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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咸阳陵草烬余(1 / 1)

李由的棺椁落入墓穴时,咸阳的风正卷着陵草扫过石碑。 碑上"秦三川守李由"七字用的是我亲手调的丹砂,却比他幼时染在竹简上的血更暗。 蒙恬的甲胄在身后发出清越的响,他刚从巨鹿前线赶回,肩甲上还沾着赵地的黄土:"丞相,项籍的军队已过函谷……" "让王离死守荥阳。"我盯着新翻的坟土,想起李由三岁时在粮仓追仓鼠,跌进粟堆里露出的笑眼,"把赵高余党存在三川郡的鼠形玉饰,全熔了铸剑。" 蒙恬忽然跪地,虎符磕在青石板上:"末将有负丞相重托,巨鹿之战……章邯将军降了项羽。" 指尖陷入掌心的茧,上一世章邯投降正是大秦崩塌的开始。 此刻陵草在风中起伏,像极了当年上蔡的麦田,李由曾在田埂上追着黄犬跑,而现在,他的佩剑断在雍丘,剑穗上的玉蝉永远缺了一角。 "降就降吧。"我摸出始皇帝的遗诏残页,朱砂批注在阳光下泛着血光,"只要函谷关在,鼠辈进不得咸阳。" 话未说完,谒者匆匆来报:"胶东王胡亥……薨了。" 陵园的柏树枝条突然断裂,惊起寒鸦。 蒙恬的手按在剑柄上,我却知道,胡亥的死在意料之中——他喝了三年的乌头碱药酒,早该在陈仓粮库失火那晚就该断气,却硬撑到看见李由的尸身。 "去宗正府。"我转身时,袖中胡亥的血衣滑出,鼠形暗纹在陵光下格外刺眼,"看看他临终留了什么。" 胡亥的寝室充满腐鼠的气味,榻头摆着半罐粟米,米粒间埋着枚玉蝉,刻着"赵"字的一面已被啃得残缺。 墙面上用鼠血写着"笼中鼠,食子肉",字迹歪斜如鼠爪,却在角落藏着极小的"李"字,被鼠形环绕——这是他最后的诅咒,说我终究会像吃粟米般吃掉自己的孩子。 蒙恬捡起榻下的竹简,突然浑身一颤:"丞相,这是……您当年写给韩非的密信。" 看着竹简上"事若不济,可借六国之力"的字迹,忽然想起韩非死时,我往他酒坛里丢的那粒鼠形药引。 胡亥终究还是用了赵高的术,伪造密信来坐实我的"谋反",哪怕他知道自己即将死去。 "烧了吧。"我按住蒙恬发抖的手,"赵高的术,本就是让鼠互咬的毒饵。" 离开宗正府时,夕阳正照在咸阳宫的飞檐上,檐角铜铃响成一片,像极了始皇帝出巡时的车铃声。 路过廷尉府时,看见狱卒在清扫虱子,那些灰扑扑的小虫在砖缝里爬动,忽然想起李由断气前,曾说"看见母亲在茅厕等我"——原来死亡,就是回到最初的鼠笼,与虱子、瘦鼠为伍。 深夜,扶苏在章台宫召见,案上摆着各地送来的《秦律》修订本,"谋反"罪的条目下,用朱砂圈着"九族"二字。 "相父,"他的声音比始皇帝陵前的霜更冷,"胶东王的太医说,他是服了您赐的乌头碱。" 袖中玉符硌得生疼,那是胡亥临终前让人缝在我衣摆里的。 "陛下可知,"我跪下时,听见膝盖磕在青砖上的闷响,"胡亥的药,从始皇帝沙丘驾崩那日起,就由赵高亲自熬煮?" 扶苏的手指划过密信上的"借六国之力",忽然冷笑:"相父当年在稷下学宫,与蒙恬共研《商君书》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被人用同样的律法反噬?" 殿角阴影里,子婴正抱着《仓颉篇》打盹,书页间掉出片粟叶,叶脉像极了李由墓前的草纹。 我知道,这是胡亥最后的算计,用"弑弟"的罪名,让扶苏对我起疑,就像上一世他用"蒙恬排挤"来诱我改诏。 "陛下若信臣,"我摸出尚方剑,放在案头,"请将臣下狱,让廷尉府彻查。" 