因为我,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来。” “aleksy,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亲爱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等到有一天恢复自由,把余生过得精彩、充实……或许,你还能遇见一个你爱,并且爱你的人呢……” 你头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即便你有一天获得自由,即便正义有一日被伸张,你都很确定,你不会像爱他那样再次爱上任何其他人了。 阿列克谢又叹了口气,妥协地温柔微笑。 你想了片刻,然后郑重地点点头,答应了他。男孩儿蓝灰色的眼睛比天边的星辰还亮,你拇指轻柔地抚过他俊朗如画的眉眼,心疼得泪如雨下。 阿列克谢轻轻摩挲你的指背,垂眸思索了片刻,选择不去直接回答你的问题。 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双眸凝视远方,似在回忆。 他顿住。你急切地问。 他遥远的目光慢慢收回到你身上,宁静而温柔,让你的心也不由自主平和安宁了下来。 你含泪微笑,抬手环上了他的脖颈,凝望着那双宁静清透的眸。 男孩儿柔软的唇微微翕动,蓝灰色的明眸中绽出更加温柔的笑意,指腹轻轻勾勒你眉眼脸颊的轮廓。 那个吻缠绵了不知多久,你觉得灵魂里似乎都浸透了阿列克谢身上宁人的松木温香。你用唇舌细细描摹,试图记住他每一寸的炙热,但其实你根本不必如此,因为他灵魂的模样早就溶进了你的灵魂里,合二为一,浑然一体。 “我也爱你,我的天使,我会等着你的。” 你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与阿列克谢相会时浑身那种说不出的温暖、那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都消失了。脑袋里的阵痛像有什么钝物一下下击打,浑身上下都疼痛难忍,下体尤甚。 周围的低语声止住了,床垫在你身边陷下去一块:有人坐了下来。 你慢慢把眼睁开一点儿。给你喂水的人是克里斯蒂安,低垂的眸虽然极力隐藏,但其中流泛的心疼和担忧还是从浓密扇睫的缝隙中缓缓沁出。 他发现你醒了,金褐色的长睫忽闪着掀起,露出了下面澄澈的眸。 你发现,男人的呼吸乱了一瞬。 喉结微微起伏滚动,声音沙哑暗涩,好像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一样。 你愣住了,呆呆望着他。 “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宝贝。我的第一个孩子……你和我的第一个孩子。” “是的夫人,上校说的没错,有三个半月了……” “……有心跳,已经过了危险期。说实话,胎儿能保住,简直是个奇——” 男人再次看向你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温柔。他向你挪近几分,长臂搂住你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微微颤抖,隐着悔意和自责。 你默默垂眸,任由他把你的头靠向他坚实的胸膛。纳你这个准儿媳——一个低等的异族人,还是个哑巴!——但家族的长子和继承人执意要求,甚至威胁和家里断绝往来,几通电话过去,那边的人也无奈地妥协了。 克里斯蒂安的举止也显出难得一见的稚气。你从没见他那样笑过,锋锐冷峻的五官就连在处理公务时都萦绕着温柔的,充满孩子气的喜悦。他对你也越发温柔体贴。你食欲不振,他不管有多忙,每日晚饭总会亲自把盏喂你羹汤;从不敢在你面前抽烟,怕熏着你;夜半时分,轻手轻脚为你掖好被子,生怕吵醒你。你早上孕吐,恶心的酸臭味弥漫在卫生间,他却总是在一旁耐心地照料,亲自给你擦脸,端水洗漱,无论有天大的事,都会在离开之前确保你用过些早膳,并且没再吐出来。剩余的时间里,你发现他在筹备你们的婚礼,打算等你生产后养好身子就办;钻戒和婚纱的图样送来一套又一套,修改过无数次,但似乎始终没有让他满意的。 你很清楚他这些可笑的想法,于是,你眼角眉梢总挂着个冷漠而略显讥讽的笑,冷冷看着他和其他人在你周围忙碌。 