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我对翠湖有偏爱吧?我时常在翠湖边闲走,有一天耳边听着林间的鸟儿婉转啼鸣,想到了孟浩然的‘处处闻啼鸟’,“翠堤春晓”这几个字就从我脑子里蹦出来了!”
三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半天,钱钟书始终站在一旁默然不语,虽然他一直面带微笑,可陈确铮却留意到那笑容颇有些心不在焉,吴宓显然也发现了,拍了拍爱徒的肩膀:
“默存啊,既然这么挂念季康和阿圆,你就把她们从上海接来嘛!”
似是考虑到有外人在场,钱钟书没有答话,于是陈确铮适时鞠躬说道:
“二位先生,实在抱歉,我有腿伤,实在不宜久站,就先回去了。”
钱钟书微微颔首,吴宓面露歉意,连忙说道:
“那赶紧回去吧!往里还要走多远,要不要我扶一下?”
廖灿星赶紧说:
“不用不用,就在前面不远,还有我扶着他呢!先生再见!”
告别了二位先生,两人朝巷子里头走去,廖灿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吴宓的手臂亲热地放在钱钟书的肩头,用明朗热情的语调说道:
“默存,待会儿你先回屋休息,我跟周珏良讲完他的毕业论文就去你屋里找你,你把新做的诗都拿出来等着我啊!”
随后两人的身影一同没入了文化巷十一号的院门儿里。
廖灿星转过身来,陈确铮却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陈确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突然急切地拄着拐杖往前迈步,一时间没掌握平衡,幸好廖灿星眼疾手快,才没有摔倒。
廖灿星扶着陈确铮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看到贺础安坐在地上,背靠在门板上睡得正香。
陈确铮伸手轻轻推了推贺础安的肩膀:
“贺老师,起来了,怎么坐地上睡啊,不冷吗?”
贺础安睁开迷蒙的睡眼,看到眼前人赶紧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肚子倒先叫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了。
陈确铮不仅买了甜咸两种锅魁,还买了油炸麻,三人吃饱绰绰有余,贺础安一边吃,一边给陈确铮和廖灿星讲了钱胜权跟自己打听道奇轿车的事儿。
虽然贺础安说话有些费劲儿,陈确铮还是听懂了个大概,他跟廖灿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头雾水,陈确铮沉吟良久,说了一句: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钱胜权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他说什么听说道奇轿车停在文化巷我是不信的,我猜他应该是正好路过看到了这辆车,却又猜不出这车的来头,他知道你跟我关系近,就跟你打听。总之他下次要是再问你,你就让他自己来问我!”
贺础安将最后一块麻塞进嘴里,点了点头。
要说的话既已带到,贺础安起身准备告辞,可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又回到陈确铮身边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郑重其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还有一按日我拗跟已养。(还有一件事儿我要跟你讲。)”
陈确铮见状故意咳嗽一声,将身子探了过来,双手交叉在胸前:
“愿闻其详。”
“你额笔名我拗欧回。(你的笔名我要收回。)”
楚青恬听得一头雾水:
“笔名?什么笔名?”
陈确铮却笑了,随后将身体仰靠在椅背上,掰下一块锅魁扔进嘴里:
“那本来就是你的笔名。”
贺础安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笑容。
陈确铮搬出宿舍的时候拜托贺础安帮他收拾东西,贺础安偶然发现了陈确铮夹在《大众哲学》中间的手稿,可此时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必说,一切都心照不宣,无需多言。
贺础安点点头,起身要走,陈确铮突然叫住了他:
“贺老师,你赶紧回宿舍吧,梁绪衡在等你。”
贺础安一脸诧异:
“她袄我?啊恩以说额?(找我?她跟你说的?)”
陈确铮叹了口气:
“别啰嗦了,快走吧,别让人家等太久啦!”
贺础安再没二话,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去。
的确更得慢了,但这段时间在囤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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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