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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深潭暗涌(1 / 1)

西山坳,无名小村(夜) 浓稠如墨的夜色裹挟着刺骨寒风,将白日里残留的血腥与硝烟死死按进冻土深处。村东头那间不起眼的土坯小院,门窗紧闭,连一丝微弱的光线都吝于泄露。刀疤脸汉子,这个自称“铁蛋爹”的男人,背对着房门,粗糙的手指正一遍遍摩挲着掌心那块冰冷的青铜腰牌。腰牌边缘新打磨的痕迹在昏暗中泛着幽光,獾耳内侧那几道刻意加深的刻痕如同毒蛇的牙印,带着北狄特有的粗粝与诡秘。 成了。校场上那声凄厉的哀嚎,村民瞬间被点燃的滔天怒火,还有张阁老那位心腹李槐大人恰到好处的厉声叱喝…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墨衡的心血,戚光的心军,甚至小皇帝那点不知天高地厚的锐气,都将被这潭搅浑的血水彻底淹没。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仿佛已看到西山工坊化为废墟,戚光人头落地的景象。 “墨衡…戚光…小皇帝…”他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名字,指腹下的腰牌愈发冰冷刺骨,“看你们这次,如何过这鬼门关!” “笃…笃笃笃…”院墙外,一阵极其轻微、短促而规律的敲击声突兀响起,如同夜枭啄击枯木,瞬间撕裂了死寂。 刀疤脸汉子浑身肌肉骤然绷紧,眼中毒蛇般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为锐利的警惕。这声音…不是约定的信号!他猛地转身,动作迅捷如狸猫,无声无息地贴近窗棂缝隙,仅用一只眼向外窥视。 院外巷道,漆黑一片,只有寒风卷起的枯叶打着旋儿落下。那诡异的敲击声只响了三下,便再无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死寂重新笼罩,比之前更加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窜起,瞬间爬满脊背。 不对!他心头警铃大作。多年的刀头舔血,让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死寂有着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这不是安全,这是更大的危险降临前的屏息!他不再犹豫,猛地吹熄桌上那豆微弱的灯火,身影如一道融入浓墨的影子,扑向墙角一块看似寻常的土坯。手指在几处隐蔽的位置快速抠动几下,伴随着几乎细不可闻的“咔哒”声,墙角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门!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扑面而出。他毫不犹豫地闪身钻入,反手一推,暗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仿佛从未存在过。 就在暗门合拢的刹那—— “轰!” 院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碎裂的木屑在寒风中四散飞溅!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涌入小院,动作迅捷无声,瞬间占据了所有要害位置。他们身着深色劲装,外罩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软甲,脸上蒙着只露出眼睛的黑巾,手中清一色握着狭长微弯、利于狭窄空间劈刺的短刀,刀刃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幽蓝的冷芒,显然是淬了剧毒。为首一人身形瘦削,气息却如磐石般沉凝,正是王承恩。 他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如刀,只在小院中一扫,便精准地锁定了刀疤脸汉子刚刚擦拭腰牌的位置——油灯已灭,灯盏犹温!空气中,除了尘土和霉味,还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混合着金属和汗液的陌生气息。 “搜!”王承恩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一寸一寸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耗子洞给咱家抠出来!” 黑衣龙骧卫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立刻无声散开。有人扑向简陋的土炕,掀开草席,仔细敲打每一块土坯;有人俯身贴近地面,手指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上寸寸摸索;有人则抽出腰间短撬棍,目光如电,扫视着墙壁和地面的每一处可疑缝隙。 一个龙骧卫在墙角那堆看似杂乱的柴草旁蹲下,手指捻起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凑到鼻端轻嗅。