【引言】 ——路德维希·范·贝多芬 「没有你,我在爱的世界里寸步难行—— 「因为只有沉静地思索我们的存在,才能完成我们走到一起的目标—— 「永远属于你, 「永远属于我们。」 ———————————————————————————————————————————— 何须什么高明的大厨和高档的餐厅?那晚上的烛光下,除了几道精致的家常小菜、一瓶不错的红酒,最动人的还是他微红的面颊和你砰砰乱跳的心。多年照顾妹妹的阿列克谢完美继承了他母亲的手艺。他亲手烘培的舒芙蕾入口,香甜温软的滋味顷刻在舌尖融化,余韵却至今仍旧荡漾在你心头。 面前舒芙蕾的气味温香奶甜,让你产生了很多个月来头一次想弹琴的念头。你没碰厨师端上来的那道甜点,直接离席去了琴房。 曲首的六个音低沉舒缓,沉吟里隐藏着难以成言的情思,像极了你思念阿列克谢时缓缓踱出的脚步,而右手绽放出的主旋律则好似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晕染出的墨迹,只需一滴,便已勾勒出了你和他之间潺潺流淌、延绵不绝的回忆与羁绊。曲到中流,这潺潺溶溶的溪流汇聚成了大河,奔腾翻涌,喷薄而出,如你对他的爱意一般,如泣如诉,滔滔不息。尾声里,这翻涌的情思终于归入辽阔浩渺的大海。 背后响起了缓慢的掌声。夜的沉寂里,格外响亮。 落在他眼里,弹琴时的你,浑身都散发着明月般银亮的柔光。 略带胡茬的唇在你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作为一个没怎么学过音乐的人,克里斯蒂安总能听出你的弦外之音。你必须得承认,这经常让你感到非常惊讶,有时甚至觉得他没去学音乐非常可惜,简直是浪费了老天赐予的才华。 你缓缓侧过半身,抬起手,头一次环住了他的腰。 那力道让你一阵恍惚,忽然想起了去年夏天阿列克谢的怀抱,但男人军装上的枪托硌在你腰间,瞬间将你拉了回来。你躲开那块冷硬的寒铁,主动把头往他的颈窝里靠紧了几分。 你垂下眼掩住目光,脸上泛起红晕,用手语比划。 他没等你说第二次。一只大掌托着你的臀将你抱起,另一手把你后颈往下压,边走边吻,然后小心翼翼把你平放在了窗下的沙发上。 “宝宝,我……我爱你。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是我的,知不知道?我爱你……我爱你……” 你合上眼,一串串泪珠从眼角洒落。钻,却远没有你心中的那双蓝灰色水眸温柔明亮。 少女欢爱后浑身绯红,水灵杏眸漫开一层滟滟雾气,动作间不自觉地带了撒娇的媚态。男人瞬间觉得心脏都被她缠绕得密不透风,留恋地在少女额头上印了个吻,柔声嘱咐她等他回来,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音乐室。 你答应过阿列克谢,你会好好活下去,并且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强暴的产物,是杀害你爱人的凶手的骨血。这个孩子——你如果把她生下来——每次你见到她的小脸儿,你都会想起那一个个寒冷得可怕的冬夜,以及你在那些冬夜里所受的可怕伤害;你都会想起她的父亲,都会记起,她的父亲是个刽子手,是个冷血的屠杀犯,是你最憎恶,最痛恨的人。而她,是这个人的孩子。 她将会成为你的桎梏,你将被不断撕扯于对她的责任和对她的憎恨之间。那样的你,没法像阿列克谢希望的那样,把余生过得精彩、充实。现在的你如果不伤害自己,未来的你就很难好好活下去。 为了你自己,这个险你必须冒。 你一闭眼,肚子猛地向琴键右下方的硬角撞去。钻心剜骨的剧痛从腹腔内部猛烈传来。你想硬撑着走回沙发,按克里斯蒂安离开前的姿势躺下,但双腿却再也支撑不住。视野完全昏黑前,有什么热乎乎的粘稠液体正顺着大腿内侧滑下…… 你迷迷糊糊苏醒时,屋子一角的拉切尔医生正在附耳对克里斯蒂安说着什么。克里斯蒂安面色凝重沉冷,双眉紧锁,目光偶尔担忧地望向正低垂眼睑、透过睫毛观察他们的你。 克里斯蒂安的目光渐转阴沉,犹疑地重新望向你。 这是克里斯蒂安在他的人生中头一次感到迷茫。他一直遵照他的教育、经历所传达给他的宗旨行事:如果你想要一样东西,就得自己去争抢,因为只有最强的人和手段最高明的人才能取胜,低劣的弱者只配去死,非但在不同族群之间是这样,即便在同一个族群之间也是。 克里斯蒂安开始有几分正视阿列克谢了。