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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余烬寒光(1 / 1)

墨衡掌心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混着雪泥,沿着冰冷的垛口石砖蜿蜒流下,在灰白的石面上洇开刺目的暗红。他却浑然不觉,视线死死盯在关墙下那片猩红的炼狱。汹涌的人潮正挤过那道用血肉换来的狭窄侧门,哭喊、推搡、绝望的喘息汇成令人窒息的声浪。那个怀抱死婴的妇人眼神空洞地从他视野下方飘过,断腿老兵背上的少年发出无意识的呻吟,每一次抽动都牵扯着墨衡的神经。 “墨先生!您的伤!”王栓子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撕扯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 墨衡这才仿佛从冰封中苏醒,刺骨的寒意和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微微颤抖着抬起右手,掌心皮肉翻卷,被竹筒边缘和冰冷金属镜座硌出的血痕深深刻在皮肉里,边缘还嵌着几粒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晶莹碎屑——那是最后一块备用水晶崩裂的残渣。他轻轻捻起一粒,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直抵心底。 水晶…没了。 他目光移向城楼角落。那架救命的伸缩了望镜散落在地——劈开的竹筒裂着口子,黄铜镜筒歪斜地卡在缝隙里,珍贵的物镜水晶片边缘崩掉了一个小角,沾满了血和泥。一个疯狂念头下的粗糙造物,却成了扭转死局的钥匙。代价,便是这最后的希望。 “雷吼…” 墨衡喉头滚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不远处的炮位,一片狼藉。扭曲变形的炮管如同巨兽的残骸,沉重地压在碎裂的炮架上,狰狞的裂口从炮膛一直延伸到炮口,边缘翻卷着暗红色的灼痕,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和金属烧熔的气味。几块碎裂的铁片深深嵌入旁边的垛墙,凝固的鲜血在冰冷的石面上画出诡异的图腾。两名炮兵的尸体被简单盖上了破毡,露出的靴子沾满泥雪。幸存的炮长和士兵们木然地站着,脸上黑灰混着泪痕,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堆曾经怒吼的钢铁废墟,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戚光在亲兵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向炮位。他每一步都牵动着左臂的伤口,剧痛让他额角青筋跳动,冷汗浸透了内衫。他推开搀扶,独眼死死盯着那扭曲的炮管,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寒风卷过,吹动他染血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抚上炮管上那道最深的凹痕——那是张猛用血肉之躯塞入火油绳炸毁狄人攻城锤留下的印记。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与记忆中张猛最后那声咆哮重叠。 “好兄弟…”戚光的声音嘶哑低沉,几乎被风吞没,“你和它…都没辱没‘雷吼’之名。”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城下堆积如山的尸骸,扫过关墙内拥挤混乱、惊魂未定的难民,最后落在那扭曲的炮骸上,独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寒光:“收殓袍泽!清点伤亡!加固城门!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报——!”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冲上城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禀将军!狄人重骑后撤了!退到五里外扎营!但…但轻骑游弋未散,似乎在重新整队!” 城墙上死寂一片。短暂的狂喜被更深的阴霾取代。重骑后撤,轻骑游弋…这是风暴再临前的短暂喘息。巴图鲁这只草原上的恶狼,被打疼了爪子,只会激起更凶残的报复。所有人都明白,下一次的攻势,将更加酷烈。 戚光深吸一口气,凛冽的空气刺痛肺腑,却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目光如电,扫向城下那片刚刚被“雷吼”最后一击覆盖的区域——陈三毙命的雪堆附近。 “李岩!” “末将在!”浑身浴血的李岩刚包扎好手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闻声立刻上前,独眼凶光未褪。 “带一队敢死精兵,立刻出城!目标,那个雪堆!”戚光手指如刀,狠狠指向城下,“陈三的尸体,还有他腰间的油布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把他身上所有东西,哪怕是一张碎纸片,都给我带回来!小心狄人轻骑!”他声音斩钉截铁,“那是格物院的叛徒,他身上的东西,可能关乎整个战局!” “得令!”李岩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厉喝,“玄甲军还能喘气的,跟我来三十个!开侧门!” 沉重的侧门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开启一道仅容两马并行的缝隙。李岩一马当先,三十名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玄甲精骑如同离弦之箭,贴着城墙根,朝着那片染血的雪堆疾冲而去!城头弓弩手立刻张弓搭箭,紧张地警戒着外围游弋的狄人轻骑。 