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澜是被吓哭的。如果是别人,小孩子不让抱了,肯定就不抱了,闻砚书偏不,越是不让抱,她非要抱,还要各种姿势换着抱。小小的沈郁澜一脸懵逼地看着闻砚书,旁边的人都被逗乐了。闻砚书说:“小孩,服了吗?”沈郁澜转了转黢黑的眼珠,随后在闻砚书耳边发出刺耳的像是要震裂她耳膜一样的撕心裂肺的哭声,紧接着,一串大鼻涕甩到了闻砚书国外定制的新衣服的袖口。闻砚书愣了两秒,把沈郁澜放回婴儿车,哭笑不得道:“服了,我服了。”沈郁澜小手摸摸头,捧着奶瓶悠哉悠哉地喝奶了。管家不断给闻砚书打电话,催她别贪玩,赶紧回香港,还有很多正事得做呢。叶琼问:“砚书,家里那边是不是又催你回去了?”“嗯。”闻砚书抓着沈郁澜肉嘟嘟的手,捏了两下,“小家伙,我要走了,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认你做干女儿,以后我赚钱都给你花。”嘿,真是奇了怪,原本还梗着脖不服气的沈郁澜,突然换了副嘴脸,主动朝闻砚书张开胳膊,想要抱抱。叶琼扶额,“我这势利眼的姑娘啊,真是没得整了。”于是在闻砚书临走之前,沈郁澜不仅让她好好抱了,还用黏糊糊的嘴巴亲了她的脸颊,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叫唤,抱着闻砚书不撒手,急得都快要说出来话了。最后还是叶琼连哄带骗把赖皮狗一样赖在闻砚书怀里的她弄下来了。那是迄今为止闻砚书第一次抱沈郁澜,也是最后一次。因为那一年,闻砚书的外婆去世了,这里到处都是关于外婆的回忆,思念亲人的情绪总是会在回到熟悉的地方时变得格外浓烈,此后连着好几年,闻砚书都没有回来过,之后需要办事偶尔回来过,跟叶琼吃顿饭,匆匆就走了。闻砚书一直都知道沈郁澜,可沈郁澜直到今天才知道那个照片里只露出背影抱着婴儿时期的她的漂亮姐姐是闻砚书。闻砚书身段妖娆,薄背曲线柔美,看一眼就难忘。认出来照片里的人就是她,并不难。可是沈郁澜为什么会流哈喇子呢?家长会早就结束了,家长们都带着自家孩子出校门找小饭店吃饭了,沈郁澜还沉浸在往闻砚书袖口甩大鼻涕的片段,咯咯笑了出来。清风穿过无边旷野,蝉鸣紧随其后,铃铛吹响,沈郁澜奋力睁开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看见了面前谢香衣朝她越凑越近的脸,她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看向教室门口的时候,铃铛又响了。 第7章 那是我的脚链闻砚书站在教室门口,面不改色地看着她。沈郁澜心脏突突地跳,不是被闻砚书的美貌乱了心智,而是心虚,她不知道谢香衣趁她睡觉的时候都对她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闻砚书站了多久看见了多少。闻砚书和妈妈关系那么好,她不会去妈妈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瞌睡早就飘到九霄云外了,沈郁澜搓搓眼,拖着凳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一样,明明是跟谢香衣说话偏要说得很大声,“谢老师,请你自重!”谢香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抬起捏着纸巾的那只手,“澜澜,我只是看你流口水了,想给你擦一擦,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你别误会,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有别的想法,但这里是学校啊,我又不傻,怎么可能……”靠啊,本来没什么,怎么越描越黑,越解释越别扭了。沈郁澜挤挤眼睛,希望谢香衣不要再说会引起别人误会的话了。奈何谢香衣并没有领悟她的意思,“你看你,眼睛都肿了,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我不在你身边,你都照顾不好自己……”谢香衣关心的语气甚是温柔,沈郁澜听着她的声音,一副完蛋了的表情,看着迟迟没有离开的闻砚书。闻砚书双腿一前一后交叠,抱着双臂,倚着掉皮的门,眼神无温地看热闹。沈郁澜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朝她勾勾手指,高傲得就像指挥仆人的女王。谢香衣关切的话语声还在继续,沈郁澜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两条腿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了,直打颤,不听使唤地奔着闻砚书就去了。跟小姑娘们一起,一口气跳俩小时皮筋,累到虚脱的时候,腿都没有这么抖。身后谢香衣的神情快要碎了,沈郁澜不管不顾。闻砚书包里的手机响了,她眼睛盯着沈郁澜,手伸进沈郁澜没见过的名牌包包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沈郁澜脑子里只剩两个字了——贵气。镇子里最贵的东西就是那片枣园了,枣园里种着枣树,枣树上结满密密麻麻的果实,那是耕种人的希望,用卖枣赚来的钱可以换任何贵重的东西,沈郁澜向来浅显认为,有钱人凭什么那么拽,只要卖足够多的枣,得到足够多的钱,她也可以把自己打扮成有钱人的模样。可是钱罐子里长大经过国内外各种最顶级教育熏陶的有钱人身上的气质,是半路乍富的人模仿不来的。况且,沈郁澜还没半路乍富呢。最无法理解的是,她从未自卑过,却不敢和闻砚书那双总是很平静很淡定像是见过无数世面的眼对视。好多次,闻砚书看她的时候,她会局促地移开眼,不敢看她。但余光一旦发觉闻砚书看向别处了,她会鬼鬼祟祟地偷瞄闻砚书一眼,然后再次被闻砚书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贵气弄得自卑,更自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