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小石子打中了对方的额头,那人“唔”地闷哼了一声,手却稳稳地抓住了男孩的手臂。 ee“厨房里还有馒头。”那人按着额头的伤口,身子一晃,微微喘了口气。 ee这一天,是记事以来裴豆豆吃得最饱的一次。狼吞虎咽地将馒头塞进嘴里,因为吃得太急,他差点噎住,脸蛋涨得通红。 ee裴豆豆连吃了四个馒头,咕噜咕噜喝光了汤,这才有空打量一下眼前的人——对方包着纱布的额头仍能看见渗出的血迹,衣襟虽旧,人与目光都一尘不染。 ee裴豆豆剩下的半个馒头拽在手里,突然吃不下了,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哪怕绝境和困境里求生,哪怕他比野兽更顽强,可他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童。看到对方额上惊心的伤口时,他就后悔了,他打伤了这个大人,为何对方还要给他吃的?当时他没有读过圣人之书,不知道什么叫君子之德,却也被对方眼中那隐隐泪光滚烫了胸口。 ee“我叫豆豆,裴豆豆。” ee裴豆豆许久没有吭声,久到让人以为他在考虑,却突然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剩下的半个馒头上。 ee张九龄眼神微微一痛,伸出手臂,把瘦小的孩童抱在怀里,那怀抱如此温暖坚实,男孩的无声呜咽终于变成了放声大哭,小小的拳头把那一袭青衫紧紧抓住,眼泪与鼻涕都流在一起。 ee从此,他幼小稚嫩的肩膀背不起的生死,挡不了的风雨,眼前这个大人会替他遮挡。 ee后来他叫他老师。 ee四 ee“你不学武,是因为张丞相的缘故?”李八郎皱眉。张九龄身为宰相重文抑武,从不赞成征讨蛮夷,很少提拔武将,自然也不赞成学剑。 ee“没有,”裴昀懒洋洋地一笑,“但我有想要守护的人。” ee“那先生觉得,剑这东西究竟是好是坏?”少年的面庞被阳光洗过,锋利清澈的眉宇间没有一丝阴影。 ee李八郎的声音悠然如清风,语意轻轻一转,“可世间最幸运的事,就是一把好琴遇到真正懂它的琴师,一把好剑遇到真正能驾驭它的剑客。 ee落花寂静飘落,坠在李八郎的衣袖上,像是千万年的月光坠落成霜,冷峻而伤痛。 ee后面的话李八郎没有说,但裴昀的拳突然微微握紧了,他很清楚答案—— ee道理在一些时候是无用的,甚至善意也是乏力的,你能做的只有打倒对手。 ee从那一天开始,裴昀开始学剑。 ee但裴昀学起来似乎毫不吃力,天赋与兴趣让他进步很快。剑谱本身并无顺序也正合他心意,他随心而至,随性练习,第一招他按自己的喜好取名为“行云流水”,第二招“风云际会”,第三招“拨云见日”…… ee一开始学得很顺利,到第七招,剑招渐渐隐有风雷凌厉之势……裴昀觉得有点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