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昏昏,冷雨绵绵。
泥泞的道路上,两名披着蓑衣的少年各牵着一匹马,缓慢地走着。
他们倒也不是不能上马骑行,只因那马背上已然驮了行李,若再加上人的重量,那遇上不太好的路况便很容易陷足,到时候就更麻烦。
古时候赶路就是这样,稍微赶上点糟糕的天气就会让行程变得极为艰难,总之……习惯就好。
“真的是倒霉,早上出来看着天儿还行,走了半道就来这么场雨,搞不好今晚就得感冒。”黄东来是边走边抱怨着。
“妈个鸡的,你还好意思说?”孙亦谐显然也是相当不爽,“你不是道士吗?下不下雨的你居然算不出来?”
“你以为道士是变形金刚呢?能变成气象卫星?”黄东来当即回呛,“我要是能算得出‘局部地区有雨’这种事,我干脆去投靠朝廷,在钦天监里混个差事不香吗?”
“切……”孙亦谐撇嘴道,“你说你一个修道之人,整天就想着当官发财,是不是俗了点?”
“孙哥你是不俗啊,出个远门揣着六千两的‘母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买座山呢。”黄东来歪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家道中落多年了,不俗点儿能行吗?”
“毛~”孙亦谐道,“你们黄门怎么说也是蜀中一霸,再怎么没落,你这个黄门少主能去屈就那一官半职?”
“呵……”黄东来笑道,“老子都上山当了道士了,还有什么屈就不屈就的?混到哪儿是哪儿呗。”
“那你以后干脆来杭州跟我一起经商算了,我负责运营,你负责祝福我们的竞争对手生意兴隆,我估计不到五年咱俩就起飞了。”反正是扯淡,孙亦谐也不怕往大了扯。
“滚~老子不要!”黄东来想都没想就回道,“我要先拼一枪武林百晓生,专业解说,失败了再考虑你那套方案。”
“哈!”孙亦谐笑道,“好,我且看你这一枪拼出来要说死多少人。”
二人和往常一样,一边赶路,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互相嘲讽加拆台,权当解闷儿。
说起来,自打他们离了耿家村,翻过了惺惺山后,几乎就没遇上过什么好天气,光是横渡潍水就耽搁了他们一天,后来就天天都在这种泥泞的路况上行走。
不过好在他们也没什么急事,慢点儿就慢点儿。
“诶?前面那是怎么回事儿?”就在他们聊天之际,忽然,黄东来远远瞧见了什么,便开口言道。
此时虽是白天,但因为下雨,能见度不高,孙亦谐眼功不济,又往前走了好几步,眯眼观瞧,这才堪堪看到黄东来所指的东西。
原来,在他们前方几十米开外,有一座凉亭。
此刻,那亭中有两道人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而那亭外的路边,还有一个人——一个跪着的人。
双谐走得越近,看得越分明。
但见亭内那两位,皆是女子:坐着的那位,一身素衣,气质端庄,虽是容颜秀美,风韵犹在,但她那眼角唇边,还是隐约可见岁月留下的痕迹,想来至少也有三十七八岁了;而站着的那位呢,则是一名妙龄少女,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尽管她的穿着与那妇人一样很朴素,不过她那容貌可要扎眼多了,称得上是眉目如画,清丽绝俗,让人一眼难忘。
而亭外跪着的那个,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生得是虬髯苍鬓,虎背熊腰,连跪着都比别人高一头。
至于这人的年纪呢,却是不太好判断,因为他这个造型,和很多影视剧里的张飞差不多,从二十岁到五十岁都一个样儿。
“这不会是在求亲吧?”孙亦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怎么可能?”黄东来道,“你以为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求婚呢?这边求亲都是让媒人去下聘的,哪儿有自己跑雨里跪着的?”他顿了顿,接道,“依我看嘛,或许这是在拜师?”
“拜师?”孙亦谐想了想,“这么说凉亭里那位大姐是高手?”
“有多高我也不知道,不过光看她坐着的架势、气度,还有她身边那个妹子的站姿,我就知道她们都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不差。”黄东来回道,“那男的呢……毫无疑问也是个练家子,你看他,这么冷的天儿跪在雨里,连个哆嗦都不打,其腰背之势也是极稳,这点连我都未必做得到。”
“嗯……”这时,孙亦谐的好奇心已被激起来了,“黄哥,要不咱过去看看热闹呗?”
“看热闹?”黄东来眼一斜,嘴角一勾,“孙哥怕不是想看热闹,而是想看‘人’吧?”
“妈的……”孙亦谐被揭穿之后有点心虚,所以本能地就先来了个语气助词,“有什么区别吗?热闹不就是由人制造的吗?”
“呵呵……”黄东来笑了笑,懒得去接他这句诡辩,“行,我陪你去看,行了吧?”
两人说着,差不多也已到了那亭子附近。
他们也不多话,直接把马往路边的一根柱子上一栓,快步经过了那大汉的身边,双双钻入了那亭檐之下。
“不好意思,打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