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俊听到这句,仿佛是发现了某种救命稻草,赶紧改口道:“我不是黄东来!我叫黄俊,汝阳县人士,跟那黄东来一点干系都没有!朱大哥你要找的是黄东来孙亦谐,和我无关啊!”
“哦……黄俊是吧。”黄东来闻言,心中又是一笑,“还真巧了,这俩冒牌儿货真就一个姓黄,一个姓孙,而且看年纪也就二十左右,也难怪他们会动那歪脑筋……今天黄哥我就先把你吓尿了,让你吃点苦头,知道知道冒充我们的下场,然后再交给那梅赤阳处理。”
黄东来拿定了主意,便凑到身旁的雷不忌耳边,悄悄交代了几句。
雷不忌听罢,点了点头,便施展轻功往另一个方向绕了出去。
短暂的静谧过后,黄东来再度开口,用比方才更加恐怖的声音对黄俊道:“你休得狡辩!我就认识你,你就是黄东来!就是你下药害我的!纳命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朝黄俊逼近了过去,且前进过程中还刻意压住了自己的脚步声。
那黄俊听到“朱超”的声音越飘越近,吓得是屁滚尿流,他一边哀嚎,一边就连滚带爬地开始往反方向跑。
“啊——救命啊!饶了我!谁来救救我!”黄俊这时已经有点混乱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喊人来救自己,还是求“朱超”放过自己。
但他倒并非是那种惊吓过度就两腿发软动不了的类型,相反,他属于那种求生欲特别强,在恐惧中反而能爆发出超越自己平时生理极限的实力的人。
在极度的惊恐中,黄俊连自己脚上的伤痛都给忽略了,他忍着疼,就这么朝着前方猛冲而去。
就在这时……
呼——哐啷啷啷……
只听得一阵风声略过,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动静。
原来,是有一个装满了水的大瓦罐,从黄俊侧前方的阴影中飞了出来;那罐子连同里面的水至少也有十几斤重,但此刻它却宛如炮弹般高速窜出,正砸在了黄俊脚边寸许之地。
在地面上漫开的凉水浸到了黄俊的脚底,让他从脚底一直寒到了脑门儿。
“怎么回事?这鬼不是在我后面吗?怎么前面会有东西过来?”黄俊还这么想着呢。
呼呼呼——
又是连着三声,三件东西从他前面的三个方向几乎同时冲他飞了过来;板凳、箩筐、水缸……都是这棚户中随处可见之物。
板凳箩筐还自罢了,一般人也能扔得动,就是未必能扔得那么快那么远,但这水缸……也是飞一般的掠来,擦着黄俊身体这么过去了,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作为旁观者我们是知道,这无疑都是雷不忌扔的,但黄俊可不知道,在他认知中这只能是闹鬼现象。
“啊——”面对这异象,黄俊算是彻底崩溃了。
本来他还借着那些自顶棚的缝隙间洒下的月光稍微看看路,但这回,在一声自暴自弃般的狂吼过后,他完全不管自己是在往哪里跑了,反正就是在黑暗中埋头乱奔,好似他只要一停下就会被鬼抓住。
于是,意外发生了……
不管黄俊是不是在恐惧中被激发出了潜能,但他那崴了的脚客观上终究是崴了,忽略疼痛只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强行跑动,并不会停止伤势的恶化。
终于,在黄俊翻过一堵矮墙,来到一个视线不佳、但莫名开阔的空间之际,他那只伤脚也到了极限。
但见他一个踉跄,失足往前跌去。
这一跌……就跌进了一个相当大的储粪池里。
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粪池和水池是不一样的:就一个身体健全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说,哪怕他不会游泳,掉进水里后多少也能扑腾几下,水这东西,喝几口呛几口,救得回来。
但要是掉进了粪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黄俊“走”得很安静,但应该并不安详,没有人知道他在自己生命的最后那几十秒里经受了什么;可以想象……但没必要。
因为周围环境着实有点黑,黄东来和雷不忌也是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黄俊可能是掉进某种坑里了。
但当他们双双赶到这粪池边上时,黄俊早已没了动静,这个汝阳县的小地痞,就这么消失在了粪池中,化为了几个不起眼的气泡。
“黄哥……你这……玩儿脱了吧?”雷不忌看着黄东来,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嗯……”黄东来对黄俊的遭遇也是有点唏嘘,甚至有些内疚,他也只能回,“这……总比落到孙哥和梅寨主手里好吧?”
雷不忌比较老实,有一说一:“那你要让我选,我肯定还是宁愿死在孙哥和梅寨主手里的。”
“哎呀……都是意外嘛……”黄东来很尴尬,他想了想,“要不然,这事儿就你知我知,咱谁也别说出去?到时候就说……这黄俊被我们片儿成片儿喂鱼了行不行?”
雷不忌也想了想:“但明天这儿的工人开工,把池子一放空,尸体就出来了啊。”
“对哦。”黄东来也是一时失了冷静,脑子变得比雷不忌还慢了,“那……我俩趁现在把他捞出来?”
“我不捞。”雷不忌说话间就摇了摇头,连退了好几步,那大黑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几分怯色,“你要捞……你捞。”
“哎!妈个鸡啊!”黄东来仰天长叹,“算了!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认就认了,咱们回去!”
此时的黄东来并不知晓,今夜这“粪杀假东来”的事迹,日后变成了他最著名的事迹之一,让无数江湖中人闻之色变,很多人一想到得罪了黄东来就可能会这么死,当即就打消了与其为敌的念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