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意更甚。墨衡在王栓子笨拙的包扎下,目光紧紧追随着李岩那支小小的队伍。他看到李岩的战马在遍布尸骸和冻僵人体的雪地里灵巧地腾挪跳跃,玄甲骑士们手中的马刀在晦暗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弧线。远处的狄人轻骑显然发现了这支胆大包天的小队,几支小队唿哨着开始集结包抄。 快!再快一点!墨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岩如同搏命的雪豹,率先冲到雪堆旁。陈三的尸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扑在雪泥里,后背那个被破甲重箭贯穿的创口已经冻得发黑,周围的雪地被染成一片粘稠的暗紫。李岩翻身下马,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陈三冰冷的尸体翻了过来。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张年轻阴鸷的脸因极致的痛苦和惊愕而扭曲,双目圆睁,空洞地望着铅灰色的苍穹。腰间那个油布卷,还在! 李岩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就去拽那油布卷。入手冰冷滑腻。就在他即将扯下的瞬间——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寒风!数支狄人的狼牙重箭带着凄厉的呼啸,从侧翼狠狠攒射而至! “将军小心!”一名玄甲骑士猛地策马横挡在李岩身前! 噗!噗!噗! 沉重的箭矢狠狠贯入战马脖颈和骑士的胸腹!战马惨嘶着轰然倒地,骑士口中喷出大股鲜血,身体被钉在马背上,兀自死死瞪着冲来的狄骑方向! “找死!”李岩暴怒,双眼瞬间赤红。他看也不看那致命的箭矢,手腕猛地发力,“嗤啦”一声,将陈三腰间的油布卷硬生生扯了下来!入手沉甸甸,似乎不止有纸张! 几乎同时,他身体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急闪,一支擦着他肩甲掠过的狼牙箭带起一溜火星!他反手将油布卷塞入怀中,动作行云流水,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马刀怒指狂飙而来的狄人轻骑:“撤!交替掩护!回城!” 玄甲骑士们爆发出困兽般的怒吼,刀光闪烁,箭矢对射,死死护住李岩,在狄人轻骑合围前,如同一把烧红的匕首,硬生生从缝隙中刺出,朝着洞开的侧门亡命回撤!身后,留下几具人马的尸体和狄骑愤怒的咆哮。 侧门在李岩最后一名骑士冲入的瞬间轰然关闭!沉重的门槛落下,隔绝了外面的杀机。 城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岩身上。他剧烈喘息着,胸口起伏,肩甲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箭痕。他毫不在意,伸手入怀,掏出了那个沾满血污和泥雪的油布卷。 戚光、墨衡立刻围了上去。 油布卷在李岩沾血的手中一层层剥开。最外层是防水的油布,里面裹着一层厚实的羊皮。羊皮展开,首先露出的,是一卷用火漆封口的厚厚信笺!火漆上的印记,赫然是一个模糊却依稀可辨的繁复花纹——像极了京城某些深宅府邸惯用的私印! 墨衡瞳孔骤缩!他认得这种纹路的风格!格物院一些来自世家的学徒,其家徽便有类似的繁复结构! 戚光脸色铁青,独眼寒光四射。他小心地拿起信笺,并未立刻拆开火漆,目光落在羊皮纸包裹的另一件东西上——一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造型奇特的黄铜物件! 此物形似圆筒,一端是平滑的铜盖,另一端则镶嵌着一片打磨得异常光滑、微微凸起的水晶镜片!镜片边缘用精巧的铜箍牢牢固定。筒身上还刻着几道细微的刻度。 “这是…”戚光眉头紧锁。 墨衡却如遭雷击!他猛地伸手接过那黄铜圆筒,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凑到眼前,透过那微微凸起的水晶镜片看向远处——风雪中模糊的狄人营寨轮廓,瞬间被拉近、放大!虽然远不如他临时拼凑的伸缩了望镜倍数高,成像也略显扭曲,但这清晰度,绝非普通单筒了望镜可比! “单筒…望远镜!”墨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西夷之物!格物院早年曾得残卷记载,言其海商有售,价值千金!其核心便是这凸透镜片!”他猛地看向戚光,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后怕的火焰,“陈三!他不仅叛逃,还带走了格物院秘藏的图纸?或者…是有人通过他,将这等利器交给了狄人!” 联想到陈三那支精准指引狄人重骑冲锋的诡异磷火箭,一股寒意从所有人脊背升起。狄人有了能望远的眼睛,战场迷雾在他们面前将大大消散!这比多出一支重骑的威胁更可怕! 戚光一把抓过那卷火漆封口的信笺,指关节捏得发白。证据!这封信,就是指向幕后黑手的铁证!他目光如刀,扫过城楼上一张张或愤怒、或震惊、或茫然的脸,最后落在墨衡染血的双手和那架散落的竹筒望远镜上。 “墨先生!”戚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物既毁,”他指了指地上散架的竹筒,“狄人手中又有了此等利器…关城安危,皆系于‘眼’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拆了那西夷镜,用它的镜片!给我再造出能压制狄人的‘眼睛’!要快!在巴图鲁的下一轮攻势到来之前!” 他顿了顿,独眼扫过那扭曲的“雷吼”残骸和牺牲炮兵的遗体,声音低沉下去,却蕴含着火山般的怒意:“炮…我们没了。但眼睛,不能瞎!这封信,”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笺,火漆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我会立刻以八百里加急,密送王公公!京城里的魑魅魍魉…该见见血了!” 墨衡看着戚光手中那封可能掀起滔天巨浪的信,又低头看看自己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和那几粒微小的水晶碎屑。