这个阿列克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么微贱的杂种,一个unternsch!……他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妖术一样的手段!让你如此彻底的死心塌地? 真正的强大,不是靠监禁、掠夺、暴力、伤害来证明的。不,只有弱者才需要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真正的强大,是给予,是包容,是奉献,是仁慈,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扞卫他人与生俱来的尊严和自由,无论是对谁、对哪一个族群。 那晚,克里斯蒂安亲自给你端水喂药,但之后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在床边坐下,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话。 你疑惑地望着他。 “宝贝……我本来舍不得你伤心……但现在想来……没让你看看我们的女儿,真是个错误。 克里斯蒂安哽顿片刻,然后猛地抬头望向你,眼里泪花闪烁。 你起初确实有那么一瞬惊惧,但立刻就释然了。你答应过阿列克谢不会去寻死,但既然被发现了,你也不怕死。 “你杀了那么多别人的孩子,凭什么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你连做一个人都不配,凭什么可以做一个父亲? 被心爱的女孩儿这样侮辱,伤透了男人的自尊。克里斯蒂安的手臂痉挛般地一抖,用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扇你一个耳光。恢复克制后,他猛地探身往前,冰凉的大掌紧紧扼住了你的咽喉,英俊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 你在窒息中冷笑,没再回话。 一个人,只有在他还未失去一切的时候,才在权力的控制范围内。一旦被剥夺了一切,他就超出了权力的掌控,重新获得了自由。 然而克里斯蒂安并没有掐死你,也没有把你送去特雷布林卡。他第二日拿了个小盒子到你面前,强硬地拉起你的右手,将盒子里较小的那枚戒指套在你的无名指上,然后将另一枚戴在了他自己手上。你瞅了你手上的戒指一眼,把它随手扔在了窗台上。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当啷一声磕在窗棱上,滚了几滚,在卧室的墙壁上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 说完,你就要转身离开。男人倏然拽住你的胳膊,不顾你的挣扎抵挡,紧紧握住你的手,语气恶狠狠的。 你怔住。德军在东线节节败退的消息,你也有所耳闻,但你没想到,撤退发生的这样快。想到这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你如果真的这么喜欢卡齐米日,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回来的。” 但是克里斯蒂安不知道你的心思。他见你没再顶嘴,声音柔和了几分,长臂一勾,将你揽在怀里。柏林、苏黎世、维也纳……宝宝,只要你喜欢,我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排在第一位。” 他把戒环重新套在你手上,轻轻揉抚鸦发,语调温柔得能融化三尺寒冰。 你没再抵抗,心里甚至升起了一点儿希冀。即便代价是要嫁给克里斯蒂安,去了德国,你或许能亲眼看见阿列克谢的大仇得报,看着那些恶魔被处以极刑。 如此恶贯满盈之人,凭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于是,你开始了自己的筹谋。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时节,阿尔卑斯山脉上下银装素裹。玉山亘野,琼林分道,好一片风景如画。傍晚时分,你出了滑雪度假村,执意要去看落日。克里斯蒂安拗不过,又不想拂了你的兴致,跟着你出了门。