扶苏的目光落在剑鞘的饕餮纹上,忽然起身扶起我:"相父忘了吗?父皇遗诏说'遵奉法制,永承重戒',这'重戒',戒的是严刑峻法,戒的是骨肉相残。" 他指向《秦律》修订本,"朕已改了'九族'为'三族',愿相父能帮朕,让律法成为护民的笼,而非噬人的网。" 喉间涌上酸意,想起上一世胡亥将"三族"改为"十族",在咸阳宫杀了四百六十儒生。 此刻扶苏眼中的坚定,与始皇帝南巡时望着会稽刻石的神情一模一样,只是他不知道,真正的鼠笼之危,不在律法轻重,而在人心对权力的贪念。 三日后,匈奴单于的使节来到咸阳,献上的礼物是蒙恬的头盔,盔沿染着北疆的雪。 "李丞相,"使节的胡语混着粟米的腐味,"单于说,秦的粮仓,该让草原的鼠也尝尝。" 我盯着头盔内衬的麦穗纹,那是蒙恬母亲绣的,与扶苏中衣的纹样相同。 袖中摸出始皇帝亲绘的北疆地图,玉门关外的粮仓标记,已被墨迹湮成血点——赵高余党到底还是把粮库位置卖给了匈奴。 "告诉单于,"我将地图按在使节掌心,"秦的粮仓,有铁笼护着,鼠牙再利,也啃不动。"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使节退下时,蒙恬握着剑柄的手终于松开,露出掌心血痕:"丞相,末将请命北伐,哪怕只剩三千骑兵……" "不。"我打断他,指向地图上的巨鹿,"把北军调往赵地,让王离死守敖仓,那里的粟,够撑到春播。" 蒙恬的瞳孔骤缩:"可北疆……" "北疆的鼠,要喂给中原的虎。" 我想起项羽的九旒白旄旗,想起刘邦在沛县约法三章,"项籍与刘邦,才是噬笼的巨鼠,只要他们互相撕咬,匈奴不足为患。" 深夜,独自坐在廷尉府,看着新刻的"护粮律"竹简,每一条都像铁栏,焊在粮仓四周。 忽然听见狱中有异响,赶过去时,看见子婴正蹲在胡亥的牢房前,给虱子喂食粟米,他稚嫩的声音混着虫鸣:"小虱子啊,你说爷爷当年在茅厕看见的瘦鼠,是不是也这么可怜?" 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想起李由幼年问我的话:"父亲,为什么粮仓的鼠不怕人?" 此刻子婴眼中倒映着虱子的细腿,忽然明白,所谓鼠笼人间的真相,不是鼠困于笼,而是人困于对鼠的恐惧——怕做茅厕的瘦鼠,所以拼命往粮仓钻,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笼中的饵。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谒者送来急报:刘邦已入关中,屯兵霸上,遣人送来了赵高余党的名单,排头第一位,是我的族弟李堂。 "丞相,"谒者的声音发抖,"刘沛公说,若您肯开咸阳门,愿保您全族……" 捏碎竹简时,粟米般的碎屑落在衣摆,像极了李由棺椁上的坟土。 想起刘邦在鸿门放过我时,眼中闪过的狡黠,原来他早就知道,赵高的余党,是焊死鼠笼的最后一道铁栏——只有我亲手诛杀族弟,才能让扶苏彻底信任,让律法成为不可动摇的铁壁。 "备马。"我摸向腰间的尚方剑,剑穗上的残蝉在黑暗中发着微光,"去李府。" 李堂的府邸飘着粟酒香,他正在前庭喂仓鼠,看见我时,手中的粟米簌簌而落:"兄长……你终究还是来了。" 看着他袖口的鼠形玉饰,与胡亥的一模一样,忽然想起幼时母亲给我们分麻鞋,他哭着说要穿新的,而我穿补丁摞补丁的旧鞋。 "当年在郡府抄简,"我按住剑柄,"你偷了我半片《商君书》,说要做粮仓的鼠。" "可粮仓的鼠,终究还是被你这看仓的猫吃了。"