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逾和她一起听到了那道最熟悉不过的嗓音。 ——兰瑞·法雷尔。 他不知道林逾已经重回人世。 “你想让我避开他吗？”林逾用气音发问。 “西部星域也好，东部星域也是……遇到法雷尔的话，指挥就容易感情用事。” 他也不是生来就全知全能，甚至现在的他也谈不上全知全能。他有自己的私欲和缺陷，无论是联考还是现在，他都不忌以死亡去换取在意之人的幸福。 “还是下楼吧。”林逾说。 “但是，在陆隐派人拦截航空器的时候，是他救了你们，对不对？” 那时兰瑞挽救他们的迫切不是演戏，他是真的不希望他们落到陆隐手里，成为皇室要挟林逾的工具。 林逾低低地笑了笑，说出的话却极冷漠：“我和他这辈子都分不清恩还是仇，但也只有恩或者仇了。” 笑意明媚温暖，好像一切都还像刚组队时一样：“走吧，别让他等太久了。” 授勋那天，作为校友来到毕业典礼的艾利亚斯如此开口。 “加入‘绵羊派’后，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真的希望他消失。” 他沉默地接受着前辈的授勋，演讲、祝福、采访都如蚊蝇一般在耳边聒噪不休。艾利亚斯的质问就像一把匕首，要生生掏出他的心来研究。 在艾利亚斯不可逃避的威压下，他难以抗拒地张开了嘴。 郁郁身后带着一名身材修长的青年，兰瑞起初并没有在意。那人还穿着首都军校的校服，他猜测那只是军校派去东部实习的学生，恰好跟着郁郁出勤而已。 他的目光平等地分给郁郁和她的同伴，而在看清对方长相的瞬间，兰瑞的笑容僵住了。 兰瑞回过神来，听见郁郁冷冰冰的答复：“交流顺利。” 他知道自己要和郁郁接洽，但除了联考时借由林逾产生的那点交集，他在之后的三年里和林逾队友其实毫无联络。 太像了。 他犹豫着想说什么，眼神悄悄往林逾的身上飘，却始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默默转过身去：“薛少校特意嘱咐我，接到你们之后，第一站要去‘若怯’的墓园。” 林逾也在观察兰瑞，他确信兰瑞没有忘记自己的长相，但这副表现，多半是把他当作了克隆人或者仿生机械人之类的产物。 林逾不在乎他怎么想，也懒得介绍自己的真实身份，索性就这么跟着二人。 她几乎肉眼可见地把林逾死死护在身后，作为女性，郁郁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当然足够高挑，但要彻底挡住林逾，只靠她的体型的确有些为难。 不过看看兰瑞确实时刻想偷看他的眼睛，郁郁这副态度……好像也合理？ 以郁尔安的坟墓为中心，四周“若怯”成员的坟墓有序分布，每个人的墓碑之后，都种着一枝柳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