钻心的疼痛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像无数细针在扎。他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那架简陋的伸缩了望镜残骸,手指拂过粗糙的竹筒裂口,冰冷的金属镜筒硌着指腹。散落的水晶碎屑在雪泥中几乎难以分辨,如同他此刻渺茫的希望。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晶…没了。最后的储备为了那致命一箭彻底耗尽。狄人手中却有了更精良的西夷望远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墨衡闭上眼,仿佛看到风雪中狄人了望手正用那冰冷的黄铜镜筒,清晰锁定着雁回关城墙的每一处垛口,每一架床弩。下一次,狄人的重骑冲锋,将不再需要陈三的信号箭指引,巴图鲁的屠刀会精准地砍在关城最致命的软肋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 不!不能放弃!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死死盯住手中那个从陈三身上搜出的西夷望远镜。黄铜筒身冰冷沉重,那镶嵌其中的凸透镜片在晦暗天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这是唯一的“米”! 拆了它?用它的镜片?戚光的命令在耳边回响。可行吗?这西夷镜结构精巧,强行拆解,稍有不慎,这唯一的一片珍贵镜片就会彻底报废!风险太大!但…不拆,难道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扫过关墙。士兵们正沉默地搬运着袍泽的遗体,用雪水擦拭染血的兵器,加固着被撞出裂痕的城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伤痛,但眼底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火焰仍在顽强燃烧。李岩捂着肩甲上的箭痕,独眼依旧凶狠地扫视着关外狄人营寨的方向。戚光挺直着染血的脊梁,正低声对亲兵下达着一道道命令,独眼中没有丝毫迷茫,只有钢铁般的意志。 他们还在战斗。 墨衡深吸一口气,凛冽的空气夹杂着血腥和硝烟味冲入肺腑,刺痛却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他低头,再次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剧痛此刻不再是负担,反而成了某种鞭策。他小心地将那架散落的竹筒望远镜残骸中,那枚拆下的、仅存的目镜端小水晶片抠了出来——边缘也崩掉了一小块,但主体尚存。 西夷镜的凸透镜片是物镜,更大,倍数更高。自己这块小水晶是目镜。如果能…如果能将它们结合起来…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不是拆毁,而是…嫁接?利用西夷镜的物镜,加上自己的目镜,重新组合进一个更坚固、更稳定的伸缩结构里?竹筒太粗糙了…需要更精密的载体…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城楼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替换下来的破损兵器——几杆断裂的枪柄,几把扭曲的腰刀。精铁!虽然比不上王启年锻造炮管用的好钢,但足够坚固,可以打磨! “王栓子!”墨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在!墨先生!”王栓子一个激灵,赶紧凑过来。 “去找!把城里能找到的所有铁匠,立刻叫到匠作营!带上他们最好的锉刀、钻头!还有,把城头替换下来的所有断枪、破刀,只要能用的精铁,全部收集起来!”墨衡语速飞快,眼中跳动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再去伤兵营!找老酒!越烈越好!有多少要多少!” “铁…铁匠?断枪破刀?老酒?”王栓子完全懵了,不明白这跟造“眼睛”有什么关系。 “快去!”墨衡低吼,不容置疑。他不再看王栓子,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那西夷望远镜和仅存的小水晶片贴身收好,又弯腰捡起地上几块崩裂的、带着灼烧痕迹的“雷吼”炮管碎片。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上面还残留着炮身炸裂时的狂暴余温。 他紧紧攥着那冰冷的炮管残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要从中汲取某种力量。王启年…你的心血没有白费。你的《淬火笔记》…我一定会找到!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关城,投向铅云低垂、风雪呜咽的北方天际线。狄人营寨的炊烟在灰暗的背景下若隐若现。巴图鲁的喘息不会太久。 时间…不多了。 墨衡收回目光,转身,带着一身血腥、雪泥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却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下城楼,朝着匠作营的方向走去。掌心的伤口随着步伐牵扯,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楚,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带着暗红色印记的脚印。喜欢乾元盛世系统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乾元盛世系统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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