“公公,是刚刮下来的青铜锈末,很新。”他低声禀报。 王承恩踱步过去,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粉末,在指腹间搓了搓,眼神更加冰冷。他目光扫过墙角那块刚刚被刀疤脸抠动过的土坯,几道极其细微、几乎被灰尘掩盖的划痕映入眼帘。他伸出手指,沿着划痕的纹路轻轻描摹,指尖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感。 “呵…”王承恩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眼中寒意更盛,“好个狡兔三窟!果然是前司礼监调教出来的耗子精,可惜…尾巴藏得还不够干净!” 他站起身,不再看那面墙,目光投向院外无边的黑暗,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森然:“传令下去,西山坳所有路口,明暗哨卡加倍!给咱家盯死每一寸地面,每一片林子!他跑不远!另外…查!查这耗子进村前后,跟谁接触过,哪怕只说过一句话,买过一块饼!咱家倒要看看,这潭水底下,到底还藏着多少王八!” --- ### 乾清宫西暖阁 晨曦微露,穿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将暖阁内弥漫的压抑稍稍驱散了一丝。檀香袅袅,却盖不住那股无形的硝烟味。赵琰端坐御案之后,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血丝,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他面前,是连夜送回的西山坳“铁柱”伤情急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陛下,”王承恩垂手侍立,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太医院院正王大人亲自施针用药,那断腿的村民铁柱,命算是从阎王爷手里硬抢回来了。只是…左腿筋骨尽碎,即便日后长好,也…废了。王大人在奏报里说了,除非有接续断骨、重塑经脉的仙丹神药,否则…此生怕是离不开拐杖了。” 赵琰捏着奏报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泛出青白色。那薄薄的纸页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奉圣命练新军,本为杀敌保民,结果…却先害得一个无辜农人终生残废!沉重的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胸腔,几乎让他窒息。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再睁眼时,眸中只剩下冰封般的决然。“厚恤!”声音低沉而斩钉截铁,“赐内帑银五百两,良田三十亩,免其家三代赋役!告诉里正,朝廷…欠他一条腿!待新军铸成杀敌之刃,荡平北狄之日,朕…亲自去西山坳,给他铁柱兄弟…斟酒赔罪!” “奴才遵旨。”王承恩躬身领命。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一阵压抑却清晰的喧哗,隐隐夹杂着哭诉和争执声。 赵琰眉头一蹙。 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皇爷!不好了!张…张阁老府上的管家,还有…还有吏部、户部、工科的好几位大人,跪…跪在宫门外!哭喊着说首辅大人为国操劳,偶感风寒,陛下却…却令其闭门‘养病’,形同软禁,是…是堵塞言路,寒了天下士林之心!请…请陛下收回成命,允阁老上朝理事!” “呵…”赵琰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眼中寒光乍现,“好快的动作!朕的旨意昨夜才下,今日一早,这‘天下士林’的心就‘寒’了?还‘堵塞言路’?”他猛地抓起御案上那份张廷玉“泣血”弹劾的奏疏,狠狠摔在地上! “砰!”一声闷响,奏书在光洁的金砖上滑出老远。 “他们想要言路?好!”赵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帝王震怒的雷霆之威,“王承恩!传旨:着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即刻会同御马监提督太监!给朕彻查!彻查西山坳新军演武走火伤人一案!前因后果,所有关联人等,无论牵扯到谁,一律给朕查个水落石出!尤其是那个煽风点火、行踪诡秘的‘铁蛋爹’!朕倒要看看,这‘言路’背后,到底是忠君体国,还是魑魅魍魉!” “陛下…”王承恩心头一凛。让都察院、刑部、大理寺这“三法司”会同内廷御马监共同办案!这是要将此案彻底抬到明面,摆上公堂!皇爷这是…要借此事,将整个朝堂的浑水,彻底搅动起来! “还有,”赵琰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去‘请’那位工科给事中李槐大人!他不是在张阁老府上养病吗?把他‘请’到北镇抚司的签押房去‘养’!让他好好‘回忆回忆’,昨日在西山校场,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是奉了谁的钧旨,敢在御马监面前指手画脚,咆哮公堂!