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频回看也没见郁尔安的追击,方悦兮悄然松一口气,心下又担忧起郁郁的处境。她把催眠状态中的「午马」暂时搁置,决定悄悄往回走上几步,试试能不能窥见郁郁追上来的身影。 那种感觉很奇怪。 他的举止看上去恨透了那个叫「回收者」的少年,可方悦兮觉得他提及「回收者」时眼里的怒火还不如郁郁忤逆他的时候。 方悦兮自己都快把自己绕进去。 但——笑是因为意识到“我应该开心”,闹也是出于认为自己“理应生气”。没有丝毫的感情激化,只是出自一种堪称自我洗脑的逻辑推演…… 想到「午马」,方悦兮便下意识看向自己刚才安置「午马」的方向。 “「午马」先生——”方悦兮紧张地站起来张望四周,顾不得被郁尔安发现的风险,她双手拨开密集的草丛,试图找到一点有关「午马」的蛛丝马迹。 “「午马」先生!”方悦兮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一路急呼,“「午马」先生,您别吓我,您一个人跑去哪儿——” 因为在她扭头巡视之际,后背处隐隐爬上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方悦兮遵循本能转过身子,一瞬间四肢彻底萎软,她一屁股跌坐地上,浑身再不剩半点力气。 滴滴答答落着血滴。 此人不是别人。 在他正对自己的那张苍白面孔上,横排着四个深凹的血洞。 “……”方悦兮小口小口地抽着冷气,悲意席卷她的胸腔,眼眶烫得惊人,但她连一滴眼泪都不敢掉下。 逃过了郁尔安,却没办法逃掉失控的「午马」先生? 可是「午马」先生从未求助,分明都是她一厢情愿。 隐约间听到嗒嗒的脚步。 然而视野不待清净,只见一鞭藤影从旁急掠,有人伸出手来猛地拎起她的后领。方悦兮只感到身体一瞬间滞空高荡,就在她脱离原位的刹那,如一座小山的黑影轰然压下。 藤蔓荡了回去,但方悦兮听到了须臾之间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响。 「午马」毕竟缺了视力,反应远不如他们迅速,少年的靴尖在他脸上留下浅浅灰痕,紧接着反抱枪/支,头也不回地连开三枪。 血液激溅,「午马」高大的身躯也一瞬矮了下去。 “噢,你好啊方悦兮。”恩人把推上额头的眼镜压回鼻梁。 他咧齿一笑:“——我叫克洛维斯。” 轮椅上坐着的人影两腿交叠,单手支腮,两眼将闭未闭,看上去还在犯困。 通讯器里闪烁着绿色光芒,和他翠绿如早春新芽的眸色交相辉映。 克洛维斯皱起鼻子:“怎么对哥哥这么凶,真没礼貌,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