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直面神迹的心情。 陆棋留意到他们的眼神:“过来一起看吧。” 不过他们能看到的也只有金光的余韵和巨树倒下激起的尘烟。 陆枚在最后一刻摘下了通讯器,但拨通了和他的通讯。 万籁入耳,心中却是死寂。 从前有过“荷鲁斯之眼”庇佑自己的案例吗? “荷鲁斯之眼”自古端坐在王座之上,施恩垂怜凡人都是无上的荣宠,更何况沦落到需要庇佑自己的境地? 碾折脖颈、捣碎头颅、不忘将一千个一万个血洞加诸这具瘦弱的躯壳。 就像在进行一场精细又狂暴的手术,他耐心地推进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尽力不去触碰陆枚的致命处。 “你想依靠暴走状态来杀死我?”程风雨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是谁教你的?陆枚,你自己能想到这种招数?” 普通的战斗根本不够发泄的怨气,程风雨猜到,陆枚一定是想在“庇佑”之后自杀换取暴走状态,再靠此举反败为胜。 哪怕只是延迟一分钟也好,只要能让他更多地发泄…… 他们都应该平等地昙花一现,在作用殆尽后蜷缩在阴影里死去。 只有陆枚违背了这项规则,所以他需要维护规则。 断骨刺穿了血肉,孤立地支棱在外,断裂的边缘偶然割破程风雨的指腹,于是陆枚又遭到更加疯狂的殴打。 “你……不是程风雨吧?” 他好像突然理解了程风雨对他的怨恨。 但仅存的神智仍然清明,陆枚迫切想要把这条情报送给林逾。 程风雨瞳孔骤缩,猛地攥住他的衣领,再也顾不得手下留情。 “你想死、是你逼我的,陆枚,是你逼我的!” “荷鲁斯之眼”的庇佑即将降临。 程风雨的身体同样瘫软下去,他萎靡地坐在地上,耳畔依然是陆枚清晰的质问。 “——凭什么只有你能得到自己的未来?” 就像陆枚仍在穷追不舍地追问。 他对陆枚施加了最恶毒的怨恨,包括对张希谷的、对林逾的、对陆权的、对他自己的——以及对真正的程风雨的。 陆枚的内脏、血液、断骨、皮囊一层层被无形的神明救赎,重新组装成美好艳丽的少年模样。 荒芜的死地,只有通讯器里传来嗡嗡的人语。 他不会辜负陆枚的牺牲。 更不论陆枚今天的倒下。 林逾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血水从凹痕渗出,但他的表情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万不可让程风雨好死。 “‘深谷雨作舟’,是你们五个人的名字吧。” 张希谷沉着脸色回答:“是。有什么不对吗?”