告诉他,想好了再说!朕…有的是耐心!” “奴才领旨!”王承恩深深一躬,眼中精光闪动。他知道,一场席卷朝堂的风暴,已然拉开序幕。 --- ### 西山工坊,休憩窝棚 浓烈刺鼻的药味几乎凝固在狭小窝棚的空气里,混合着铁锈、炭火和汗水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浑浊。墨衡感觉自己像沉在冰冷粘稠的海底,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被剧烈的头痛和胸腔撕裂般的痛楚狠狠拽回深渊。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浮沉,耳边是系统持续不断的、冰冷刺耳的警报: 【警告!深层意识防护力场强度:15.1%…15.0%…能量储备低于安全阈值!强制休眠机制启动倒计时:00:04:59…】 【警告!主体生命体征持续恶化!神经损伤不可逆风险:78%…建议立即进入深度休眠!】 不…不能睡…墨衡在混沌中无声嘶吼。赵叔…那螺旋纹路…成了吗?是幻觉还是…他拼命集中涣散的意志,试图对抗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昏沉。指尖传来一丝冰冷坚硬的触感,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睁开眼! 视野一片模糊,剧烈的眩晕让他几乎呕吐。他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聚焦视线。模糊的视野中,一块巴掌大小、闪烁着深青灰色幽暗光泽的金属件,正被他痉挛般的手指死死攥着。冰冷的触感如此真实,绝非幻觉! 是它!那块尾部带着精密螺旋闭锁槽的钢件!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混杂着巨大的疲惫和身体的剧痛,瞬间冲上头顶!成了!最原始的坩埚渗碳钢!在这个时代,用血肉和汗水硬生生磨出来的精密螺旋!虽然代价惨重…但这把“杀豺狼之刀”的“锁”,终于扣上了最关键的一环! “少监!少监!您醒了?!” 沙哑而惊喜的呼喊在耳边响起。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衡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赵德柱布满血丝、满是煤灰和泪痕的脸几乎贴在自己眼前。老匠人脸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惊恐,但此刻却被巨大的激动取代,枯槁的手紧紧抓住墨衡的手臂。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赵德柱语无伦次,浑浊的泪水再次涌出,“您吓死老头子我了!那枪…那螺旋…成了!少监,您摸摸!您再摸摸!真成了啊!” 墨衡想点头,想说话,喉咙却如同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手中的钢件举到眼前,看得更清楚些。 【警告!高强度思维活动加剧能量消耗!防护力场强度:14.5%…强制休眠倒计时:00:03:17…】 冰冷的警报如同催命符。墨衡死死盯着那螺旋纹路,大脑在剧痛和警报的疯狂闪烁中强行高速运转。不行!仅仅一个闭锁钢件还不够!枪管!量产枪管才是新军的命脉!靠现在的手工钻磨,效率低下,废品率高,根本不可能支撑一支军队!水力…水力驱动…他脑海中那幅【简易水力驱动镗床原理图】疯狂闪烁,但那些精密的参数、材料的应力极限、传动结构的细节…在剧烈的头痛和系统濒临崩溃的警报中,如同破碎的镜片,难以拼凑! “笔…纸…”墨衡从齿缝里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耗尽他残存的气力。 “纸笔!快!少监要纸笔!”赵德柱立刻嘶声朝窝棚外吼叫。 一个年轻匠人慌忙冲进来,将粗糙的草纸和一支秃头的炭笔塞到墨衡颤抖的手中。 墨衡的手指痉挛着,几乎握不住笔。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无视脑中尖锐的警报和视野边缘疯狂闪烁的红光,将全部心神沉入那幅原理图。主轴…硬木丝杠的强度极限…镗刀的最佳切削角度…冷却液配比…无数数据和结构在脑海中碰撞、推演。 炭笔落在粗糙的草纸上,歪歪扭扭,如同孩童的涂鸦。一个扭曲的、带着巨大齿轮和曲柄的装置轮廓艰难地浮现出来。旁边,是几个潦草的公式和数字:硬木丝杠最大承压…镗刀淬火温度区间…水流冲击力与转速换算… 【警告!能量储备:14.0%…13.8%…主体神经过载!立即停止!强制休眠倒计时:00:01:05…】 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墨衡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正在被强行抽离这具残破的躯壳。他死死咬着下唇,鲜血渗出,滴落在草纸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不行…还差一点…主轴同心度的调整方案…最关键的水力冲击点位置…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瞬间—— 【外部高优先级信息注入!