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你喘着气停下了脚步,谨慎地往山谷探出头。冰封的圣莫里茨湖反射出落日的余晖,一株大树从山谷陡峭的石壁中横出,枯萎的树桠在风中无声地摇摆。 绝佳的好时机。 但你犹豫了。你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筹划考察了这么久,你竟然漏算了最重要的一点:你跟克里斯蒂安和那些纳粹军官不一样,你不是个杀人犯,你下不去手。 你没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去剥夺另一个生命,即便这是个屠杀犯的生命。 克里斯蒂安转过身,一手搭上你的手臂。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你倏然迈出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疑惑地望着你,眉头紧蹙,显然已经起疑。你合了合眼,血液和心跳如鼓声般激荡在耳膜内,浑身肌肉紧绷,双腿蓄势待发,眼看就要用尽全身力量,向克里斯蒂安和他背后的山谷扑去。 以你的视角,本来是不应该能看得到它的,因为它刚好悬挂在克里斯蒂安的头顶上。但那支冰凌那么硕大,棱角折射出的光辉是那么银白夺目,即便落日的余晖几乎散尽,即便周围被一层薄雾笼罩,它也如铂金一样,格外明亮耀眼。 ?? 猛然的寒厉冰冷让男人一个踉跄,手试图抓向你,但却在骤起的寒风中堪堪滑过了你的衣袖。雪径的湿滑度又刚刚足以让他站立不稳,以至于身子猛地向后栽去。 你小心翼翼朝冰面上裂出的窟窿走去,山谷里的那棵大树折断,现在正横在洞上,因为体积较大,让窟窿两侧的冰面受力均匀,故而没有砸破冰面,但冰洞左右也已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树桠依旧在风中无声地战栗,好似控诉者颤抖的手指,又像冤魂无声的叹息。 他笑,英俊的面颊纵然惨白,凌厉的五官依旧不减刀削斧刻般的锋锐丝毫。 你将他垂散在眼前的一缕金发拢好,动作很轻柔。 你不再觉得寒冷,于是在冰面上坐下,把钻戒摘下来,随手丢进了冰窟窿里。 克里斯蒂安低声骂,“那个小杂种……”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善良,温和,体贴……不单是对我,而是对所有人。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是对他最苍白无力的评价,却也是最精准确切的评价。” “你爱他,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这世界上那么多好人……” “或许这世上的好人还太少了呢。” 起身的那一刻,你被冰面晃得眼前一片银白。月色和雪色间,你眼前似乎有一扇银光灿灿的大门打开。透过那白亮耀眼的光芒,几个画面接连在你眼前闪现。 你看到,你果真像阿列克谢希望的那样,将余生过得充实、精彩。在战后相对的和平里,你环游世界,四处巡演。你重新认识和发现了音乐:它不单是你表达自己的方式和与阿列克谢灵魂的共鸣,它更是没有国界的语言,是人们用来传唱和平、自由、友爱的载体。你把演奏会的大部分钱筹集起来,以阿列克谢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其宗旨,就是?never?aga,让悲剧永不再上演,无论是对谁、对哪一群人。 音乐从指间溢出的那些刹那,你总能看见那个曾经多给你一吻的温柔男孩儿。 恍惚间,灰蒙蒙的晨雾层层退去,银白透明的光晕逐渐冉起。璀璨的晨曦里,你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对清澈的蓝灰色眸,以及眸中温柔明亮的笑意。 一切玻璃般的澄净明洁,辽阔而静谧,再也没有憧憧幽影。 一切昭示着, 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一声高喊划破长空,厉响于空旷的晴天碧海间。 “anoverboard!”有人落水! “capt’n’rders,boerhaave!lowerthelifeboat!go,sean!go,go!”船长有令,放落救生艇!布尔哈夫,快!快! 