他忽然大笑,抓起仓鼠塞进嘴里,血沫顺着嘴角流下,"赵高说得对,你才是最大的鼠,吃着权力的粟米,踩着兄弟的骨头……" 剑刃出鞘的声音惊动了宿鸦,尚方剑的寒芒映着他眼中的疯狂,忽然明白,赵高的毒,早已渗进每个渴望粮仓的鼠心里。 剑锋划过咽喉的瞬间,他手中的仓鼠掉在地上,细小的爪子还在动,像极了三十七年前上蔡粮仓里,那只被我踩死的幼鼠。 血浸透前庭的青砖时,子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捧着《秦律》竹简,声音哽咽:"爷爷,律法里说'亲亲相隐'……" "律法里还说,"我擦去剑上的血,看着他眼中的恐惧,"谋反者不隐。" 我将染血的竹简塞进他怀中,"去告诉陛下,赵高的余党,已随李堂的血,渗进了咸阳的地缝。" 离开李府时,东方既白。 晨雾中,咸阳宫的飞檐若隐若现,像极了巨大的鼠笼顶。 想起扶苏改的"三族"律法,想起蒙恬在巨鹿的坚守,忽然明白,这一世的我,终究还是成了焊笼的工匠,用亲人的血做焊料,将权力的铁栏铸得更牢。 李由的墓前,粟花又开了。 我跪在碑前,摆上母亲的麻鞋,鞋跟的玉蝉纹与始皇帝遗诏的暗纹重合。 风过时,粟花沙沙作响,像极了无数鼠在粮仓奔跑,却撞不开铁栏的声音。 这就是人间的鼠笼,我们都是笼中的鼠,有的啃粟,有的啃铁,而我,用一生的血,在笼壁刻下警示:粟米虽美,贪念成笼,唯有律法为栏,方能止息鼠辈相残。 远处传来钟鼓,是扶苏在举行籍田礼,亲耕的耒耜上,刻着我新设计的鼠形纹——不是饕餮,不是瘦鼠,而是首尾相衔的环鼠,象征律法的循环不息。 望着蓝天,忽然轻笑,上一世我死于权力的鼠笼,这一世,我困于律法的铁栏,却终究让更多的鼠,知道了笼门的方向。 暮色四合时,狱卒送来扶苏的密旨,说刘邦在霸上约见,要谈"鼠笼之法"。 摸着密旨上的火漆印,想起鸿门的霜刃,想起陈仓的粟雨,忽然明白,我的故事,终将在这一次次的鼠笼攻防中落幕,而人间的鼠辈,还会在笼中追逐粟米,直到某一天,有人能真正打开笼门,让阳光照进每一处鼠穴。 最后一次抚摸李由的墓碑,指尖划过"秦三川守"五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蒙恬,带着北军的捷报,却也带着巨鹿之战的噩耗。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说项籍破了函谷关,而刘邦,已在霸上驻军,等着与我再续鸿门之约。 袖中玉符冰凉,尚方剑的残蝉硌着掌心。 我知道,属于我的时间不多了,就像上一世的腰斩时刻,这一世,我将在刘邦的约见中,完成最后的使命——用我的血,为大秦的律法祭旗,让鼠笼的铁栏,在我倒下后,依然护着这来之不易的一统。 咸阳的夜风卷起陵草,吹过我的白发,比上一世腰斩时的更白。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困于笼中的肥鼠,而是站在笼顶的守望者,看着人间的鼠辈在律法的铁栏内觅食,虽不自由,却不再互相啃噬。 这,或许就是重生的意义,用两世的血,换一个不那么血腥的鼠笼。喜欢浮生重启录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浮生重启录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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