监控模块触发!】 【侦测到大规模异常军事调动!北狄金帐王庭直属精锐“苍狼骑”三万人,脱离常规驻防区域,正向黑水河(龙门卫以北三百里)秘密集结!意图不明!威胁等级:高!】 一行冰冷的、血红色的文字,如同惊雷般强行炸响在墨衡即将沉寂的意识深处! 北狄…苍狼骑…黑水河…龙门卫以北三百里! 一股冰冷的、远超身体痛苦的巨大寒意瞬间冻结了墨衡的思维!北狄…要动手了?!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混沌的黑暗!新政未成,新军初练,火器未稳…此时若北狄大举南下… “噗——!”急怒攻心之下,墨衡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出!殷红的血点溅满了手中的草纸和那块深青色的钢件! “少监——!”赵德柱惊恐欲绝的嘶吼声在耳边炸开。 墨衡眼前彻底一黑,手中的炭笔和草纸无力滑落。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有那行血红的警告和手中那块冰冷坚硬的钢件。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唯有那块沾着他鲜血的、带着螺旋纹路的深青色钢件,依旧被他冰冷的手指死死攥着,不曾松开。 【警告!强制休眠机制启动!深层意识防护力场进入最低维持状态…】 --- ### 西山工坊,锻铁区(午后) 震耳欲聋的捶打声如同滚雷,连绵不绝地在巨大的工棚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汗臭味和灼热的铁腥气。十几座炉膛烧得通红,炽白的火焰舔舐着空气,将工棚内烘烤得如同炼狱。 赵德柱赤着精瘦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水和烫伤的疤痕,右臂裹着渗血的布条——那是昨日为护住一块关键钢料被飞溅的铁水烫伤。他双目赤红,如同疯魔,仅凭一只完好的左手,抡动着一柄沉重的铁锤,对着铁砧上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棒疯狂捶打! “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少监用命换来的法子!不能砸在咱们这帮打铁的手里!”他嘶哑的咆哮压过了铁锤的轰鸣,每吼一声,都喷出一口带着血沫的热气,“看见没!看见少监攥着的那块钢件没?!那鬼画符的螺旋!那才是杀狄狗的刀!咱们现在打的,就是这刀的骨头!是脊梁!废一根!就少一个弟兄能用上这刀去砍北狄狼崽子的头!给老子往死里打!淬火!盯准那火候!亮白!亮白那一下!给老子砸下去!”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周围的匠人们同样个个带伤,脸上、胳膊上缠着肮脏的布条,有的甚至半边脸都被熏得漆黑。他们沉默着,咬着牙,眼中燃烧着同样近乎疯狂的火焰。铁锤起落,火星四溅,沉重的撞击声是他们唯一的语言。每一次捶打,每一次淬火时升腾起的刺鼻白烟,都仿佛在燃烧他们的血肉和生命。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们虬结的肌肉上淌下,滴落在滚烫的铁砧上,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赵头!这根…同心度还是偏了!”一个年轻匠人嘶哑地喊道,他手中的铁棒在简易支架上转动时,肉眼可见地微微晃动。 “偏了?!”赵德柱猛地停下捶打,布满血丝的眼睛瞪过去,如同要吃人,“偏了多少?!” “大约…半根头发丝…”年轻匠人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他们已经尝试了无数次改良的“冷锻铁胎法”——将烧红的熟铁棒作为芯轴,在特制的凹槽模具中反复锻打延展成筒状,再趁热套上另一根烧红的铁棒作为外衬,趁其红热软化时进行锻焊结合。此法对匠人的眼力、火候掌控和锻打力度要求近乎变态。 “半根头发丝?在北狄狼崽子的心口上,半根头发丝就是生与死!”赵德柱一把夺过那根微有瑕疵的枪管雏形,仅存的左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将其狠狠掼在地上!“废料!重来!给老子再烧一根芯轴!刘老六!你狗日的眼睛瞎了?盯紧那凹槽模具的卡位!再偏一丝,老子把你塞炉子里当柴火烧!” 整个工棚如同一个巨大而疯狂的熔炉,匠人们用血肉之躯对抗着钢铁的桀骜,用意志燃烧着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望。每一根勉强成型的枪管雏形背后,都是数不清的废料和匠人身上新添的灼痕。 就在这片汗与火交织的炼狱图景中,工棚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刺骨的寒风瞬间涌入,卷走了些许灼热。门口守卫的兵士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激动和敬畏:“陛下!” 嘈杂的锻打声骤然一停。 所有匠人,包括状若疯虎的赵德柱,都愕然抬头望去。 门口,一身玄色常服的赵琰,在数名精悍龙骧卫的簇拥下,逆着门外清冷的天光,大步走了进来!