甲板上瞬间忙成一团,水手们来回穿梭,有的整理绳索,有的检查救生艇。黑人男子扒着栏杆往海面上张望,只见货轮后方不远处有一团白得发亮的小东西,正在藏蓝色海浪间不断挣扎。那物眼见力气越来越小,就要被翻滚的浪头吞没。 名唤jiy的男孩儿一脸雀斑,爱尔兰人特有的红发在阳光下朝气蓬勃,看来不过十五六岁。他出海刚满一年,人嫩、经验少,又莽撞,若非平时常受科尔先生照顾,指定要被船长罚洗多少次甲板呢。 “i-idon’tknow,rlei-ian,ithk…n-notone…oneofourown,s-sir,id-don’t…don’tthk…butlook!i-it’sa…awoan!look!”我、我不知道,科尔先生。我、我是说,我认为……不、不是咱、咱们的人,长官……但……看!那、那好像是个女人!瞧! “lifeboatready,sir,wheneveryouare” 吉米就听科尔先生的话,一直紧紧盯着在海涛中挣扎扑腾的小白点儿。白色的木质救生艇渐渐进入了望远镜的视野。但救生艇的绳索不够长,货轮此时掉头又太迟了,船尾的引擎更有可能将水中的人卷入叶片。科尔先生没犹豫,他跳下小木船,向那个落水的白色身影游去。 吉米手心里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望远镜仍旧紧紧盯着救生艇附近的水域。 一只冰凉的大手忽然落在了他肩上,吉米惊得倒吸了口冷气,险些跳起来。不过他牢牢记得科尔先生的话,望远镜没挪开分毫。 “ttowels,jasforrleandournewpassenr”詹姆斯,取些毛巾来,给科尔先生和咱们的新旅客。 吉米扭过头。他的船长没从望远镜上回头看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适才的指令。 他的语气分明没有丝毫不耐,声音也没提高,但德语口音却让那三个词听起来过于阴沉冷硬,凶狠严厉。 但科尔是幸运的。落水者确实是个女子,而且相当纤瘦——简直过于瘦弱了。她因为呛水晕厥了过去,不过下沉的速度很慢,他几分钟里就把她捞了上来。最费劲的反而是拖着她逆着风浪游回救生艇。他把人推进了救生艇里,自己艰难地爬进去,然后朝货轮的方向挥舞出收船的手势祈祷着吉米没有移开望远镜,几秒后,绳索开始往回收。他拿起桨,一边划一边打量刚被救上来的人。 科尔疲惫地向海面上睃巡了一眼。这附近并没有海难的迹象,“安娜贝尔号”也并没有收到来自海岸警卫队或任何船只的求救电报。 “安娜贝尔号”的船员们先把两个人拉上船。有一部分水手们忙着将救生艇弄上来,其余的围在瘫倒在地的科尔身边。即便身强力壮,科尔也累坏了——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水手都明白:大海是危险的,即便在最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海面下的汹涌暗流都是难以预测且不可小觑的;在大多数水手看来,跳进海里游泳救人的举动,即便无私,却也是极不明智的。 科尔说着,挣扎着要起身,海因斯摁住他的肩头,朝船头高声吩咐,“boerhaave,bearaway,boy!”布尔哈夫,航向下风!立即得到远处传来的一声“ayeayecapt’n”。atfouro’clockshift”去休息,科尔先生。四点轮班的时候,我需要你精力充沛地回来。 科尔却早习惯了他的船长的说话语气,学会了去听他在说什么,而不是他在如何说。他感激地道了声谢,小山一样的身躯一踉一跄,拖着脚进了船舱。 他在女孩儿胸前找好位置,开始摁压她的胸膛,算准了时间,每三十秒向她口中呼两口气。 分明是死亡的模样,在她那张小脸儿上,偏偏流露出水晶、玻璃所制的蝴蝶翼、天鹅颈般,那种晶莹剔透、玲珑纤巧的易碎美感。 ———别打碎她,别弄坏她,别损毁她。 他摇摇头,把那个可笑的声音甩出脑海。三十多年来,也就只有他在修理他的船时,产生过“轻一点儿”、“小心一点儿”的念头。心外压本就是个必须用蛮劲儿才能见效的活儿。人命关天,现在不是感性用事的时候。 女孩儿猛烈咳嗽了一声,嫩草尖儿般的两道细眉微蹙,从里向外沁着一丁点儿桃粉的唇瓣撅开一点儿小口,接连呛出几股水来。 紧紧覆在脸颊上的羽睫如蝶翼般颤抖,缓缓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