他年轻的面容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辰,瞬间扫过工棚内这惨烈而壮阔的景象——伤痕累累的匠人、堆积如山的废料、炉火映照下那一张张沾满煤灰和汗水的、写满疲惫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脸庞。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赵德柱身上,落在他那缠着渗血布条的右臂和仅靠左手抡锤的佝偻身影上,也落在他脚边那根被掼在地上的、微微变形的枪管雏形上。 赵德柱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想放下锤子行礼,却因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免了!”赵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快步走到赵德柱面前,目光扫过地上那根枪管,又看向赵德柱:“伤得重吗?” “不…不碍事!谢陛下挂怀!”赵德柱声音有些哽咽,浑浊的老眼望着年轻的皇帝,“就是…就是这枪管…太难了…废了太多料…耽搁了功夫…老头子没用…” “这不是你的错。”赵琰打断他,弯腰,竟亲自伸手,从地上捡起了那根被赵德柱怒掼的枪管雏形。冰冷的铁管入手沉重,带着锻造后的粗糙触感。他仔细看了看那微不可察的弯曲,眼神锐利如刀。“是朕给你们的担子太重,是这杀敌的刀,本就该用血汗去磨!”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威严和一种同仇敌忾的激昂:“朕知道你们苦!知道你们累!知道你们身上有伤,心里有怨!但朕今日告诉你们!你们在这里流的每一滴汗,每一滴血,都是在铸我大夏的脊梁!是在为龙门卫死难的几千兄弟讨血债!是在为千千万万可能被北狄铁蹄蹂躏的大夏百姓,铸一道钢铁长城!”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根微瑕的枪管,如同举起一面不屈的战旗:“看看它!它现在或许还不完美!但它终将成为刺穿北狄豺狼心脏的利矛!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铸就这柄国之利器的无名英雄!朕…替大夏的江山社稷,替大夏的黎民百姓,谢过诸位了!” 说罢,赵琰竟对着满棚伤痕累累的工匠,郑重地躬身一揖! “陛下——!”赵德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所有工匠,无论老少,无论伤重与否,全都丢下手中的工具,激动得浑身颤抖,跟着跪倒一片。连日来的疲惫、委屈、伤痛,仿佛在这一刻,被皇帝这一躬,彻底抚平、点燃!一股滚烫的热流在胸中奔涌,化为更加炽烈的火焰! “都起来!”赵琰直起身,目光灼灼,“朕带了太医院最好的外伤圣手和药材!王承恩!” “奴才在!”王承恩立刻躬身。 “传朕旨意:西山工坊所有匠人,无论职司,即日起,伙食加倍!伤者,用最好的药!所有参与枪管试制者,无论成败,本月例银翻倍!从朕的内帑里支!” “奴才遵旨!” 赵琰的话如同滚油浇进烈火,工棚内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激动喘息和低低的呜咽。皇帝的亲临,这一躬,这实打实的厚待,如同强心剂,注入了每一个濒临极限的匠人体内。 “赵德柱!” “小老儿在!” “朕给你人,给你料!不惜代价,给朕把这‘冷锻铁胎法’摸透!朕只要结果!”赵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需要什么,直接跟王承恩说!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陛下!小老儿…小老儿和工坊几百号兄弟,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这枪管子…给陛下造出来!”赵德柱用那只完好的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眼中燃烧着近乎殉道者的光芒。 就在这时,工棚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哗和推搡声,夹杂着粗鄙的谩骂: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什么狗屁皇差!耽误了老子的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赵德柱!赵老头!滚出来!你们工坊这帮贼配军匠户,吃空了我们西山坳的米价!今儿个不给个说法,老子砸了你这破炉子!” 棚内众人脸色一变。赵德柱更是眉头紧锁。 赵琰眼神瞬间冰冷如霜。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刺向工棚门口那骤然加剧的骚乱方向。喜欢乾元盛世系统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乾元盛世系统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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